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触》倒计时AAA1

34、34

　　幸亏吴邵文往吴妍手表上安装了定位，在离黑车不到五十米的距离，吴邵文降下车窗探出半个身子，朝前面招手：“吴妍！”
　　司机表示，是时候展现真正的车技，待少年入座，双手反转方向盘，继而一个漂亮的漂移，车轮下打出绚丽的火花，在刺耳的姐尖响中从侧面横插在黑车前面。
　　吴邵文迅速从出租车上跃下，单手撑住车头部分，利用惯性一脚踹进前排，碎玻璃四处飞溅，带起一串血珠，吴邵文也不管那么多，抱起吴妍就走，老吴比他反应还要快，率先抓住吴邵文的小腿，行动被半路终止，吴邵文整个人重重摔在引擎盖上，发出“砰”的闷响。
　　“吴妍！上车，跑！”
　　吴邵文的命令简省，但吴妍立即明白，转身跳上出租车，司机把油门儿踩到底，如离弦的箭般冲向斜坡阴面。
　　老吴手劲儿发狠，要把吴邵文小腿骨拧碎的架势：“他妈的你要亡老子！”
　　“你究竟要干什么！”
　　吴邵文先下手为强掐住对方咽喉。
　　“你是死是活管我屁事！”吴邵文暴怒，翻身跃入车厢，把老吴死死压下。
　　惊变来的错不及防，四肢百骸发出关节扭动时的爆响。
　　“操！”
　　老吴吃力伸手，趁吴邵文不备抓住他的衣领，翻身，占据上风。
　　别以为他不知道老吴干的那些龌龊事儿，老吴责任封建思想深入骨髓，无非就是没钱还，要拿女儿抵债。
　　吴邵文动作凌厉，双膝夹住老吴腰部往上顶，老吴这腰的毛病是拖了有好多年了，吴邵文对这种事是再了解不过的。
　　老吴疼得倒吸凉气，抬手狠命掐住身下人的脖颈，另只手伸进衣兜，掏出一把泛着寒光的制式枪支。
　　吴邵文瞳孔皱缩。
　　心跳骤停，在漆黑的枪口挑开碎发抵住他布满细汗的额头时，所有思绪从脑海脱离，抽丝剥茧般只留下一片空白，身体也停止反抗。
　　老吴眼底被红血丝包裹，目光凶狠，那种若有若无浑浊的压迫感席卷全身，朝他碾压过来。
　　眼泪来的毫无征兆，从眼眶喷涌而出，顺着脸颊，淌下两行晶莹。
　　老吴握枪的手不自觉收紧，青筋凸起，颤动的频率微不可及。
　　在枪口脱离的一瞬间，所有思绪又一股脑儿冲进来，吴邵文还没有适应，耳膜被震得嗡嗡直响。
　　吴邵文反应回来，转身一个飞踢，但还是晚了。老吴手里的枪已经指向刚开出去一百多米的出租车，砰地一声，飞速旋转的子弹撕开空气，司机后脑勺多出一个汩汩冒血的黑窟窿，头一歪，顶在方向盘上，发出凄厉的撕鸣声，司机脚下的油门压着，车身不受控制，眼看就要转向旁边的山体！
　　“吴妍！跳车！”
　　此时，手枪正打着转飞进夜气。
　　吴妍根本不应他提醒，身型敏捷，拉开车门，一跃而出，由于车飞速行驶的惯性，她一连在地上滚了好多滚儿。
　　“砰！”
　　剧烈的爆破声惊起林中飞鸟，拖儿带女，掠过上空，投下斑驳的光影。火光冲天，将缀满繁星的夜幕焚毁，熊熊烈焰倒映在每个人眼中。
　　“你……杀人了……”
　　吴邵文满眼都是不可置信：他父亲杀了人，他父亲杀人了……要执行枪决，他和吴妍就真的没有家了。
　　吴邵文一把掀翻老吴，箭步抱起跌坐在地的吴妍，护在身后。
　　老吴从车里爬出来，手里赫然抓着不知从哪卸下来的，足有手腕粗细的铁棍，眉眼间是压抑不下的杀气。
　　吴妍在他怀里蜷缩得更紧，双手死死抓住他的后颈，吴妍的腿在地上擦出大大小小的伤口，还未来得及包扎，血糊了吴邵文一身。
　　老吴显得有些精神失常，嘴里不知在嘟囔什么，突然双手持棒飞奔而来：“你们都得死！”
　　吴邵文及时躲开，老吴没收住力，那棒结结实实打在旁边的树上，叶扑簌簌往下掉，留下一厘米深的印痕。
　　吴邵文双腿发软，可想而知，要是落在人身上，是怎样的场面。
　　又是一棒，携裹着利风扑面而来……

　　赵衍不知为何，心口突然一紧，挣扎着从床上爬起，不大的宿舍空荡荡的，处处充斥着阴冷气息。旁边的床位空的，被褥整齐，吴邵文还没回来，可能还出事了。
　　他没多想，拿上钥匙披上大衣一口气直接冲到宿舍楼底，趁舍管和保安不注意，翻身跃过外墙，落地时没有一丝声音。
　　他猛吸一口气，但一出校门就不知所错。他连吴邵文在哪都不知道就一口气往外冲，现在好了，他整个人都是空荡荡的。
　　赵衍站在交叉口踌躇了一阵子，一掏口袋，发现手机没拿，只好翻回去拿手机。

　　眼看这棒是躲不过去了，吴邵文下意识伸手去抓，这一下老吴估计是用了全身的力气，剧烈的撞击震得虎口生疼，吴邵文闷哼一声，老吴面目狰狞，使劲儿往下压，吴邵文稳住身形，一刻也不敢放松。
　　“那钱我替你换！”这句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的，“我……打工，替你还！但你要自首！”
　　老吴原本又些动摇，可后半句话更加坚定了他要灭口的打算。
　　“我不想死！”老吴又挥起铁棍，早已杀红了眼，也不知力度过猛，惯力过大，还是来自上面人的虚空一脚，老吴脚跟没有扎稳，急于求成，身体一晃，顺着坡度往下滚。
　　“我不要死！我不要！不想！”
　　老吴凄厉的惨叫划破天际，在山谷回响，眼看离火光越来越近，老吴四肢乱蹬，指甲摩擦地面时的尖响让人窒息。
　　吴邵文伸手去抓，可奈何滚动速度太快，老吴的身体很快被烈焰吞没。吴邵文还保持向前伸手的姿态，甚至手指都有些发僵。
　　这一变故来得太快，老吴的那声惨叫隐约还有回音，一圈一圈往外荡。
　　他好像看到无数闪着幽绿色眼镜的狼从四面八方汹涌而至，撕碎这美丽安详但早已满目疮痍的夜空。
　　吴妍一直把头深埋在吴邵文颈窝，不听、不看、不想，没发出哪怕一点儿声音。
　　吴邵文打电话报了警，说明地点，起因经过结果，和目击人。
　　消防队和警察及时赶到，消防队负责灭火，而警察已经开警车载他们去警署。
　　吴邵文提出要先把吴妍送往医院，自己一个人跟他们去。
　　那个老警员跟他是老熟人，也是他介绍吴邵文去进行对谢庭的遗物处理。所以一点头答应下来，他身边的年轻警官盯着他打量了好一阵子。
　　“就让小妹妹在医院休息了，想必她身子也顶不住。”

　　堰北。
　　审讯室里的灯光忽明忽暗，铁栅栏外是泛起鱼肚白的天，光线很微弱，好像一阵风就会把它吹散。
　　老警员坐在审讯桌前，眼神直射入少年瞳孔：“也就是说，你是最后一个接触过死者并与死者发生过严重冲突的人。”
　　吴邵文没有说话，只是指尖收紧，牵动手铐金属链条细微碰撞的声音，他眼帘低垂，投下一层浓密的阴影，反衬鼻梁的亮面。
　　“我亲眼目睹我父亲持枪杀人，大概是为了杀人灭口。”吴邵文放松身体，靠在椅背上，双唇紧抿，良久才开口。
　　“那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捉马。”老警员不温不火，见吴邵文终于愿意开口，又把之前的问题重复一遍。
　　“……”
　　死一般的寂静。
　　年轻的警员按耐不住性子，把一碟资料啪的拍在桌子上：“你这样让我们对你的调查和推断很不利！”
　　这样到像是他为了灭口把老吴推入火海，再贼喊捉贼般报警。
　　“我父亲赌博欠了地头蛇二十万元，欠条还在，我图什么？”吴邵文不答反问。
　　时间不早了，老警员看看手表，他头疼地揉揉眉心：“希望你不要存在侥幸心理。”
　　他派几人到医院守着，后来又在年轻警员耳语几句，就拍拍他的肩膀踏出审讯室的铁门。

　　当赵衍听到吴邵文进局子后整个人都不淡定了，李大鲲说要出钱找关系，赵衍真想一逼斗给他送火星，真亏他想的出来，这样反而加深警方对他的怀疑。

　　从吴妍口供和现场勘查还看不出什么，这几天都在等法医那的结果。
　　手枪上残留着死者的指纹，吴邵文没有用手碰，他是用脚踢开的，幸好没有指纹，不然他跳进黄河也洗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