《幕下之臣》北海有妖

32、婚房

　　苏楚楚提起裙子往那边跑去，“晏陵宿！”

　　近了却发现，晏陵宿周身被一层紫色雾气缠绕，那雾气围绕着他周身快速涌动，晏陵宿面上苍白一片，他嘴角紧抿，双手慢慢的使劲向上提起，可好似有股力量一直在与他作对，好不容易提起来的双手，又被那紫色雾气压回。

　　苏楚楚情急之下想要去搀扶他，刚触到那股雾气，便如雷击一般，一下子被弹飞摔到远处。

　　她体内灵气本就还不稳，这一摔，立时灵气大乱，苏楚楚手中捏诀，抬手封住自己胸前两个穴位，暂且稳住心脉。

　　抬首间，却见那紫色雾气抽离了晏陵宿，又向她飞来。

　　晏陵宿睁开眼睛，抬手向那雾气抛出一个诀咒，对苏楚楚道：“……跑！”

　　苏楚楚忍着胸中乱窜的灵气，翻身躲向身旁一块巨石。那紫色雾气触地反弹，又被晏陵宿抛出的诀咒射中，乍然便消散开来。

　　苏楚楚快步到晏陵宿身边，将他半托起来。

　　晏陵宿冲她笑笑，道：“想不到你还挺勇猛……你且先去宫外找官袂他们，我待会儿就去寻你。”

　　“你骗人……”苏楚楚看到他嘴角溢出的鲜血，支撑不住的半身压在她身上，深吸了口气，将眼中的泪压下，“我先带你藏起来，躲开那紫雾。”

　　雾气蔓延，马上就要将他们包围，苏楚楚使出全力，半拖着晏陵宿往后退去，她想起一路行来最高那处大殿，背起半昏迷过去的晏陵宿便往那殿去。

　　一时雾气四起，苏楚楚小心躲避着，在退无可退之时，终于进了露华殿中。

　　殿门重重的关上，一时俱静。

　　苏楚楚将晏陵宿放在一旁，自己也累得摊在地上。

　　抬头四望，只见大殿极为空旷，每隔几米一根两人合抱粗的柱子，柱子上由金色抱箍伸出枝丫一般的悬杆，挂着一颗颗散着莹白光芒的夜明珠，将殿内照亮。最特别之处，是那穹顶之上，不知是用什么做成，散发着星星点点的光芒，如同光亮微亮夜空一般，让人着迷。

　　这大顶像不像山谷的夜空……以后若你想回去，我再带你去。

　　似乎有人在她耳旁轻轻一语，年轻男人的声音，带着些诱惑，引诱着她沉沦。

　　苏楚楚回过神来，四下看了看，将晏陵宿又往怀中抱了抱。

　　她有些害怕。抬头看向大殿一侧的楼梯，想着上了三楼，兴许离得雾气更远一些，才更安全。

　　便又将人背起，踉踉跄跄的爬上楼梯。

　　你始终是爱我的，不然为何要来救我。

　　又是那个声音……

　　苏楚楚摇了摇头，抬眼往周围望了望，大殿中安安静静的。除了她踩在楼梯上偶尔的木板吱呀声，再无其他。

　　她侧首，正对与肩头的晏陵宿呼吸相对，少年双目微闭，方才还同她玩笑的人，此刻已经昏迷不醒……

　　她提了提气，咬牙告诫自己将眼泪逼回去……花了眼睛就看不清道路，她还要将晏陵宿带到安全的地方去，不能泄气。

　　苏楚楚在心底给自己打气，一步两步，终于将人背上三楼。

　　迈上最后一阶台阶，看到眼前的景象，苏楚楚却不由吃惊的呆住。

　　殿内一片红色，窗上的喜字，桌上的红烛，不远处帷帐后的寝房内，隐约可见鸳鸯戏水的红鸾被，旁边木架之上，正挂着一身红色喜服。

　　正是一处成亲的新房。

　　苏楚楚手边紧了紧。

　　她吓得猛然将手抽回抱在胸前，待低首看到晏陵宿已经睁眼，不由得泛出泪花。

　　“……我又没死，哭什么。”晏陵宿半坐起身来，倚靠在墙边，将苏楚楚拉过来，“你靠着我，别怕。”

　　苏楚楚缩在他身旁，抱着他一只胳膊，看着那喜房内的景致。

　　晏陵宿目光从那房间内抽回，看她：“怕吗？”

　　苏楚楚摇了摇头。她确实不怕，只是莫名有些抗拒。

　　晏陵宿休息一会儿，慢慢起身行到一扇小窗前，将窗户打开一个小口，苏楚楚也凑上前踮起脚尖往下看了看。

　　大殿四周充满了紫色雾气，那雾气好似有灵一般，四处游走，互相冲撞到便会扭作一团，又四散开来。但只游弋在殿外，并不进来。

　　“看来今晚，我们要在这里过夜了。”晏陵宿说的轻巧，拉着苏楚楚进了喜房内，将一处小塌上的东西拨开，让她躺在上面，又翻找来一件暖和的大擎盖在她身上，自己则正身端坐在苏楚楚一侧。

　　苏楚楚的目光从屋内每一样摆设上看过，目光又回到晏陵宿身上，见他调息运气，灵力随之在周身运转，忍不住开口：“你拿到那个东西了么？”

　　若是拿到了，他们就能离开这里了罢。

　　“没有……”晏陵宿手中诀咒渐消，身体也平复下来。两人之间一阵沉默。

　　苏楚楚能觉察到，他心情不大好。

　　许久，晏陵宿抬眸看她，欲言又止，“若是…… ”

　　苏楚楚眨眨眼，看他。

　　她躺在塌上，身上围着大擎，衣服上雪白的一圈绒毛将她脸颊衬的更小。

　　晏陵宿翻身上了塌。

　　苏楚楚默默往里挪了挪，给他让出一个位置，又将大擎盖在他身上，两人挨得极近。此刻早已入夜，殿内夜明珠莹莹微光之下，两人四目相对。

　　苏楚楚忍不住耳边泛红，小声道：“若是什么？”

　　“没什么，睡吧。”晏陵宿手盖上她的眼睛，将她揽进怀中。

　　苏楚楚心下本还迟疑，此刻入进一个温暖怀抱，也将所有都忘了，消耗体力和灵力太多，她早已困倦疲惫。不一会儿便入了梦乡。

　　待她睡熟，晏陵宿轻轻吻了下她的眼睛。

　　若是我能回来，我一定会去娶你。

　　他手在苏楚楚面颊拂过，一道紫色的诀咒从手中缓缓笼罩住苏楚楚周身，他起身跳上窗户，最后看了少女一眼，飞跃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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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昆胥。

　　重华大殿中，凌渊方踏进来，便觉气氛凝重。对着殿下一侧站着的一对男女施礼道：“司元师叔，蔺素师娘。”

　　又对殿上端坐的掌门重元道：“师父，已经查明了，是距离昆胥不远的不凡禁山，山中灵脉破损，似乎有东西即将破出。我已指派了同门中五人在附近监视着，若有异动，便会告知。”

　　重元点了点头，目光严厉的看了眼座下两人，道：“可有你师妹消息？”

　　凌渊顿了顿，道：“还未曾，只查到师妹与那妖怪入了妖魔境中，只可惜我等赶到的时候，那魔境已经关闭，且出口不详，正派人加紧寻觅。”

　　“你可弄清楚，那妖怪确是个年轻少年模样？”

　　凌渊心下奇怪师父问话含义，只得实话道：“弟子未曾见过那妖怪，只是托见过的人，描绘了模样，才拿回来，给了师父及师叔师娘……”

　　他目光在师娘手中一顿，见她手中拿着的，正是他们从小城中带回的那少年画像。

　　待凌渊退出大殿后，殿内重元重重拍了下扶手，道：“你二人真真糊涂！竟然就留下孩子，还瞒了宗门十余年。”

　　满眼憔悴的蔺素不顾丈夫阻拦，强硬道：“难道就眼睁睁将腹中胎儿舍去？那是我与司元的孩儿啊……已经七月有余，能听懂我和她阿爹讲话，让我们如何舍得……”说到此，哽咽着再难开口。

　　司元将她面上泪水擦净，放开妻子的手，撩起袍子便跪在了大殿正中：“这一切起因，皆是我司元一人执意为之，司元愿承天罚，只求天道慈悲，放我妻儿一条生路。”

　　“你们……”重元疾首，起身来回踱步，“包藏重罪之堕仙，捅下这样的篓子，不说你一人，便是这昆胥，恐怕也要为此陪葬了。我昆胥几百年积攒的声望，恐怕要毁于一旦……”

　　忽然一声巨响，天地震颤。

　　大殿摇摇晃晃中，凌渊带着两名弟子进来，面色凝重：“掌门，不凡山崩裂开了，内有魔气外涌，极快的扩散开来，不多时便要蔓延至昆胥！”

　　众人出了大殿，只见遥遥远处一坐仙山崩裂成两半，山顶上迅速聚集了浓重的暗雾，忽而一道强烈的紫光迸出，瞬间将暗夜照亮如白昼，那紫光直直向上，直冲向云霄，紫气带着遮天蔽日之气，向四面八方扩展开来。

　　“快去请三位长老出关，”重元疾声吩咐，声音中带着些颓败：“告诉他们……魔尊即将临世！”

　　手下弟子皆是一愣，互相看看，心内瞬间涌起不安，皆四下准备去了。

　　忽然有人大叫着，指向天上。

　　几人抬头便见，天幕远处，星星点点的白光，那白光越来越盛，逐渐汇集成一束，瞬间便下来昆胥。白光明灭间，一位身着白衣的仙人并身后两个侍立的小仙凌风而来。半悬在重华大殿之上。

　　殿前众人，包括重元在内的几人，都垂下头去，齐声高喊：“上仙莅临，恭迎大驾！”

　　那上仙步下仙撵，看了众人一眼，声音无波道：“众位起身。”

　　待仙人入了大殿中，重元重重的叹了口气，回身对师弟夫妻二人道：“楚楚的造化，只看她自己了。”

　　蔺素失魂的后退一步，被司元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