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触》倒计时AAA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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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是没想到，只能说不敢想。可是，有一点赵衍甚是怀疑。
　　就是他们的直觉怎么会这么准。
　　莫非是局里走漏风声？
　　赵衍的手指有规律敲击着桌面，眼神一动不动盯着显示屏。
　　“老大，兄弟们已经驶到双向大道了，不出二十分钟就能感到，让程然先找个机会跑。”
　　身后传来动静，是于柯晗推门进到指挥室。
　　“都安排好了吗？”
　　赵衍头也没回。
　　“嗯，局里传来通知，说是……吴邵文被捕了。”
　　于柯晗说话声音小，再加上蓝牙耳机背景音乐嘈杂，赵衍没有听太清切。
　　“吴邵文被裴主任捕了。”
　　本来是敷衍“嗯”了一声，瞳孔突然不自主放大，就连他本身怕寒的体制都生出一层薄薄的冷汗：“真的……吗？”
　　要说这幅表情，于柯晗已经好久没看到了。
　　只见游刃有余的老大上半身近乎瘫倒在椅背中，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不由觉着嗓子发涩。

　　“……哦。”赵衍尽力调整状态，接通蓝牙耳机，“程然，怎么样？”
　　他的声音苍白无力。
　　程然：“四个人我还是可以的，但这位大叔怎么办？”
　　赵衍沉吟不语，于柯晗突然接话：“他已经在组织内部暴露了，你先走！”

　　这可以说是语出惊人，赵衍瞬间回过神来，将耳机从他耳朵里拽出来，大骂：“你疯了？！”
　　“不这样你能怎么办？保全线人固然重要，但程然也不是无力回天吗！老大，现在不是仁慈的时候！”
　　“这一切都是吴邵文给我们设的局，你还不懂吗？”
　　“这次行动只有高层领导和组织干部知道。”
　　沉默几秒后，赵衍出声，他没有回应于柯晗的话，只是在自言自语。
　　真是无孔不入。
　　赵衍轻斥一声，从椅背上抽走外衣，快步走出指挥室。
　　“你去哪？”
　　“市局，你留在这里看着！”
　　声音渐行渐远，随后就是脚步敲击地板急促的跑步声。

　　A市，讯问室。
　　面对坐在对面的裴阮，吴邵文的气场倒是也丝毫不减。
　　整夜未眠，两人精神欠佳。
　　“裴警官，我们都在这里耗了一晚上了，您就没有什么想要说的？”
　　吴邵文最先开口，这个时间点他们都想睡觉，就是暗中掐劲儿，本以为裴阮就是拉他过来问话或者核对信息什么的，结果到头来就是一声不吭。
　　气氛紧到能夹死一只苍蝇。
　　见裴阮没有要开口的意思，吴邵文再也忍不住了，抬腿踹向一旁的桌腿，想着弄点动静让这活死人能说句话，这么干坐着没办法。
　　桌子不出他所料，发出尖锐的摩擦声，可裴阮只是伸手扶了一下摇摇欲坠的保温杯。
　　没想到这个吴总这么沉不住气。
　　他轻叹一口气。
　　吴邵文火了：“你他妈大半夜不睡觉到崔海明家里转悠什么！你这叫私闯民宅！”
　　裴阮将手机的显示屏摆到吴邵文面前，怕吴邵文不识字什么的，用手指在上面指了指：“赵衍在赶来的路上了。”
　　吴邵文不以为然：“他不是执行什么任务去了吗？”
　　对面的人摇摇头：“你只需要把你安排在市局里里外外的内线都交代出来就成。”
　　“不是，为什么要我交代啊？孟庭不是叛逃了吗？难不成这事也和我有关系？”
　　吴邵文这种强说辞的态度令裴阮很不爽：“我们已经从内网上查到孟庭在你们公司的资料备份，解密就花费了我们技术科人员两个小时。”
　　“嗯呢，藏的确实挺隐蔽，然后呢？”
　　吴邵文的这番话完全推理裴阮料想的轨道，对于他的反应，好像不是一个正在接受审讯的嫌疑人，而是一位早就把一切计划好的商人。
　　他确确实实是一位商人。
　　对于裴阮暗中震惊的表情，吴邵文露出极致满足感的笑容，就如同一只刚茹毛饮血后舔舐獠牙的雄狼。
　　“我忘记了还有备份，不好意思。”
　　吴邵文变脸很快，全然一副胜券在握的架势。

　　对方手里的枪指像是某种手工场里手工自制的土枪，技艺精湛，绝对是在角落里窝藏已久的那种。
　　程然不动声色取出藏在衣摆隔层里的瑞士军刀，虚空中那根濒临崩裂的琴弦也就在这时“铮”一声断了。
　　对方眼疾手快，几乎同时扣动扳机，只听“嗖嗖”几声，子弹高速旋转迸射出枪眼，灼烧感扑面而来。
　　他们装了消音器。程然发紧后退半步，在危机时刻手撑房间里的装饰实木方桌飞身跃过，借此为掩体，事发突然，动作幅度太大导致她直接被自己掼到墙上，钻心的疼痛从肘弯传遍全身。
　　其中一位黑衣男子如猎豹般俯冲而下，程然在他眼里就是入腹的猎物。毫不手软，照着肚子狠狠一记铁拳结结实实抵在墙角，随机抽出手来取挂在腰间的白色粉末。
　　程然呈现临死挣扎模样，与此同时，手中利刃出鞘，刀剑向下从上至下撕裂面前人的身体，鲜血四溅。
　　她毫不顾忌用手抹去遮住视线的血渍，以面前之人为筹码挡在面前，厉声呵斥：“把手上的东西都放下！”
　　几人面露难色，但也就是昙花一现，情绪来时快，去后更是不着痕迹，程然也敏锐捕捉到他们的迟钝，一刀捅入面前人的后心，结束了他的生命。
　　于此同时，与程然同来的中年男子居然出她意料地抄起丢失在地上的手枪，极为生疏举起搁置在胸前，而枪口正直直指向程然！
　　砰砰！
　　又是几声枪响。
　　他们把消音器取下来了？！
　　纵使程然身型在轻巧，也还是在左肩处中了一枪。
　　程然有那么一瞬失神，直到肩膀处的弹口涓涓渗出血珠，身体想脱水的鱼猛然战栗几下。
　　不对，中年男子把消音器取下后虚放两枪，而那颗子弹是从正面射向她的。
　　如果判断没错的话……
　　楼道里隐隐传来独属于警察的皮鞋跟部敲击大理石地板的疾走声。
　　即使是最后一刻，程然的神经都是高度集中，对于包间里的变故可能等所有人出来再来回想也是挺值得深思的吧。

　　叮！
　　金属相撞，程然一刀打掉对手手中的枪械，打着旋飞入桌底。
　　短程攻击对于程然来说是相当不利，但作为一名玩刀玩了十几年的行家，瑞士军刀的一系列用法可以说了如指掌。
　　当年在警校也是一套咏春走天下的存在。
　　程然手持刀刃步步紧逼，寻到破绽，当即就是横刀劈下，面前之人不等反抗直接爆头——只见刀刃全然没入对手后颈，只需手腕借助身体的动力将其旋转划出就是死。
　　她眼里没有丝毫犹豫，神情集中，大片鲜血骤然坠地，现在已经完全是一只傲视群雄的狩猎者。

　　讯问室。

　　“你都知道什么？”
　　吴邵文干脆靠在椅背上，两条长腿交叠在一起，是一种毫无防备的姿态。
　　他和赵衍的关系吗？这他完全不在乎。
　　“我知道一件事，”裴阮沉声道“增援部队已经赶到了。”
　　是吗？吴邵文挑眉，照程然那丫头片子，一人独对四个那时绝对没问题的。
　　“对了，程然执行任务时点了一瓶酒，就是那个价值六位数的你从法国大老远运回来的香槟，而且还记你账上了。”裴阮说话时无时无刻不在控制逐渐上扬的嘴角，毕竟吴邵文的脸色瞬息万变，简直就是在英俊帅气又多金的大脸盘子上调颜料。
　　“这种事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吴邵文差点背过气去。
　　商易人的命不是命吗？
　　裴阮表示爱莫能助：“我也是才接到通知。”
　　说话间，身后传来敲门声，裴阮应了声，起身去把门锁打开。
　　只能说刻不容缓，赵衍几步冲上前，挥起拳头就要照吴邵文脸砸去，危机时刻，还是裴阮一把拦住。
　　“别激动。”
　　裴阮出声 。
　　赵衍也意识到自己失态，收拾好情绪从一旁搬过椅子坐在裴阮身边。
　　“毕竟是三年的高中同学了。”赵衍低头，“多少有些私人感情在里面，不好意思。”
　　裴阮笑而不语。
　　“不过，吴先生，你是怎样做到与警方同步，同时深夜造访已故崔局长的宅院。”
　　赵衍取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一页页翻看过去：“自从崔海明意外事故离世后，尸体从江水里打捞出来，对于崔海明的一系列不合常理的举动我们警方就抱有怀疑，可究竟是谁从中作梗，阻碍警方的进一步调查。”
　　对面的人轻咳几声：“你的推理和裴主任说的一样。”
　　“有一点我要提出。”赵衍竖起食指，缓缓指向他，“杀害张晓辰的凶手，是不是这个人。”

　　赵衍从手机里调出照片，赫然是那天在天台袭击他的黑衣蒙面男子。
　　只是去掉了面罩，画师顺着他的肌肉走向描绘。
　　“我查找了他的个人资料，与之匹配的有三个。”
　　裴阮听了赵衍这番话，配合地拿出手边的一沓资料：“第一个，李田，蓟州人，身高194左右，年龄31，是8号路301铁匠铺的打铁匠。”
　　“第二个。”
　　裴阮伸出两根指头。
　　吴邵文不明白他在干什么，说实话，从如此庞大的数据库查找出身高年龄都相等的人需要花费很长时间，那他们是从什么时候就从这方面开始入手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