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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贰伏天 ...


  •   “夏子!夏子!”

      江公馆里头是极狭隘的。一楼仅作客厅和餐厅用,说是作餐厅的,然而却极少能见着整个江家的人聚在一张桌子上进餐的,于是这餐厅便也就废弃了。

      壁炉旁的木制楼梯,是先前的英国人留下的,一踩上去便有吱呀吱呀的怪叫声传来,很是清晰。沿着楼梯上去,便也就来到江公馆二楼的走廊上了。那走廊是西式的,左面是一道木制的扶手栏,上头刷着齐齐整整的红漆。这红漆倒是比外头的那些耐用得多了。尽头是通往三楼的另一道木制梯。另一面整整齐齐地排着三间卧房。三楼的架构同二楼一般。整个江公馆的内构便是如此了。

      “夏子!夏子!”

      声音是从三楼传来的,掺杂在二楼依旧不得停歇的啼哭声之间,当真是紊乱不堪。说话的女子又重复了几遍,仍是没有人应她,想来夏子应当不在屋内。反倒是那啼哭声,随着她不断重复的叫唤,越发地尖利高亢了。

      三楼中央的房门忽地被打开了,里头冲出来一个女子,穿着白色的睡裙,烫着中长的卷发,身上散逸着阵阵厚重的法国香水味,靠在三楼的扶栏上往下张望了许久,只见得袁莉欢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压根就没见着夏子的身影。女人顶着三楼的扶栏,死盯着袁莉欢有一阵了,方才骂了一句粗话,圾着木屐笃笃笃地下楼来,径直奔到二楼最里面的房门前,在门上重重地捶了几下。

      不多时,门便开了。透过门缝,江瑞声瞥见江瑞琴的半拉子脸,原想要直截把门合上的,无奈江瑞琴的动作比他要快了些。她熟练地从门缝里钻了进来,肆无忌惮地往四周张望了一番,回头对江瑞声点头道:“大哥。”说完,又扫了一眼靠在床上看书的严惠钟。“大嫂。”

      江瑞声靠在门板上,不耐道:“大半夜的,你上这儿来做什么?”

      江瑞琴从睡裙的衣袋里掏出烟和洋式的打火机,随手把烟放到嘴里凑近了打火机,然而那火却愣是打不着。她烦躁地将打火机扔进衣兜里,抬头问江瑞声道:“有火么?”

      江瑞声耸了耸肩。严惠钟起身到梳妆镜前,拉开抽屉掏出一包火柴递给江瑞琴。好容易把烟点着了,江瑞琴吐了口烟圈,懒洋洋地陷在沙发里。

      “瑞琴呀。”严惠钟回到床上,娇声问道:“大半夜的,你上这儿来做什么?”

      外头的啼哭声忽然消失了。

      “大哥。”江瑞琴猛吸了一口烟,缓缓地直起上身,浮肿的眼睛下面露出了浓重的黑眼圈。“你让大嫂把崇忻接过来罢。”

      江瑞声和严惠钟相互对视了一眼。严惠钟轻声开口道:“瑞琴......”

      “甭把他留在二哥房里了,”江瑞琴焦躁地打断她道,“你瞧瞧今儿个咱这屋成什么样儿了?二哥早就不管他了,莉欢又整日地喝酒不干事,夏子那小蹄子又不知道上哪疯去了......这屋里也就只余得大嫂能看着他了。”

      浓重的烟味惊醒了床底下熟睡的小狗。严惠钟一把将它从狗窝里拎至自己的怀中,轻柔地抚着它的细发,小狗在严惠钟松软的怀里发出了满足的呜呜声。

      “瑞琴,”江瑞声静默了好一阵,终究还是开了口,厉声说道:“你大嫂身子骨不好,照顾崇忻这样的活哪能落到她身上去?没得还得累着她。”

      江瑞琴咬着涂得猩红的嘴唇,恨恨地望着严惠钟,牙齿尖上沾上了丁点儿的红。严惠钟只顾着低头逗弄怀中的小狗,一脸的漠然,仿似正说着的事同她无关一般。

      “除了大嫂,这屋就没别的人了。”江瑞琴转向了江瑞声,凌乱的烫发落了下来,遮住了她半边脸,她只得用手将头发捋至耳后。“宣衡得上公司去,我自个儿也有一堆的事要做。”见江瑞声一脸的不以为然,她不安地交叉起双腿,不住地晃动着。

      “你?我倒是不知你有什么事情要做的。”江瑞声冷哼道。

      “我那儿堆着一堆稿子还没看,崔先生都催了我好几回了。可不能再拖下去了。”说完,她便被烟呛着了,轻轻咳了几声。

      江瑞声抿紧了嘴唇。他的视线落在江瑞琴伸出来的脚趾上,上头是一片鲜艳的红色,显见是方才精心打理过的。江瑞琴打了个抖,把脚缩了回去。

      “你大嫂身子骨不好。”他一字一句地强调着。“夏子不是今儿要带个新女佣来么?叫她日后多看着他点儿就是了。”

      又道:“你有那空闲去做那些个涂涂抹抹的事儿,倒不如多到他房里走走,没事也帮着哄哄他。到底他还是瑞於的儿子,总不要太过了。”

      她腾地站起身,全身因为情绪上的激动而不断颤动着。

      “这么说,横竖大嫂是不肯帮着照看他咯?”

      小狗轻吠了一声,继而软绵绵地瘫在严惠钟怀中又睡着了。江瑞声猛地冲上前去,从江瑞琴口中夺过英国进口的香烟,随手扔在地上,用鞋子底儿狠狠地摁灭了。

      “怎么说话的?”江瑞声铁青着脸道。“她到底还是你大嫂,这家儿再怎么没人,也由不得你在我们这做大哥大嫂的人面前放肆!”

      江瑞琴直挺挺地盯着他看,过了老久,却忽地低头往他脚边啐了一口。做哥哥的霎时便拽紧了她的领口,勒得她透不过气来。

      “别呀瑞声,”严惠钟把小狗放回到狗窝里头,上前拉住他道:“你这做哥哥的,同自家妹子怄个什么气呀!真不知羞。”

      “惠钟。”江瑞声倏地放开了江瑞琴,回头低声轻唤了她一声。江瑞琴忙往床边靠去,不住地咳着,脸色惨白,一副惊魂甫定的模样。

      严惠钟摇了摇头,扭头看向江瑞琴。

      “大嫂......”

      “明儿让人把崇忻送我这屋来罢。”严惠钟轻声道,“你大哥这就去同你二哥说去。乔瑟夫也该有伴儿了。”她口中的乔瑟夫,说的是那条白毛小狗儿。一听见自个的名字,小狗动了动,翻了个身儿。

      江瑞琴松了一口气。大麻烦解决了,她胜利而归。这是理所当然的。她本就该赢的。她提的这事合情合理。瑞声未免过于古板了,或者说,专制了。什么事他都管上了。可他终究不是父亲呀。不过是捏着父亲的钱罢了。

      钱,钱。

      江瑞琴在心里暗叹了一声。钱使他们向他屈服了。钱是魔鬼呀。

      雨打在窗上,嘀嗒,嘀嗒。

      一楼客厅放着的是李香兰的《何日君再来》,而到了江瑞声从屋里出来那会儿又有了些变化。一楼的李姐儿依旧咿咿呀呀地唱着《何日君再来》,然而不知什么时候,屋里又多出了一首李姐儿的《夜来香》,恰好重叠在一起,震得他耳膜子嗡嗡直响。

      若是纯正的乐声倒也还好,只是那留声机是顶老旧的了,唱针底端生了锈,刮擦着唱片发出了阵阵刺耳的嘈声。江瑞声靠在扶栏上往下看——就同方才江瑞琴的动作一般——只是莉欢早已不见踪影,只余得满屋子的烤豆子味儿和一台叽哇乱叫的旧式留声机。

      其时夏子领着一个姑娘进了门,一听得屋内这般的嘈杂,不禁愣了愣,随即便捂紧了耳朵,敏捷地伸手把留声机的电源给掐断了。咯嗒一声,留声机停住了。《何日君再来》消失了,只留得《夜来香》独个儿在屋里绵延不绝。

      “夏子!”

      夏子抬起头,望见二楼的扶栏上方露出了江瑞声的一张脸。她慌忙扯了扯旁边那姑娘的衣角,挺直了腰杆低头道:“大少爷。”身旁的姑娘跟着做了一遍,只是没叫出声。

      “夏子,”江瑞声一边说着,一边从衣袋里掏出了一盒辣子膏,小指头拈了一点儿搽到鼻口出,用力地嗅了嗅,方觉得脑袋清醒了些。“夏子,这屋里打哪又弄来一台留声机的?整日地吵吵嚷嚷个不停,就好像嫌这屋不够乱似的。”

      夏子歪着脑袋想了想,方小心翼翼地答道:“许是姑爷房里的那台留声机传出来的声音。前些天我才帮着姑爷把它抬上楼去,那东西怪重的,听姑爷说,那可值好几百块大洋呐。”

      “呸,留声机?他倒有那个闲钱儿!”江瑞声狠狠地吐了这么一句,刚要转身离开,忽然瞥见夏子身后跟着个少女,眼生得很,便问:“是新来的丫头么?”

      “是新来的,名字唤作翠莲。翠莲,”夏子低声催促她道,“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见过大少爷。”

      叫翠莲的丫头抖了抖,方俯身弱弱地道:“翠莲见过大少爷。”

      “哦,翠莲。翠莲。这名儿好记。”他自顾自地嘟囔了几声,又问:“没带别的东西过来么?”

      夏子帮着答道:“带了,之前先托人捎给了我,这会儿都在房里呢。”

      江瑞声敷衍式地点了点头,盯着翠莲多看了几眼,视线重又落在了夏子身上,吩咐她道:“从明儿起,崇忻少爷就送到大少奶奶房里。大少奶奶身子不好,你们要帮着多照看照看才是。”

      “是,大少爷,夏子记住了。”

      翠莲一直低着头不敢瞧他,待察觉身旁的夏子松了一口气,方才敢抬起头来。二楼扶栏上头早已没有了人。仅过了一会儿,便听得几声轻微的叩门声,紧接着是一下极轻柔的开门声,尔后便察觉不得其它动静了。

      “大少爷往二少爷房里去了。”夏子偷偷地说道,拉着她走出后门,靠在屋檐底下,一边躲着雨,一边进了外头的灶间。灶间不在屋内。江公馆的一楼后头连着餐厅的地方开了一个小门儿,从那儿出去是一条封闭式的走廊,尽头有一座低矮老旧的平房,拆分成四五个隔间。第一个隔间是做灶间的,江家的饭食都是在这儿做的。其余的几间是作佣人房住的,厨娘、伙夫都住这儿,只有在屋里伺候着的丫头才能住到三楼的里间去。夏子就住那儿。

      “白日里的丫头要比晚上的多些。”夏子从灶间取走了一盘花生米和一盘酱牛肉,牵着翠莲坐到灶间一角的桌子上。她们这些做下人的,平日就是在这儿用饭的。“有一两个丫头是做帮工的,她们不住这儿,只有白天才过来,晚上就回家去干别的活。算上她们的话,江家的下人大约有十个左右,除了咱们俩和余姐儿,其余的都住在这儿。”

      已是深夜,其余的下人都已经入眠了,灶房里头只有她二人。夏子尽量压低了声音,免得把睡在邻屋的人给吵醒。

      “余姐儿是做什么的?”翠莲好奇道,“不是只有丫头才住里屋么?”

      “忻哥儿的奶娘。”夏子咬碎了一口花生米,发出了咯嗒的一声轻响。“翠萍没同你说过么?”

      翠莲皱了皱眉,小心翼翼地从盘中拈了一块较小的酱牛肉。“她从不和我说这些个事儿。哎,夏姐儿,”她抬起头,轻推了推夏子的肩膀。“你同我说说这家人的事儿吧,就像是说...就像是说,这家里头有哪些人呀什么的,成么?”

      夏子一时叫叫酱牛肉给噎着了,咳了好几下,幸得翠莲找来了一碗水让她喝下去,这才缓过劲来。夏子揉了揉喉咙,瞪圆了眼,问翠莲道:“翠萍连这些个事都没同你说么?”

      “没。我老久没见着她啦。你是知道的,我们不住一块儿。”翠莲叹了一声,“也不知她最近过得如何了。”

      “翠萍是个精明人,总不至于挨饿的。”夏子说道。翠莲低头默默地嚼着酱牛肉,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江家是做火柴生意的,在城里有一个大工厂,专门造火柴的,先前的江鸿文老爷靠着这个工厂发了一笔大财,从英国人手里盘下了这栋房子。你别看这房子顶老旧了,那会儿可是值钱得很呐,一般的人家总归是买不起的。四年前老爷得了肺病,一时醒不过来,就那样给去了。没过多久,太太和姨太太也跟着走了,如今这屋里只余得两位少爷和一位小姐了。”

      “方才见过的那位,就是这家的少爷么?我瞧着他很是年轻的模样。”

      夏子点了点头。“老爷总共有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大少爷瑞声和二少爷瑞於都是太太生的,之前在屋里见过的那位就是大少爷了。我听从前的姐姐们说,大少爷和二少爷都是留过洋的,你瞧大少爷很是年轻吧?这会儿,他可是咱家的顶梁柱呐!

      “三小姐瑞琴是姨太太生的,那姨太太的照片如今还放在三小姐屋里,长得顶难看的,比起太太可就差多了,也不知老爷看上她哪点好了。如今这几位少爷小姐都已经成家了,大少奶奶的父亲严老爷是老爷的世交,和大少爷成亲都快有八年了。二少奶奶袁家小姐是留过洋的,下人们只道她父亲是在政府里做高官的,至于是什么官儿,那可就没人知道了,说到底,她嫁进江家左右还不到五个月的时间,再过些时候总会打听明白的。”

      她说了许久,方觉得喉咙有些干渴,便喝了口水润了润喉,待舒服些了,正要继续说下去,却一时想不起来说到哪儿了,便问道:“哎,我先前说到哪儿啦?”

      “说到二少奶奶的事儿。”

      “哦,说到了二少奶奶。对,没错,二少奶奶,是说到这儿了。除了二少奶奶,还有三小姐和三姑爷。先前那两位奶奶呀,都是出身家道殷实的好人家的,咱们家的三姑爷家里头可就没这么光彩了。三姑爷姓秦,名字大约是叫宣衡的,是在三小姐从前儿个上学时候去的洋教堂里头教画画儿的。三小姐就是在那会儿看上姑爷的,偷偷地和他订了婚,那时候老爷还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呐!老爷原是想把三小姐嫁到一户大户里头去的。他俩成亲不久,老爷就去了。太太以前常常念叨说,老爷是叫三小姐给气着了,才会无端端地得了肺病,为此还怨了三小姐好一阵子。大少爷和二少爷都不喜欢姑爷,都说他只是生得好而已,没点真本事,整天只知道在屋里捣腾些有的没的。不只是两位少爷,这家里头除了三小姐和原先的二少奶奶外,别的人都瞧不起姑爷。”说到这儿,夏子一边吞下了一口酱牛肉,一边问翠莲道:“哎,原先的二少奶奶,你总该识得了吧?”

      翠莲摇了摇头。

      夏子惊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压低了声子道:“怎的连她你都不识得!翠萍原先就是做她的陪嫁丫头过来的,这样的事你怎的会不知道!”

      “姐姐老早以前就叫我爹娘卖到了大户人家里去做丫头,自打那时候起她就失去了音讯,直到前儿个我上这儿来找做工的时候才在路上遇着她,她先前的事,我是一概不知的。”

      “那倒也是。那回她上我这来要我帮你找事做的时候,我还纳闷了老久呢。在一块儿多少年了,就没听她提到过她还有个妹子的。”夏子说道。

      翠莲沉默了半晌,见夏子没有说话的意思,便赶紧催促她道:“夏姐儿,你那话还没说完呢!你方才是说,原先的二少奶奶,那这会儿的二少奶奶又是......”

      “你不知道,如今的这位袁二少奶奶是半年前为了给二少爷冲喜才给娶进门的。好几年前二少爷就已经成亲过一回了,原先的那位二少奶奶是姓于的,是个心眼儿顶好的小姐。你姐姐,哦,就是翠萍,就是随着她作为陪嫁丫头一道进来的。”

      “那...那这位于二奶奶如今怎样啦?”

      夏子紧张地四下里张望了一番,方才凑近前来低声道:“半年前就给没啦!从楼梯上摔了下来,留下了个儿子,就那样莫名其妙地就给走了。二少爷也是叫这事给整糊涂的。”

      翠莲倒吸了一口冷气。“怎么说?”

      “那晚上,大少爷的朋友有个生日宴会,大少爷和大少奶奶、三小姐和三姑爷都赴宴去了,屋里只留得二少爷和二少奶奶俩人。哦,还有你姐姐,那会儿她也在屋里。听你姐姐说,二少爷和二少奶奶不知怎的,那天晚上忽地就吵起架来了——他俩可是连拌嘴都没拌过,亲热得很呢。吵着吵着,二少奶奶从屋里冲了出来,下楼梯的时候脚一滑,就给摔到楼下来了。当场就给断的气。”

      “真是可怜......”翠莲喃喃道。

      “二少爷听见外头有响动,跟着出来一看,见到二少奶奶就那样横在楼下,脑门上满是血——我亲眼见着的,确是血没错——立时就给吓晕了。醒过来以后,二少爷就把关于于二奶奶的事都给忘了。”

      “忘了?”翠莲当夏子是在说笑,可见她面色很是严肃,方知她是极认真的。

      “嗯,忘了。你说邪不邪门?别的事都记得清清楚楚的,单单就是把于二奶奶的事给忘了,连带着,也把于二奶奶留下的忻哥儿的事情也给忘了。”

      “真是可怜......”翠莲又重复了一遍。

      “可不是么!”夏子摇了摇头,“好好的人,一夜之间就变了样。自打那以后,二少爷就整天躲在房里不肯出来,见都不见忻哥儿,身子也是越来越差。大少爷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又给他订了一门婚事,把袁二奶奶娶进门。大少爷怕于二奶奶的事叫新二奶奶知道了,还特地把你姐姐辞了去,可如今瞧那袁二奶奶的模样,似乎也不大好过。”说罢,她不由得感叹道:“真是可怜呐,那两位二奶奶!”

      翠莲听了心里老大的不舒服,却又忍不住问道:“还有呢夏姐儿?那天晚上,二少爷和二少奶奶究竟为了什么吵得那样的凶呀?”

      夏子摇了摇头。翠莲惊讶道:“没人知道么?就连我姐姐都不知?”

      “她说她不知道。”夏子强笑道,“恐怕以后都不会有人知道了。”

      雨打在窗上,嘀嗒,嘀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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