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痕剑衍生混合同人·全水仙多CP主欢卓］天道无殇》雾夜凛

12、章十一·裂痕

　　司马超群走后，卓东来又倒了一杯酒，有些心神不属地啜饮了一口。
　　卓东来回到大镖局的时候，司马超群并不在镖局内。但在卓东来喝完第一杯酒之后，司马超群已快步走了进来。
　　卓东来知道，司马超群急着想知道自己有没有杀朱猛。
　　“你出马，不会失手。”司马超群自然相信卓东来。
　　孰料卓东来却给了他一个无论如何也预想不到的回答：“这次情况不同，我放了朱猛。”
　　“你放了朱猛？”司马超群的确感到非常意外，“我知道你一定有很多理由，可惜……我一点儿也想不出来。”
　　“我不能杀朱猛。”卓东来平静地道。“第一，我不想杀他。第二，我没有把握。”
　　“你为什么不想杀他？”司马超群实在想不通。
　　“他单人匹马闯入了离长安不过一百六十里地的红花集，从容挥刀把我们的大将斩于马前。他本来可以扬长而去，只为了要陪一个朋友喝酒，所以才留了下来。”卓东来转回身来：“如果那个时候我杀了他，日后江湖中人一定会说——‘雄狮’朱猛的确是一条汉子！够朋友、够义气、够胆量！如果我杀了他，岂不是成全了他？”
　　司马超群点头赞同：“我知道你一定会有理由，但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没有把握？你带去的高手也不少，难道还对付不了这三个人？”
　　“不是三个人，是四个。”需要对付的人的确是四个。
　　“第四个人是谁？”
　　在向司马超群讲述当时的情形时，卓东来仿佛再次感受到了那股可怕的杀气，仿佛又感觉到那个人就紧贴在自己背后，背脊下意识地绷紧。
　　司马超群忽然笑了：“所以你也害怕了？想不到紫气东来卓东来也有害怕的时候，而且怕的竟然是一个连看都没有看清楚的人。”
　　“虽然我没有看到他，但是我已经知道他是谁。”卓东来淡淡地道。
　　敛起笑容，司马超群也已想到：“你认为他就是那个杀了杨坚的人？”
　　“是的，一定是。”
　　司马超群相信卓东来的判断，也相信正如卓东来所说——他所知道的已经比任何人知道的都多了。
　　司马超群走了，但卓东来依然坐在那里。
　　快马赶去一百六十里外的红花集拦截朱猛，跟着又马不停蹄地返回长安，夜已深沉，这个时候卓东来本该去休息的。
　　卓东来在想一个人，一个本不该出现在红花集却偏偏在那里出现的人。
　　在酒肆中瞥见“李仲”的时候，那人正掩着口咳弯了腰……
　　卓东来眉端轻蹙。
　　——“他的手里提着一口箱子。”
　　当小李飞刀对上一口箱子……
　　当病重得只余数月寿命的小李探花对上当今天下最好的杀手……
　　卓东来握着酒杯的手指不自觉地微微用力。

　　回到住处的司马超群也还没有休息。
　　傍晚的时候司马超群去见了一个人。那个人原本约见的是卓东来，但信送来的时候卓东来已经赶去了红花集。
　　司马超群猜想不出约见卓东来的会是什么人，更料想不到自己刚抵城外山神庙的门口，就有一个女人挥剑砍了过来。
　　一个十分漂亮的女人，一把非比寻常的利剑。
　　司马超群毕竟是司马超群，即使空手相对，还是在三两招内便一手扣住了女人纤细的脖子。
　　司马超群从未见过蝶舞，更加不知道这个漂亮的女人与卓东来之间有着怎样的牵连。
　　但无疑的，这个女人说出的一些话在司马超群听来有那么一点刺耳。
　　——“司马超群，也许我比你更加了解卓东来。”
　　——“这不可能。在这个世上，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卓东来。”
　　——“那你就错了。比如我，你就不知道。说明卓东来对你隐瞒了一些事情。”
　　司马超群当时表现得很平淡，甚至平淡得令蝶舞感到了一丝挫败，但司马超群心里却仿似被细细的针不轻不重地刺了一下。
　　的确，卓东来的确对自己隐瞒了一些事情，比如这个奇怪的女人，比如后院禁地中的那个神秘人……
　　——“总之我不惜一切代价，一定会杀了他！”
　　——“是什么事情，让你的仇恨心这么强烈？”
　　——“因为一个婴儿！”
　　婴儿？
　　司马超群想不通卓东来会和一个婴儿产生什么关联，更想不通这个女子眼中炽烈的恨意究竟由何而来，难道……
　　——“我会放你走，可是我要告诉你，只要是对东来有威胁的人，我绝不轻饶！”
　　——“那我现在就告诉你，卓东来也一样，对你有威胁的人，他宁可舍弃自己的生命也会替你除掉，比如我……”
　　司马超群清楚记得，那个女人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那复杂莫辨的神色——凄绝？不甘？自嘲？
　　——“你要杀我？”
　　——“如果杀不了卓东来，我就杀了你。我要看着他因你的死活受罪，我的心里会更痛快！”
　　她和卓东来到底有着何等的深仇大恨？
　　他们两个人究竟是什么样的关系？
　　自己若是死了，东来真的会……会吗？

　　夜更深。
　　“紫气东来”匾额下，房门大敞着。
　　卓东来依旧坐在那张铺着紫貂皮的紫檀木椅上，浅浅地啜着葡萄酒。
　　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很轻的脚步声。
　　卓东来立即抬眼看向门口。
　　孙达快步走了进来。“卓爷，李先生已经回来了。”第一时间前来禀报，这是卓东来的特别交代。
　　“他……”卓东来忽然有点不知该如何开口，“可有受到什么损伤？”
　　“李先生一切安好。”
　　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卓东来抬手轻摆，孙达恭敬地退了下去。

　　冬日的清晨总是酷寒的。
　　卓东来本想一早先去“李仲”那儿看看，谁知走出卧房，司马超群却已等在外面，就坐在自己那张铺着紫貂皮的椅子上，用水晶杯喝着自己的葡萄酒。
　　只有司马超群一个人可以这么做。
　　卓东来所有的一切都绝不容人侵犯，只有司马超群例外。
　　“郭壮人呢？”司马超群一大早过来，开口问的竟然是一个下属。
　　“他不在。”卓东来淡淡地回道。
　　“前天早上我还看到他，今天就不在了？”
　　“前天我已经叫他赶去洛阳。”卓东来自己也斟了一杯酒。“一接到朱猛已经到了红花集的消息，我就让他去了。我让他每隔五百里换一次马，昼夜兼程地赶，一定要在朱猛回家的前一天赶到洛阳。”
　　“他赶得及吗？”
　　“一定能。”
　　“若是他赶不及呢？”司马超群瞅着卓东来。
　　卓东来淡淡地道：“那么，我就让他死在洛阳，再也不要回来。”
　　司马超群沉默了片刻，忽然哼笑出声，举杯一饮而尽。“看来，我得给亭儿和轩儿再找一个学武的老师了，否则每次突然都找不到人。”
　　卓东来看向司马超群：“除此之外，你就不想再问些别的？你想不想知道我为什么派郭壮去洛阳，去干什么？”
　　司马超群不必问，因为他太了解卓东来惯用的策略和行事作风，他已完全清楚卓东来的计划和行动。
　　“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在红花集你不杀朱猛，”司马超群的脸色渐渐阴沉了下来，“因为你要让他活着，你要让他亲眼看到你给他的惨痛教训，你要让他看到你有多厉害。你这个人一向如此，就是喜欢让别人又恨你、又怕你。”司马超群心底泛起一种莫名的情绪。
　　“不错，我就是要让朱猛害怕，让他因为害怕而做出自己不可原谅的错事和笨事。只不过，我要让他怕的人不是我，而是你。”卓东来含笑看着司马超群，声音柔和：“这件事情，除了我们自己之外，没有任何人知道背后的主持是谁。”
　　“可是我知道！”司马超群猛地站起来，大声道，“发生这种大事，为什么不先告诉我？为什么要等做完了才告诉我？”
　　卓东来不慌不忙地站起身来：“因为我要你做的不是这种事，而是大事。我要让你成为江湖中前所未有的英雄，成就武林前所未有的霸业。”
　　司马超群盯视着卓东来，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半晌，又松开，走到卓东来跟前含笑自讽道：“一个只需要站在这里为了完全不属于他的功勋而接受别人顶礼膜拜的英雄……这种英雄，又能完成什么霸业？”说完这句话，转身便往外走。
　　对于司马超群的话，卓东来并不在意，却想起了另一件事：“高渐飞就在长安附近等待你的回音，你打算什么时候和他交手啊？”
　　“随便你。”司马超群脚下未停，连头也没回。“反正这一类的事情你早已经安排好了，无论什么时候交手，他都不会有任何机会，因为你不会给他任何机会……以后这一类的事情不用再来问我。”
　　看着司马超群的背影，卓东来轻轻地叹了口气。
　　——“我要让你成为江湖中前所未有的英雄，成就武林前所未有的霸业。”
　　回想自己刚刚对司马超群说过的话，卓东来第一次感到了不确定。
　　这本是自己一直以来的唯一目标，如今，却有些动摇了。
　　江湖中前所未有的英雄……
　　“李仲”……
　　倘若事实真如自己所想……
　　卓东来的眼睛里仿佛闪动着异样的光彩。
　　是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