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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能救你的只有你自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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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韩载道简单把案情给沈楠桢交待清楚,就催着他抓紧去办案。
被推出事务所的大门,沈楠桢的思路就已经非常明晰了:
一,约委托人出来详细了解案情。
二,搜集罪证。
三,利用罪证对委托人的丈夫进行恐吓。。。啊不,是进行劝说,先来软的。
四,如果调解不成,就向法院起诉,软的不行来硬的。
五,对这种放着好日子不过就会瞎折腾的“病夫”绝不手软姑息,能往死里整就往死里整,态度好了放他一马,态度不好就告他个虐待妇女、人身伤害、危害公共安全等几大罪名,坐在上面压死他,压不死也让他没力气再折腾。
六,这婚,离定!
想好了之后他直接打电话把委托人约出来在一个普通的茶室见面,等了足足一个钟头,灌了两壶西湖龙井一壶碧螺春,跑了四趟厕所后,委托人终于姗姗来迟。
“您是。。。沈律师?”
女人眼睛一亮,因为与昨日所见的某牛对比过分强烈,即便深陷婚姻漩涡的女人,也完全被荷尔蒙支配,对沈楠桢倾慕不已。
“是。我叫沈楠桢,人间道事务所律师,负责您的案子。。。您路上堵车了吗?”
沈楠桢示意服务员再上一杯蜂蜜柚子茶送到女人面前,体贴地为她斟上一小杯。
“呃。。。不是。我丈夫也在家,等他睡熟了我才能跑出来。。。”女人神情慌乱,捧起柚子茶的手仍在颤抖,她定了定神,柚子清香混合着蜜糖的甜香让她为之一爽,精神稍稍放松了下来。
“呃。”沈楠桢凭直觉感到这个案子并没韩载道说得那么简单。
“那么,麻烦请您把事情的整个过程再跟我详细说明一下。”
他从皮包里拿出笔纸,专心记录起来。
“我们是青梅竹马的大学同学。。。”
女人立刻陷入对美好过往的回忆中,脸上的表情随着剧情的起伏而跌宕悲喜。
沈楠桢注视着对方的双眼,认真倾听。
女人的五官很标致,眼睛很大很深,鼻梁高挺,皮肤白皙,在讲到与爱人相恋处时会甜甜地笑,讲到结婚生女时会露出幸福的表情,可是这一切美好的情绪,随着情节进行到丈夫如何对自己无端猜忌后,却一点点地被腐蚀干净了,最后,女人悲伤地垂下了头,泪一颗一颗地滚落了下来。
听过之后,沈楠桢的心情莫名地沉痛,可能是同情女人的遭遇,更多的是对男人不争的愤怒。面对比自己能力强的配偶,男人不是像女人那样,会为此而自豪而骄傲而成为炫耀的资本,恰恰相反,如果妻子比丈夫强,丈夫通常都会发生严重的心理失衡,甚至人格扭曲,认为这是不正常的,不光彩的,有伤尊严和体面的,很少有丈夫能为妻子骄傲,更不会为此向别人炫耀,因为炫耀的同时就是在向外界告知:我老婆比我强。呵,这是多么丢脸的一件事儿?
沈楠桢想,这便是男人的伪善和狡猾。这样的男人根本不配拥有婚姻,更不配拥有一个能干的妻子。
他忽然想到了母亲,毋庸置疑,身为律师的母亲绝对是一个百分之百的女强人,独立、自我、乐观、强大,可以从任何男人那里寻找乐趣,却从不依赖任何男人,不依赖到甚至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她所交往的众多男性中,哪一个才是沈楠桢的亲生父亲。有点滑稽,但这就是事实。
拥有这样一位母亲,沈楠桢不知是幸,亦或不幸。
与眼前的这个优柔寡断的女人相比,虽然与母亲具有一样的工作能力,在处理感情方面,她却远远不及母亲洒脱与果敢。
这个女人是可悲的,在男权社会里,她存在的不伦不类,明明强过男人,却还要甘心被男人一步一步压制,与那些心安理得屈居于男性羽翼下的,一辈子都安于平庸的相夫教子生活的女人,她的境遇反而更加悲惨。
“他对你看得很紧?”沈楠桢问。
“嗯,几乎把我囚禁起来了,把孩子送到奶奶家,请了长假,就待在家里看着我,不许我出来一步,而且还酗酒,只有等他喝到大醉后,我才敢溜出来透透气。。。沈律师,我实在受不了了,你救救我吧。”女人央求着,像一只受惊的羊羔。
“你没报过警吗?”
“报过,也打过110,居委会也来调解过,可当时他会表现得很好,好得不能再好,在外人面前,他永远都维持着好丈夫的形象,别人都不理解我为什么要跟这么好的丈夫离婚,他太会演戏了!连我的妈妈都劝我不离婚,好像撒谎的是我,有时候我自己都怀疑,是不是我搞错了,我神经病,他以前对我做的事都是我幻想出来的。可是不,第二天,他仍然那样对我,我就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发生了,我们玩儿完了!”
女人说着伸出手臂撸起袖子,手臂上处处都是青紫色的淤痕:
“这是他掐的。”
又扯开领口的衣服,露出胸前雪白的皮肤,与那里白嫩的皮肤不相称的,是一个个好似月球表面凸凹不平的烫伤疤痕。
“这是他用烟头烫的,身上还有很多这样的地方,我真的是体无完肤了。”
女人又低泣了起来。
沈楠桢的怒气撑满了胸口,他恨恨地啐了一口:
“真是个混蛋,把男人的脸都丢尽了!你没把这些给你母亲看?”
“我不敢,她年纪大了,身体不好,好不容易把我养大,要是知道我被丈夫打成这样儿,我怕她撑不住。。。”一提到母亲,女人哭得更厉害了,眼睛肿得像个核桃。
沈楠桢叹了口气,收起纸笔,从包里翻出一个装有录音笔的小盒子递给女人:
“这是录音笔,只要充满电,就能连续录音几个小时,你拿回去,他打骂你的时候就录下来,可以作为法庭上的证据。还有,我马上带你去医院对伤口做个鉴定,只要有了医院的鉴定书,就能证明你曾被施暴。但是仅此还不够,在庭上他会狡辩施暴的不是自己,所以你还得提供给我几个证人,我会帮你去说服他们,让他们为你出庭作证,证人最好不是跟你们的父母,你以前的上级、同事、客户、朋友、同学、邻居。。。等等都行,给我他们的通讯方式,我会把一切搞定,放心吧!”他十分肯定地说。
女人眼里闪烁着希望的光芒,情不自禁抓起沈楠桢的手道谢:
“沈律师,谢谢你,你救了我我会感激你一辈子!”
沈楠桢摇摇头,拍拍她纤细的手:“没人能救你,能救你的只有你自己!”
出了茶室,沈楠桢就陪女人去了医院开了诊断书,然后又送女人回了家。
到了小区楼下女人本能地退怯,沈楠桢鼓励她说:
“不回去怎么取得证据?一时的逃避不能解决任何问题!放心,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做,剩下的就交给我,相信我,用不了多久,你就能永远摆脱他了。”
或许是从他肯定的话语和激励的眼神中汲取了力量,女人终于点了头慢慢地朝楼口走去。
“沈律师,一切就拜托你了!”
沈楠桢同样从对方的高度信任中获得鼓舞,马不停蹄地踏上寻访证人的征途。
首先他要锁定的目标便是女人原来的老板。
想了很久该如何说服对方加入到这场跟自己毫无关系的战争中,他站在女人原来工作的公司大门外,边抽烟边绞尽脑汁地理顺一个逻辑清晰,论证严谨的思路,打算一次性出击成功。
正午,毒辣的太阳,把他颀长的身影浓浓地投在地上,他皱着眉,衬衫已经隐隐透出汗渍来,脚边满是散乱的烟头。
很久很久。。。猛然,他把烟头狠狠摔到地上,捋了捋额前的碎发,挺胸阔步向大门内走去。
明亮宽敞的大厅里,前台小姐微笑地拒绝了他的要求:
“先生,没有预约董事长恕不接待。”
“他在公司么?”
“周董在开会。”
“好,我等他开完会。”
“这。。。他开完会马上就要飞上海的。。。”
“好,我就跟他到上海。”
年轻女孩儿无奈地望着眼前英俊不凡的男人苦笑道:
“您若是有事,不如我帮您转告,等董事长回来再。。。”
“不行!你转告不了!”沈楠桢言辞拒绝,忽然灵机一动,计上心来,压低了声音凑近女孩,挑起眉,表情严肃地说:
“本来不方便透露自己的身份,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我是公安局扫黄组的队长,你可以转告你们董事长。。。有人匿告你们的董事长牵涉了一起□□案,为了调查清楚我特意亲自过来了解情况,碍于你们董事长体面的身份,我才暗中过来查访,既然他如此不识抬举,那我就只能带着小公安们追到上海去,那时候什么面子不面子,我可不会给他留!”
说着抬腿就要走。
“你,你等等!”
一番胡话把没什么阅历的女孩儿唬住了,连忙抓着沈楠桢的衣服把他拽了回来。
沈楠桢本来也没想走,当然心甘情愿地被抓回来,眼见着女孩急急忙忙地跑到里面,他得意地笑了。
寻摸了一圈儿发现旁边有一个相当不错的皮沙发,于是优哉游哉地坐到上面翘起了二郎腿,从烟盒里儿抽出了最后一根,学着韩载道的模样,深深地吸起一大口,朝天空呼出去。。。果然乐哉!他几乎爱上了这种飞一样的感觉。
等了一会儿,前台从里边出来,低着头沮丧地对沈楠桢说:
“。。。周董让您进去。笔直走向左拐最里间的一个办公室,门上有铭牌。”
“谢谢!”
沈楠桢顾不上安抚女孩儿低落的士气,几乎一路小跑着朝董事长办公室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