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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60 ...

  •   “还记得吗?”
      在老吴的小破屋里吃过饭,两人直奔堰北四中。
      为了帮老婆找回记忆,吴总煞费苦心,结果去了发现学校全部翻新。
      也是,六七年了,都是老古董的存在。
      变化太大,就连吴邵文都怀疑这是不是堰北四中的那个可以用来拍恐怖片的小破学校。

      东北角新建了一个校史馆,他的大脸盘子就摆在正中央,还有一张吴邵文第一次以个人名义为学校资助的和现任校长合影,也是一年前的事。
      “这些都是你吗?”赵衍一张张照片浏览过去,连吴邵文本人都开始无地自容。
      谁能想到这破学校居然把事情做得如此之绝。
      他本人都是尴尬到脚趾扣地的程度。

      赵衍在一张略有些年代的照片前停下,抬眼,赫然是当年英语竞赛荣获全省第二的赵衍。
      “这是我吗?”
      听到前面人的问话,吴邵文快步走到他身边:“可不是,你当时才一米七左右,现在已经一米七四了,很不错呦,小朋友。”
      “小朋友”撇嘴,觉得一眼扫去一面墙都是小朋友。

      A市刑侦队。
      郝仁再次把王玉含请到讯问室。
      之前的事草草结案,但是旧案再起可以打嫌疑人一个措手不及。

      “王玉含,身高一七七,体重七十五千克,年龄二十五,没有任何问题吧?”
      郝仁翻看着档案袋,一页页浏览过去。
      对面的王玉含点点头。
      程然开口:“那我们一起来回忆一下张晓辰案件中那一晚的情景。”
      只见她若无其事翻开笔记本,照着上面的一字一字念过去。
      “六月十九号晚,你与几个喝酒蹦迪的同伴于凌晨十二点三十分在长庵路350号危楼中发现死者张晓辰,那么在此之前,有人可以为你证明您的不在场证明吗?”
      程然的话相当绕口,郝仁即时翻译:“就是在此之前有人可以证明你在酒吧里面吗?”
      “你所在的酒吧在什么位置,几点进几点出,如实告诉我们。”
      感受到程然犀利的眼神,王玉含不由打了个寒战,旋即才哆哆嗦嗦开口:“你们始终都在怀疑我是吗?”

      听到这话,两个人不约而同在心里暗戳戳翻了个白眼:我看你连蚂蚁都不敢踩的sb,就是我们让你去也不敢,我们只是从你身上找证据链而已。
      郝仁好说话,室内气压逐级降低,不由分说扯出一个和善的笑容:“没有,你只是我们比较重要的证人。”
      除此之外,他们还要调查当晚给他打电话的那个黑衣人。
      “晚上九点四十左右,晚上十一点左右出来,在那个叫什么的工厂接到信息打电话,让我们去发视屏制造轰动然后给了我们一人十万的报酬。”

      这个十万的报酬绝对是障眼法,王氏集团的势力哪还需要别人出报酬,公子哥王玉含怎么会乖乖听命于他呢?

      程然深吸一口气,随手一张照片扔掉王玉含面前:“自己看看吧,看明白了就如实告诉我们——谁给你打的恐吓电话,谁谋害了张晓辰,谁为你们提供了吸毒的渠道。”
      王玉含下意识想伸手去捂胳膊上的针眼。

      面前那张,正是他和张晓辰激情的图片。
      “他明明告诉我办完事后就帮我销毁证据的!!他骗我!!”
      半死不活的模样被一张柔软的丝巾细细擦去,来自野兽的血腥和野性从骨缝中丝丝缕缕流淌而出,直到将外面的皮囊吞噬。
      “冷静!”
      郝仁暴呵,然而眼前的人已经进入疯癫的边缘。
      “他妈的骗老子!!”
      郝仁还要说什么,被程然一把按住:“一会就好了,这种情况我见过。”

      果然不出所料,王玉含叫了几声后就变成低沉的呜咽。
      “认识顾北吗?”
      程然的突然发问让王玉含有一瞬的失神,随即好像释怀什么似的开口:“他命令我是因为他有我涉黄和吸毒的证据,我不知道他经历过什么,总之很想和过去划分清楚界线,就连他父母都没有提到过,我们是高中时期认识的。”
      “也就是说那些都是他想你提供的?”程然发问。
      王玉含没说话,全当他默认了。
      “张晓辰也是他谋杀的吗?”
      “嗯,我之前去酒吧就总点她,一来二去就熟悉了,可没想到居然是他控制我的棋子,在房内偷按摄像头,掌握关键证据让我听命于他。”王玉含眉头紧皱,语气中带有不甘,“动机就是晓晨姐发现了景荣九实际上是个毒品中转地,那晚是她接的最后一单,他们眼睛如鹰,在半路杀死了她,并让那两名货车司机抛尸到A市危楼中,让我曝光只是想让市面上明暗目光全都集中在那一地区,没想到……”

      从王玉含的供词中他们知道那两名司机只是他们的后手准备,从始至终为他们提供线索的“热心市民”吴邵文在暗中操控案件线索的走向,在不得已时扯出一个破绽百出的谎言掩人耳目,从此案件结案,现在重启,一切真相终究会水落石出。
      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吗?这时至关重要的答案。
      结果王玉含只是摇摇头:“我只知道他叫顾北,在程宇集团管理财政,还有……怎么有一股腐烂的味道?”
      程然的第一反应是——谁在法医室里吃猪大肠,接收到郝仁秒懂的眼神也不敢多说什么,联合门外的警员一起将人押回看守所,而王玉含的律师则等到吃午饭的时间才走。

      “他那话是什么意思?”

      从讯问室出来,程然问出了之前一直搞不清楚的话:“难道他这是在以小见大,暗示局里面有问题?”
      这丫头脑子转得就是快。郝仁回复:“在讯问室中没来由的话接在‘顾北’后面,而咋们坐的是实木办公椅,腐臭味是动植物尸体分解时散发出来的,将警局比作实木,万恶之源就是藏在我们警察之中的‘害虫’。”
      他,就在我们之间。

      天气渐凉,就连风都是丝丝凉意。
      两人走到操场。正是周末,除了几个老师基本上没什么人。
      最终吴邵文开口:“七年前,在这里,咋俩刚成年,你在这里跟我表的白。”
      话出口,就感受到赵衍的不对劲:“我表白?我看是笋妈妈抱着笋儿子哭——损死了。”
      “哎,不是!”
      吴邵文无语:“有那么损吗?真的,那会儿你就是这么跟我说的,不行这次换我了。”
      这简直就是厚颜无耻的请求,吴邵文打算细水长流来着,这可惜自己没有出息。
      “真的,我爱你。”
      赵衍不想理他,他现在想做的就是一头栽进湖里给自己洗洗脑。
      这段时间,吴邵文几乎每天都从孟庭嘴里获取警方的进度,听说他们三个又开始翻之前的旧案不由眉梢微挑。
      没想到程然他们几个还是蛮机灵的。
      哎,没事,反正不管警方会不会抓住我,都有孟庭在前面盯着,就算天塌下来都不算什么,大不了提供几百个受害者名单和毒品交易来源和藏匿地点,再把几个重要人物往外扔,到最后功大于过……噢,再加上自己在警局里混得风生水起,根本不用承担任何刑事责任,大不了扔点钱。
      吴邵文已经为之后如何谋生打好算盘,在脑袋一片空白的赵衍面前真的是伪装都不伪装一下。

      不知什么时候,几人已经走进学校搭建的绿荫棚里,周围种的是葡萄科地锦属植物,缠绕在原木色高爬架上,遮住阳光,绿色光阴在前方人眉眼间交错,光斑落在鼻梁骨、额头和领口处一小节锁骨上。
      这幅情景就已经让吴邵文喉咙发干。挂了电话,几步走到那人身旁,想要干什么,却还是被自己怂到了。

      之前让郝仁去调查赵钟善,结果发生那起乌龙后就谁也不记得,结合一下胡胜伟和王玉含的供词,好像还真和赵钟善挂些关系,并且调查过此人的银行存款和连夜抽调的流水单,而几个汇款户都来自全国各个不同地区,甚至还有一笔来自缅甸的汇款。
      “赵钟善不简单。”
      审完王玉含,郝仁就征求陆局的意见以他的名义上内网,好多在市面上不可明说的事件都暴露在眼前,输入关键词后,点开主页。
      赵钟善,原名赵扇,1995年出生,为现任赵氏集团赵政华的长子。
      “赵政华?”程然震惊,就连于柯晗都滑椅子过来凑一起:“不是赵云华吗?改名了?”
      “难道你们那会儿不知道赵云华死于脑出血,他的巨额遗产也分批转入赵钟善海外多个非法账户,想追踪都追不回来。”
      郝仁头疼,揉着太阳穴。
      “那他没有后代吗?”
      程然发问。
      “有啊,这不是前几天失忆回去静养去了吗?”郝仁继续滑动页面,“现在的赵氏可不及以往繁盛,现在是程宇集团在A市一手遮天,被誉为A市的‘经济中心’。”
      程然取出办公桌上的眼睛戴上,不知那抽来的一支笔捏在手里转:“没想到咋们老大居然是落魄公子哥,现在改称呼‘老板’来得及吧?”
      这丫头。于柯晗吐槽:“你现在还不如叫我‘可汗’呢,多尊贵,比‘小警员’好听多了。”
      “有一个传说,不知当讲不当讲。”
      郝仁在市局待了不止一两年,所有底细可以是清清楚楚。
      “什么呀,马上将!”
      于柯晗两眼放光,就这二哈样,程然都后悔把人介绍给刑侦支队,这妥妥就是拉低全员的平均智商呀。
      “听说,张局跟赵政华有经济来往。”
      郝仁也完全不避讳,之前在市局就看那个老不死的不顺眼,每天在电脑上都以张有枝的名义去内网调查张有枝。
      现在那个老不死的终于死了,并从其存款中发现大量黑款,都是偷税漏税、洗钱,后来有那么几个月着重打击洗钱交易违法账户全部查封。
      程然不敢置信:“他怎么可以这么猖獗,就没有法律吗?他对得起自己身上的警服吗?”

      不是没人管,是根本不敢管。可以把犯罪做到如此明目张胆的人,背后一定有比法律还要庞大的犯罪集团,这是被张有枝任职那几年在外收留的穷途末路歹徒,铁笼里的野兽将这人反噬,榨干张有枝最后的价值。

      张有枝的死也是善恶终有报,天地风水轮流转。

      “在他后面撑腰的,就是来自缅甸的毒枭——‘B120’。”郝仁启唇,往事如烟,“我卧底那些年,都在B120身边潜伏,结果行动失败,我差点就死缅北,后来还是在陆局的帮助下重回警局。”

      时间在这一刻好似静止,终究是程然打破宁静:“真的吗?”
      她声音平淡。沿着皮肤纹理,寒意一丝丝浸透郝仁。
      郝仁这才发现说漏嘴,整个人也僵直在椅子里,感受从两侧而来的询问似的目光。
      “那场行动,就是在吴警官殉职之后第二次缉毒行动吧。”
      这虽然是疑问语气,可于柯晗语调平静,没有丝毫起伏。
      “我……”郝仁嘴唇开合几下,只发出一个简单的音调。
      程然继而发问:“你和陆钰是什么关系,陆钰和吴警官又是什么关系,还有,吴警官跟吴邵文有什么关系。”
      回答我,郝仁。
      你就是档案里那个纰漏百出的郝十三吧。

      这是郝仁自曝,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这么一段回忆就从嘴中汹涌而出。

      自从投资之后,学校的绿化要好得多。
      “那个……真美。”
      这让两人都摸不着头脑的话从吴邵文嘴里蹦出里。
      赵衍别无他法,顺着台阶下迎合:“嗯,很美。”
      间赵衍接话,吴邵文直接顺杆子往上爬:“就是,以前学校还有一排开得极好的月季,也不知道移到哪里去了,以前还有葡萄树,以前咋们一起偷吃过,结果小燕让写一千字的检讨……对了,那份检讨还是我帮你写的,那时候你嫌弃我字写的不好看,小燕也是,让你去办公室翻译。”
      说着说着,吴邵文狂笑起来,像是想到什么极其好笑的事情:“真的,出来以后你就踹了我一脚,但后来又别扭着请问去吃了顿盒饭,后来我‘加价’说让你包我一天的伙食费……你猜怎么着?!”
      其实也没多好笑,可能回忆起往事里那个傻憨憨的自己就很好玩吧。赵衍被吴邵文极具魔性的笑声感染,也迎合:“我怎么了?”
      吴邵文现在笑的如傻子:“你说我‘老太太喝稀饭——无耻,老太太化浓妆喝稀饭——厚颜无耻’,我当时都快笑疯了,谁知懂我家小海欧这么能说会道。”
      “后来啊……你睡觉做噩梦,自己从上铺摔下来……”
      赵衍已经知道吴邵文这鸟嘴里会吐出什么东西来,直接上手捂住他的嘴:“你快别说了,我就有那么不堪吗?”
      赵衍手上有他特有的柠檬香,很好闻,也是在六年间一直点熏香的味道。
      那个在他记忆里徘徊了六年之久的人,那个始终不能放下的人,因为一起命案重逢,还是会忍不住把人拥在怀里,忍不住要说“我爱你”的人。
      他瞳孔微怔,心跳估计已经紊乱,此时的脑海已经不受他控制。
      “谢谢你。”
      抽丝剥茧,千万情绪堆叠,有一种如梦如幻的错觉,所有东西抽象到无法用言语来勾勒,只有用心去一点点摸索,深藏其中的意识好似喷薄而出,惊涛骇浪般洗礼吴邵文的身心。
      “谢谢你。”赵衍低眸,避开对方如火如荼的直视。
      手不受控制,一把扯开遮盖在自己嘴上的手。赵衍不明白对方的用意,思绪也逐步飘远。
      几乎是下意识,另一只大手扣住对方后脑勺,一眨眼的光景,两人的唇就贴合在一起。
      没有任何预告。
      很突然。

      赵衍瞳孔瞬间放大。他没有和对方接过吻,也不确定自己的性取向,可这个吻,让他很安心,不排斥。
      是个很熟悉的感觉。

      “我喜欢你。”吴邵文抬头换气,随后又噙住对方殷红的下唇。
      身下的人已经软成一滩水,双眼水雾迷漫。

      狭窄幽暗的审讯室内,窗外是被铁栅栏分割到支离破碎的天空。室内顶上由于接触不良而发出嗡嗡声的白织灯是这里唯一光源,照在郝仁身后“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烫金大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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