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篝焰连城倾夜色 织金蝶舞绽幽兰（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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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篝焰连城倾夜色织金蝶舞绽幽兰
转眼间，篝焰节已经到来。
早上我敲开烬燃房门的时候，意外发现他已经衣冠齐整的站在房中。清晨煦暖的阳光从窗子里面照射进来，扑进一室金色的光泽。他看见我进来，顺手把什么东西揣进了怀里。虽然烬燃反应得够快，我还是看见他指尖一闪而过的瑶光。我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那不是我抢来的仙家芝草么。
这狐狸，还惦念着那沈流溪呢。
一念及此，口气还是软了下来。我走进去：“今天怎么这么早起来？”烬燃笑呵呵的：“今天是篝焰节，怕是所有的人都一早起来，准备布置了吧。”他一边说着，一边推开窗户让我看。我探出头去，不由得就深吸了一口气。明明还是一清早，华林园里却已经是热闹非凡。侍女们花团锦簇的来回穿梭，小孩们嬉笑着来回跳跃穿梭。而那平日见惯的树梢和屋顶都被装饰的五彩缤纷。
“这可是我们妖族最为盛大的节日，来生。”烬燃闭上眼睛，嘴角微微的抿起来。
我收回身子，倚靠在窗台上：“过了今天，沉月四老就走了吧。”烬燃也不睁开眼睛，微微颔首，声音有些放轻：“来生，你等这天很久了吧。”“对不起。”我轻轻的说，“其实小金说的对，你自小就被送到这里，也不是出自心中所愿。沉月四老走了，你却还要留在这里。烬燃，你会怨我么？”
屋子里安静的要命，这也是我如此开诚布公的对烬燃提及这个问题。
烬燃的嘴角上翘：“来生，其实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我留你在我身边，你不是也没有怪我么？”听到这里，我偏过头看着烬燃，看着他漂亮的睫毛在阳光下光影浮动。“来生，是不是若你是我，也会常常感觉疲惫吧。王父不顾死活，新婚妻子也要我性命。”
“沈流溪，你还恨她么？”我一个不注意就问了出来，然后看着烬燃变坚硬的嘴角，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嘴巴。烬燃睁开眼睛，微笑变得很残忍：“你说呢？”“那么……流玉山和皓谙呢？”
烬燃的笑容迟缓下来，他慢慢的转过头来，眼睛里的神情很奇怪。我被烬燃看的心里发毛。
“唉唉，你们两个在上面干什么呢？”
我吓了一跳，将身子探出窗子，看见耀日大咧咧的站在下面，冲着我们吆喝。我忍不住笑起来，招了招手。
“要上来就上来，站在下面干嘛呢。”烬燃喊了回去。“谁来找你这小子，我是来找来生的，小金昨天嘱咐过……”听到这里，我和烬燃不由得相视一笑。“你们两个那是什么表情！小金让我带来生过去，今天是篝焰节，你就放来生一天假吧。”
我的笑容兀的凝滞在脸上。留在烬燃身边的这么多天，他虽然没有强行控制我的自由，却也从来没有说起过我可以离开。我就这样一直留在他身边，平日里照顾他养伤，老老实实的哪里也不去了。此时听见耀日提到小金，心里很是牵挂想念。
我看了一眼烬燃，深吸了一口气，对耀日说：“算啦，我还是……”
“好吧，来生就随你去。”我吓了一跳，烬燃没有理睬我惊讶的表情，对耀日吆喝道：“你等着，她一会就下去。”耀日答应一声，从窗下走开了。
烬燃侧过来看着我，将一只手轻轻的搭在我的肩膀上，“来生，好女孩。”我愣了一下，烬燃就已经俯下身子轻轻的抱住了我：“今天是篝焰节，你要过的开开心心的。”
“烬燃，你——”我还在持续惊讶，他却伸出手，揉揉我的头顶，然后猛地放开我，径直走出了房门。
我傻呆呆的站在原地，听到门外长随的声音：“公子，沉月四老来辞行了。”烬燃答应了一声，似乎又回头看了我一眼，这才走开。
烬燃走开的样子，像是永远不会回来似的。
我晃了晃头，暗笑自己瞎想。因为不想见那四个老家伙，我从小楼的另一面溜了下去，飞奔了出去。都是烬燃这狐狸，害的我许久没有这般自由自在了。不过一切都会好的，只要今晚过去。
耀日正站在院外的树下等我，看见我从院子后面绕过来不由得挑了挑眉毛：“怎么这么慢？”我跑到他面前站定，长长呼出一口气：“我从后面过来的，不想和那四个老头子打照面。”耀日捏着自己的下巴嘿嘿坏笑：“怎么，沉月泽的大小姐还怕见自己的下属不成？”我针锋相对的反击：“哪里哪里。流玉山的大将军还怕见一个侍女官呢。”
耀日一噎，粗声粗气的说道：“走啦！”我看见他要捏诀，忙拦下他的手：“千万别了，这些日子被你们揪着飞来飞去，我都快要长翅膀了。反正小金住的地方也离华林园不远，我们就走着过去吧。”
我看见耀日面带犹豫，生怕他再采取强制性的行动，说道：“这些日子，烬燃把我闷坏了，既然今天是篝焰节，你就四处带我走走看看啊。”我观察着他的神色，抛出一个重量级的诱饵：“我帮你在小金面前说好话，成不成？”
耀日脸上神色居然罕见地别扭起来，我笑呵呵的扯着他就往前面走。而此刻的我却不知道，烬燃正站在小楼的窗边，望着我和耀日的身影渐行渐远。他的身后，站着面色沉郁的沉月四老。……
“我听小金说过，每逢篝焰节，所有人都会围着篝火跳舞，可是真的？”华林园中正落英缤纷，衬着装饰的各式绸带，鲜妍漂亮，看得我大为欢喜。
耀日像是被我的好心情传染了：“是啊，篝焰节是妖族最为盛大的节日，不仅仅如此，除了大家围在篝火旁跳舞意外，少女们还会给族里的英雄献舞献酒。”我偏过头看他：“英雄？这么说，你也被姑娘们献过酒了？”
耀日的神色像是在回忆什么事情，我不由得结巴起来：“不……不会是小金吧？”
耀日笑起来，不同于他平日粗犷豪放的笑容，而是一种非常温柔的笑容，出现在他这样的彪形大汉脸上，不但没有不和谐，反而让人心生感动。“那一年的篝焰节，本来我们是没有办法回流玉山过的。那是少主虽然年幼，却已经聪颖异常。他一招奇兵，我军大捷，这才如此迅疾的结束了战斗。我们班师回山的时候，正是篝焰节当晚。我们远远的看见族人在篝火边跳舞，唱歌。兄弟们都扔掉了兵器，脱掉了盔甲，欢呼着往篝火边跑过去……”
耀日顿了顿：“我身上挂了彩，太累太累了，累的心怀欢喜却根本难以迈步。这时候刚巧满月升上枝头，我化成了狼身，却还坚持着一步一步向火边走。这时候我看见了小金，她在火光前冲着我跳舞，她的舞蹈真美啊……”
我听的悠然神往，朦胧的夜色中炙热的火光，从修罗战场一步步走回家园的铁血之师。泠泠月光下，一匹浑身炫金浴血的狼，在火光前翩然起舞的织金彩蝶，那是怎样一副铁血柔情的画卷……
我想我可以理解为什么耀日对小金情深一片了，从那样血腥的战场走出来，回到家园看到的第一个鲜活可爱的生命，如同撕裂的阳光一样绚烂的美好，足以照亮在战争中所有的麻木和阴冷。在这样特殊的场景下产生的特殊的感情，才会坚持这么多年吧。我看着耀日，忽然觉得他爱得极为辛苦，极为不易……
耀日讲完就沉默了，像是一个人在静静回味着什么事情。我虽然并不想打扰他，但他出神的时间却明显过长。我抬头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周围是极为开阔一片空地。正中间已经挖好了长长的一圈沟渠，里面堆积着晒干的木柴，还有历年篝焰节留下的那些焦黑的痕迹。我深吸一口气，似乎还可以闻到那些过往节日的热闹与喜庆。这里视野极为开阔，甚至可以看到流玉山的那线主峰，念及在飞仙顶的那些时日，和每天日出日落都可以得见一面的皓谙，我不禁微笑起来。
我回过头拉拉耀日的袖子：“这里是你们篝焰节庆典的广场么，很大呢？”耀日突然被我拽出了自己的世界，先是下意识的“嗯”了一声，随后看着望着他笑的我，黑色的脸居然涌上一层可疑的红晕。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耀日揪着领子飞上了天。
我的心中满是懊悔，早知道干嘛招惹这匹狼，真没想到耀日的面皮还这般薄……
小金的脸色看上去有些苍白，但是身体好像已经没有什么大碍。她看见我高兴的要命，我们两个把耀日晾在一边，兀自唧唧喳喳的说个不停。过了没一会，小金又以姑娘家要收拾打扮，他一个大男人戳在这里不方便之类的理由把耀日撵走了。
我看的心中有些不忍，但看见耀日赖到赖不住了才走，也着实说不出来什么了。感情之事，最是难为。何况我隐隐觉得小金今日好像对耀日分外狠些，就更不好说什么了。
一天就这么匆匆忙忙过去，日头西斜，小金换上了一身盛装。上身是玉白斜襟小衫，袖口飘曳着长长的银色流苏，下身则泼洒着金色的裙裾，像是窗外那一抹灿金的晚霞裁就，花纹繁复，上面绣着的是大朵翩飞的团蝶，裙角还缀着细密的铃铛。
而她的头发在脑后挽成漂亮的飞天髻，纤眉檀口，数不尽的妖娆风流；明眸皓腕，道不完的妩媚柔情。我从来不知道小金可以美丽的这样惊心动魄，只顾着傻傻的看着她。直到小金好笑的拍拍我，将一件流光溢彩的斗篷披在我身上，还将我的头发打散了重新梳过。
小金打理我的时候，我看着高高的窗子，夜色已经浓重，月亮已经升了起来。“小金，今晚是满月啊。”
小金失笑：“傻丫头，哪一回的篝焰节不是满月之夜？”
“小金，你真的不喜欢耀日么？”小金的手停顿了一下，我正后悔失言，她已经将一面镜子摆在我面前：“小丫头，看看怎么样？”
我听话的看向镜子，瞬间僵住了。
镜中的女孩眉目淡淡，却很是清秀好看。青丝萦绕间虽然没有妩媚风情，却也不是我印象中那般青涩稚嫩的垂髫女童了。我惊讶至极，猛地站了起来，身后的披风从绣櫈上迎风飘开，让我笼罩了一身霞光。
小金笑着静静的看着我，然后将一个玉白的镯子套在我的手腕上。我放下镜子，傻傻冲着小金笑。小金伸手将我的发丝绕到耳边：“来生，你就像你的香味一样让人沉醉。不知道为什么，你的香味让我很心安，像是我过去拥有的那些好时光，从来没有离开过我。”
“嗯？”
“来生。”小金摩挲着我腕上的白玉镯子，“你是这样让人心疼的小姑娘，要好好照顾好自己，若是有机会，也请帮我照顾一个人……”
我茫然不知小金在说些什么，刚要开口问，小金却擦了擦眼角，突然推开小屋：“走吧，来生，我们迟到很久了……”
远远望去，广场上火光冲天，人声鼎沸。我新奇而小心翼翼的跟在小金身后，颇有些紧张地接受着众人有意无意的审视。小金轻轻捏了捏我有些汗湿的手，冲我鼓励的微笑。我觉得心里满满的都是温暖，不由得挺起了胸膛，对着那些目光勇敢自信的迎了上去。
看着小金，我觉得愉悦并且心安。面前这个一身金色的女孩，像是突然发生了奇妙的蜕变。由原本的明媚灿烂，变得温柔和婉。这样的感觉，很像她下定了什么决心，并即将去做一样。但这样的小金，反而显得更加迷人的，我几乎不用打量周围那些女孩就知道，小金，必定是今晚篝焰节的焦点。
耀日远远地跑过来，看着小金的眼睛里充满了惊艳和满足。他向小金伸出手去，又凝滞在途中收回，像是有些不敢触碰一样。他在我笑谑的眼光中不自在的摸了摸头，支支吾吾的说道：“小蝴蝶，你今天晚上可真漂亮。”
小金看着他，是一种宁静而充满感情的目光，没有审视，却似乎也无关情爱，让我觉得像是在告别一样。耀日平日在小金面前算是无赖的紧，兴许今天的小金实在太美，让耀日除了呆呆的看着，就没有什么别的举动了。
广场上的人很多，我们几乎是被人流簇拥着往火光处走。小金一路拉着我，耀日则是小心翼翼的护着我们。人流忽然涌动起来，我只觉得被推挤得立不稳身子，扯得小金也一个踉跄。
一阵头晕眼花过后，我定了定神，看着小金被耀日握着手站在不远处，她低垂着眼睫，嘴角微抿。耀日则是满脸幸福迷醉的表情。那一瞬间，我忽然觉得很高兴，也许小金今夜的决定就是这个吧。耀日会对她很好很好的，对于这个我简直深信不疑。
片刻之后，我忽然觉得不对劲，我俯首看去，自己的手腕正被一只修长干净的手握着，火光映在我们相执的手上，投下一跃一跃的影子。身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清开了一个圈子，静谧的可以听到我短促紧张的呼吸声。
听到头顶上传来的轻轻的笑声，我有些迟缓的抬起头来，看见那双已往疏淡的瞳仁此刻被火光照的发亮，正是我一直难以忘怀的皓谙。他今晚没有扎束额，头发模糊了他脸部的线条，带着他特有的清凉气息轻轻的垂到我的脸上。
“站稳了，来生。”他松开我，轻轻嘱咐道。我只觉得脸烫的要命，下意识的想抬头去搓，又生生按捺住。恍恍惚惚中，只觉得周围似乎又喧闹起来，火光那边似乎还有人唱歌跳舞，但那一切都已然成了布景，现在我满心满眼都是这个笑起来风轻云淡的男人。
“今夜，你很漂亮，来生。”他的评价让我微微笑起来，“刚来流玉山的时候还像个小丫头呢，不过几个月……”
我颔首：“您过奖了。这身行头都是小金帮我打理的。”天知道我说这番话的时候，内心有多欢喜多紧张。皓谙点点头：“今天晚上玩得尽兴，来生。”我冲他一笑，目送他的身影走向广场最中间的篝火堆。
篝火堆中央的几位长老站起身来对皓谙躬身行礼，我正看得新奇，觉得远处好像有谁正在看着我。我下意识的寻觅过去，看见烬燃一身红衣站在远处，像是与那漫天的火光烧在了一处一样。他静静的看着我，没说话也没动，他身边的沉月四老倒是冲我点了点头。我刚要冲他微笑，却发现周围很安静。兀的就听见一位长老的声音在广场中央响起：“流玉山的女儿们，现在为你们心爱的英雄跳起来吧。”
人群里突然响起一阵欢呼，我吓了一跳，回头看向火堆那边，只有方才几位长老，却找不到皓谙。再去看烬燃，却发现他背转了方向，看也不看我这边一眼。
死狐狸，不赞美我漂亮就算了，还拽的二五八万的。等你的伤痊愈了，看我怎么教训你。
我正生闷气，却发觉周围的气氛一下子变得炽烈起来。一群盛装的少女嬉笑着拥入广场中央的篝火圈，铃音响起，热情的舞姿像是一颗火星，一下子点燃了整个广场。我禁不住赞叹的时候，只听见小金对耀日说：“耀日，你可还想看我的舞蹈？”
耀日和我都是一愣，小金却已经轻移莲步迈进了圈中。她灿金的裙衫纷飞起来的一瞬间，铃音骤响，合着篝火中火星炸响的哔啵声，美妙的像天上降下的梵音。当小金那样旋转舞动起来的时候，耀眼的盖过了篝火圈里的所有女孩。
“小东西……”耀日呆呆的看着场中的小金，声音喊着慢慢的不确定，“小蝴蝶，她……刚才说什么？”
我微笑着看着如此忘情的耀日：“你当真没听清么？小金在跳舞给你看呢。”场上的小金笑容浅浅，眼光掠过耀日的时候似乎不再似之前的冷漠。我心里觉得一阵高兴，若小金和耀日在一起，我的两个朋友，都会过的很幸福呢。
小金的舞蹈将全场的热闹气氛推到了极致，大家纷纷欢呼起来，挤进篝火旁边跳起最热情的舞蹈。我拽拽耀日的袖子：“不过去么？”耀日方傻笑了两声，忽然抬起头，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月亮快升到正中了。”
我随着耀日抬起头，一轮满月已近正空，泠泠清辉洒了下来，冲淡了炙热连天的火光，让我莫名有些寒意。我看向场中间的小金，她开始飞速的旋转，越转越快，成为一团金色的飞舞的影子，令我一阵目眩。耀日的笑容却僵在脸上，兀的突然听他喊了一声“小金”，便要挤进场中。奈何人群密集，他一时挤不过去，脸上的肌肉都可怖的拧在了一起。
那团金色光芒突然冲天而起，我只听见耀日撕心裂肺的声音在我身旁炸响“小金！！”，而小金在空中化为一只异样绚烂美丽的金色蝴蝶，却并未翩跹而起，而是晃晃悠悠的，像一片脆弱的叶子一样落了下来。从她身上像是落下了一颗亮晶晶的花种，掉落在地上，闪亮的像钻石一样。
我认得那颗花种，小金一直将它收在身边，还常常对它说话微笑。我一向以为小金是蝶精，收藏个花种只因为喜欢罢了。而此刻那颗花种刚落到地上，就迅速的抽枝发芽，长成一束美丽的兰草，并轻轻的吐出一个花苞来。
小金的声音轻轻的萦绕在我们耳边：“耀日，我欠你的，最后一舞，我都还清了……”脆弱的金色小蝴蝶落在兰草的叶片上，翅膀在火光掩映下轻轻的扇动。我心中涌上巨大的不安，耀日硬生生将身边的人撞开，我跟在他身后向火堆冲去。
那迅速长成的芝草，在一点点开花，沁人心脾的冷香一点点蔓延开来，“来生，是兰花么，我就知道，兰花都是这么好闻的。”突然想起与小金初见时她说的话，这香味分明是兰花的香味。随着那花瓣一瓣瓣舒展，火光也一点点暗淡下来。玉白的兰花已经有了模样，在月光下越发显得清灵淡雅。
耀日和我堪堪挤到火堆边，人群里突然发出一阵呼喊。空中的月亮一瞬间跳到了中当空，篝火堆一下子暗了，只余着暗暗的红色。耀日的喉咙里发出一阵嚎叫，在地上一滚就化成了狼形。
我呆在那兰花和小金身边，远处似乎有暗哑神秘的咒语轻轻的响起。我听见小金的声音：“阿岚阿岚，我等了两百年，你可还愿开花给我看么？”随着这句话，那花苞轻轻一抖，在夜风中瞬间完全开放了，如此倾城美丽的兰花，在泠泠的月光下显得清灵淡雅。
而在那玉色的花瓣下，金色的小蝴蝶轮廓渐渐变得模糊，像一团金色的纱雾一样飘散开了。我觉得心里重重一绞，喃喃唤道：“小金。”
我泪眼朦胧的望着那在夜色中摇曳着的白色兰花，耳畔突然传来一阵狼的嚎叫。我私下环顾，这是怎么了！？
明明方才在我身边的，都是热情漂亮的青年和少女，而此刻我的身边是一群对着月亮嚎叫的狼。突然想起来耀日之前对我说过的，篝焰节当晚，当月亮升到半空中，所有的妖族成员都会在篝火旁化为原形。我听了，却从来没有留意，因为我潜意识里一直觉得自己算是妖的。而此时此刻，我觉得心里升起一阵一阵的寒意。我站在那朵兰花旁边，好端端的站着，依旧是小金为我打扮的那副模样。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清楚地认知到自己和耀日他们的不同。
偌大的广场，只有我一个，还保持着人形……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篝焰连城倾夜色 织金蝶舞绽幽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