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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朱罹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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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罹扶着青瓷药碗小心翼翼的喂着晴疏喝着药,红眸褪尽了杀气,又变回黑亮的一双眼睛,那垂到胸前的发也变成黑色。晴疏看着小心翼翼的朱罹,摇摇头示意他自己不喝了,朱罹笑着道,“这药太苦,不喝就不喝。”晴疏看朱罹转过身去,方才问,“朱罹,你不是该在锁魔塔里吗,你是怎么出来的?”
手里拿着几块蜜饯递到晴疏手里,朱罹拿手环住晴疏的脖颈,鼻尖在晴疏的脸颊厮磨,轻轻的呢喃道,“就是那么出来的,有只妖帮我,再加上群魔攻塔,那塔就沦陷了,我倒是在里面过的很好。”晴疏不经意的侧过脸去避开朱罹的厮磨,又不忍心推开朱罹。
哪里有朱罹说的那么轻易,谁不知道这锁魔塔是由青铜铁炉练出的寒铁铸造,寒气逼人,求得就是让压在里面的魔物静心消魔性;谁不知道锁魔塔日日结咒,时时成符让压在塔里的魔动弹不得;谁不知道这锁魔塔有四大天将驻守,这四天将也算是道行精深;这锁魔塔里的魔有寒冰铁链锁着,有不能动弹符咒镇压着。
晴疏拿开朱罹环在自己脖颈上的手道,“朱罹啊,千年前我不该引你到这条魔道,千年前的恩怨就此散去可好?”朱罹却是不肯放开,他拼命的摇头说,“不好,不好,晴疏你可知道当我见你死在靳忤手中的那一刻,我就已经疯了,靳忤屠魔无数,这仇,这怨是要慢慢报回来的,晴疏,晴疏,还好你还活着,你活着就好。”
门外一只绿羽的翠鸟盘旋着飞过,停在一朵金黄色层层叠叠的大花上,倒像一枚精致的纽扣。轻轻推开朱罹,晴疏指指门外说道,“今日好天气,不如出去坐坐吧。”
池塘里的莲花刚刚发出嫩叶,一枝一枝的娇嫩欲滴,在这样的好天气里,仿佛能掐出水来。微微的有些风吹的池塘里的水层层起皱。就是这样的好天气,晴疏也觉得有些凉意,就往上拉了拉披在身上的衣物。
晴疏坐在池塘边上的石头上,看着一枝一枝娇嫩欲滴的新叶。朱罹站在他身边,看那叶子上少了什么东西,手指一动,那叶子竟自动变化,长成了木盆大小,一朵一朵白的莲花,粉的莲花,黄的莲花,纷纷绽开。朱罹袖子里又跳出许多蝴蝶蜜蜂来,方才清冷的池塘一下子热闹起来。
一只红斑蓝纹的蝴蝶飞到晴疏指尖,他问朱罹道,“这是新建的府宅把,以前未曾见到,景色倒也雅致,不知到到了繁夏该是怎样茂盛的景物。”朱罹轻轻的笑出声来,“晴疏到繁夏不就知道了,等这些麻烦事都过去了,我就买下这座府宅,和晴疏相看两不厌好不好?”
娇滴滴的笑声传过来,晴疏抬头看过去,就看见一个绿衣少女,手里拿着罗扇,身后跟着一个小丫鬟。那少女看见满塘的莲花竟然盛开,竟惊呼出声,“朱罹先生,莲花开了,莲花开了。”朱罹笑道,“美玉小姐,这真是吉兆。”
美玉豆蔻年华的年龄,朱罹又是生的妖娆,连嗓音也是妖娆绵长,听见朱罹叫她竟全然羞红了一张脸。
晴疏看见美玉细细的眉眼里都是惊愕,他指着美玉脱口道,“你举家不是在京城吗?”美玉觉得奇怪,“原来是在京城,朱罹先生劝说家父来了这永安城,先生的朋友怎么知道我原来是在京城?”
朱罹笑道,“刚刚和他说到美玉小姐你原籍在京城,他才问起,美玉小姐,今天的字帖练习了没有,快去吧,不然先生我该罚你了。”美玉忙拎起绣裙,答道,“先生不说我倒忘了,这就去。”抬头悄悄的看了朱罹一眼,美玉领着小丫鬟离去。
看着美玉离开的背影,晴疏叫朱罹,“朱罹,你怎么带她而来,你打的什么主意。”朱罹妖娆的眉眼里都是邀功的笑意,“我被靳忤打的道行所剩无几,苦苦撑着到凡间疗伤,就遇见了一个女子,晴疏,她身上竟然有你气息,你千年的道行就聚在这个女子身上,怪不得你会等不到我出塔就死在了靳忤手里,待我修完道行,就寻找那女子的投胎转世,这不是找到了,这永安街里,我又遇见了你,这是天意,我来还你千年的道行。”
晴疏竟是带了笑意,“这女子跟我毫无关系,朱罹,你也不过算我一个旧友人。”他指着池塘内的朵朵莲花说,“朱罹,你可曾见过佛祖的莲花,一片片洁白无暇,我见过啊,你不好奇我是怎么活过来的吗?”朱罹握住晴疏伸出去的那只手,却被晴疏一把挣开,朱罹忙说,“我怎么算旧友人,千年前你我明明有一段情。”
嘴角还是那抹笑。晴疏说的风轻云淡,“我何时与你有过一段情,我跟谁都没有过一段情,一个是你情,一个是我愿,哪一段都不算情。”朱罹的黑眸里又泛起了红,晴疏视而不见,继续道,“以前我跟谁都没有一段情,今后我跟谁更不会有一段情。”
朱罹眼眸里的红带了可怖的血色,他突然一巴掌打在晴疏脸上,怒吼道,“那千年前,你找到我,说你有意于我又是为什么,为什么,难道只是引我成魔,难道只是让我水淹三百城镇,还是你要杀了靳忤?”
晴疏吐出一口血来,却毫不在意,用袖子擦擦嘴角的血,晴疏站起来,扔掉披在肩上的衣服,风轻云淡的道,“朱罹,你说呢,难道你觉得我会真的委身给一只魔?”晴疏那双细细的眼眸是妖异的光芒,何人说过晴疏你最不像一只妖,这才是一只真正的妖,足够痴情,足够决绝,足够善良,足够狠毒。
眼眸黑红交错,看见晴疏吐出一口血来,眼眸顺时变回黑色,又听完晴疏的那句话,瞬时又变回血红,他黑长指甲陡然伸出,直取晴疏的性命。晴疏弹弹身上的土,轻轻的道,“朱罹,你既然出了锁魔塔,我对你再没有亏欠,把这条残命拿去,千年前的旧事就此息事宁人吧。”
那黑色的指甲转向,狠狠的拍在石头上,石头转眼就成粉末。朱罹赤红了双目,他指着晴疏说,“你明明知道我下不了手杀你,你何必激我,你明明知道,晴疏。”
晴疏整整衣袖,看看热闹的池塘,那莲花开的是方方好,他慢悠悠的道,“朱罹先生,要是无事了,我就此回去了。”朱罹忙去拉晴疏的手,却被晴疏躲开,他问,“晴疏,你回哪里去,回宁府吗,宁府早没了,没了。”“当然我回小小的香料铺子,几天没好好做生意了,我这香料铺子关门了。”晴疏边说边走。
朱罹刚要去拦,就见晴疏举高了手臂摇摇手道,“朱罹,不要拦了,拦住了也没用,是非纠葛太多,不如一笔勾销。”那语调清冷,朱罹看着晴疏走出院去。
香料铺子前还守着那个小童,菊九坐在铺子里,焦急看着门口,小偶扒着门框也是不说话。看见晴疏走来,小偶高兴地叫,“菊九先生,老板,老板回来了。”胖胖圆圆的小身躯忙扑过去,却被门框绊倒,滚了几个滚,哇的一声哭出来。菊九上去,迎到晴疏身边道,“晴疏,你去了那里,我送小偶回来,就看见了这个小童,我问他你去哪里,他说去了宁府,我去宁府去找,发现宁府真是鸡犬不留,白幡一片,我只得和小偶在店里等你。”晴疏一边扶起小偶,一边忍不住咳嗽两声,“菊九,不要急,我没事,只是菊九,美玉来了,朱罹也来了,这永安街热闹了,妖魔鬼神全齐了。”
菊九变了变脸色,看见晴疏脸上五个黑色的指印问道,“这是?”晴疏拍着哭哭啼啼的小偶身上的土,答他,“朱罹打的。”
看看枝叶繁茂的老槐精长出墙外的叶子,看看热闹的永安街上路过的熟人过客,那灰毛耗子精又变回了原形,从他脚边刺溜跑过,晴疏抬眼对菊九说,“菊九,我想搬家了,搬个家跟你一样换个教书先生的营生。”
说完晴疏轻声笑起来,“搬到哪里不一样,逃不开的还是逃不开,追上来的还是追上来。”菊九轻轻关了香料铺子的门,说道,“晴疏,不如去我和伯仲哪里住两日,我新作了些花茶,小偶上学也方便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