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花火》唧唧321

5、第 5 章

　　第二天，汤文伟来到公司的大卖场巡视，这里正是展颜以前工作的地方。
　　卖场经理姓马，他们之前见过几次面。
　　马经理带着汤文伟在大卖场转了一圈，跟几位主管打过招呼，这才一起回到办公室。
　　秘书小姐准确地在十分钟内找到他们要的一堆文件，还送来香气四溢的咖啡。汤文伟轻尝一口，满意地点点头，他打量着窗明几净的办公室，阳台上让人心情放松的绿色植物。当然还有玻璃门外那位工作紧张却有条有理的秘书。不由得羡慕起这位大卖场的主人，“你的秘书很能干。”
　　马经理的回答很奇特，他愣了愣，然后笑了，“别人这么夸她，我一定会很高兴地全盘收下，可是对着你，我不敢。”
　　“为什么？”汤文伟不懂了，“为什么对着我就不敢？”
　　“你的助理不是展颜吗？”马经理说：“她可是个全能型的，能干又体贴，我这个秘书还是由她一手培训出来的。”
　　汤文伟呆了下才吸收进他说的话，“你的意思是，展颜很会做文件、打扫办公室、整理文档、煮咖啡、完成一堆行政工作．．．．．．”他一时也想不起来助理要做的具体事情，只好停了停，说：“总之，她是个一等一的助理？”
　　“当――然！”马经理很快回答他，带点讶异“难道你不这样认为吗？”
　　“我想，”汤文伟勉强地说：“我对她可能还缺乏点了解。”
　　从大卖场回去的路上，汤文伟都处于沉思中。
　　有个答案呼之欲出，他却不敢相信。
　　会有这样的人吗？收藏起所有的能力，在新上任的上司面前装疯卖傻？不惜让自己成为他心目中最差劲的职员，展颜这是在赌上她好不容易得来的职位，以及未来几年在丰悦的前途。
　　可是他也得承认，刚听到马经理的话时，第一时间涌上心头的，是喜悦而不是被戏弄的愤怒。
　　就像几个月前，意识到展颜完全不是他希望的那样能干时，他更多感觉到的是失望，而不是烦燥不满。
　　他需要时间来梳理一下自己的情绪。

　　回到公司，展颜端上一杯柠檬水，问他：“大卖场怎么样？大家都好吗？”
　　“还不错。”汤文伟喝了口水，清凉的感觉立刻弥漫全身，“有不少人跟我问候你，尤其是马经理和他的秘书小姐。”
　　“小林呀！”展颜想起刚进公司时，那个被她教得几度崩溃的女孩，“是我的一个小妹妹，不过她以前可恨我了。”
　　“那说明你还不是个令人喜欢的好老师。”汤文伟状似无意地说。
　　展颜则很顺嘴地回答：“你说得没错，当时我性子很急燥，没什么耐心教人，不过后来好多了。”
　　这就够了。
　　汤文伟按捺住心里的波涛汹涌，表情如常，“你帮我把关于Ｙ供应商的资料找过来。他最近的信用出了点问题，我想研究一下是否需要再把他列入Ａ级商户的名单里。”
　　“你是指前段时间的盛传的，关于那个地区原料紧缺的事？”
　　“对，他的原料上涨了，可他今年并没有提出涨价，我觉得有点奇怪，怕他们会在质量在出漏子。”
　　“质量没问题的，”展颜说：“我特意检查过他们送来的样品，也请业务员去工厂看过了，这次原材料危机对他们并没有太大的影响。”
　　汤文伟更加不解，“为什么？别的厂商都涨价了。”
　　“原因一，他们供应的几个客户价格一直很固定，量也大，他们不想和客人起纠葛。原因二，去年Ｙ厂采购出了点错，进多了原料。没想到因祸得福，今年的库存足够。”展颜细细地解释，“他们厂长对我说了，如果明年原料还不降价的话，就请我们和客人说一下，他们必须得涨价了。”
　　“你了解得很清楚嘛。”汤文伟赞赏有加，这下他可以不必浪费时间了。
　　“这是前业务经理的本能。”展颜微微一笑，“桌上有些文件，是要你签字的，按轻重缓急放好了，重要地方我用贴纸注明。还有这些电话号码，是需要你回复的，具体事由我都有写上，你直接打电话就行了，还有，这是你明天的行程安排，有问题再告诉我。”
　　“好。”汤文伟细看着着文件，挥手让她离开，。
　　她把文件处理很好，标签明确，电话旁边的说明简洁明了，行程安排也很合理。这位助理小姐，还真是越来越能干了。
　　或是，越来越在走向真实了。

　　两天后，汤文伟遇上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难题。他很突然地接到了公司制单人小妍传真过来的辞职信。
　　只是说明因为私人理由，需要立刻离职，还说了一些因此事引起公司的不便，万分抱歉，这个月还没发的薪水，就算是赔偿金等等这样的话。
　　然而汤文伟在检查过小妍的工作之后，却发现自己的麻烦来了。
　　其他的单子还好说，可以交给别人去做。最难做的是引起展颜和海清大吵的那份文件，昨天海清已经很守信地把需要修改的地方传真过来了，当时就看得汤文伟头大如斗。
　　这批货数目多，东西又杂，当初小妍足足用了一个星期才做出来，之后又改了好几次，还是感觉很乱。现在眼看着船期就在眼前了，没人敢保证能在此之前，做好这份复杂的文件。
　　可是这批货又是季节性很强的东西，时间赶得很紧，假如因此延误船期，一定得不到客户的谅解。
　　让无能为力的几个制单员先出去，汤文伟思索着是否可以请总公司的人帮忙，这时一直坐在旁边翻看那份文件的展颜开口了。
　　“让我来试试。”
　　“你？”汤文伟当然还记得从展颜手里出来的无数张错漏百出的文件，哪里敢让她出手，不用了，我想总公司那边应该有人可以．．．．．．”
　　“你请总公司的人来做，不是摆明了Ｓ市这边没有人材，你大少爷领导无力嘛。”展颜不容分说，拿起让他头痛的几张纸走向自己的办公桌。
　　“你放心，”走到门口，她轻松地对汤文伟说，“这次绝对不会出一点差错的，保证明天交给你。”
　　门关上，那张带笑的脸消失了，汤文伟吐了口气，放松身体仰靠在长椅上。
　　他不是个相信奇迹的人，这是最后一次试探。

　　第二天，展颜在中午交上了厚厚的一叠纸，汤文伟特地观察了她的脸色，丝毫没有疲惫的迹象，那么她应该是只用了昨天和今天早上的六个小时做完这份完美无缺的文件。
　　翻看着文件，汤文伟知道，有些事情，基本上可以确定了。
　　没有一年以上的制单经历，是不可能做出他手上的这份东西。
　　所以很明显，现在交到他手上的，展颜的工作简历，并不是真的。

　　周末，汤文伟回到香港，当晚，他把刘硕约了出来。
　　简单寒喧几句后，他直截了当地问：“让展颜跟我装疯卖傻的事，是我爸的主意吧？”
　　刘硕愣了下，随即笑了，“是呀，我很高兴，尽管有点晚，但你还是发现了，这说明你并不笨。”
　　“我大概能猜到我爸的用意，”汤文伟皱下眉，“他认为我还不太能适应这份工作，尤其对基层，所以让一个差劲却很漂亮的女孩来当我助理，让我被逼事事亲为，在短时间内学会了所有的基层工作。我拼命加班恶补，累得要死却又对她无可奈何。”
　　“不这样的话，你会处处依赖你的助理，只精于高层管理，却对底下人的工作细节毫不了解，这样会驾驭不了他们的。”刘硕说，“你看，现在你已经是个很称职的总经理了。
　　“可是，”汤文伟头痛地抚额，“我不明白的是，展颜为什么会同意这个计划，她只是个员工，毫无背景，就一点也不害怕我知道真相后记恨她吗？”
　　“老实说，她真的不会害怕。”刘硕笑了，“展颜是个没有什么等级观念的人，对下属很亲切，对上司也完全没有顾忌，她喜欢把所有人当作朋友。不过，汤总跟她提出这个计划的时候，她本来是不愿意的。”
　　“为什么？”
　　“她要去西安出差一个月的，这可是她盼了好几年的事情。结果因为你要来，被拉去当你的助理，当然很不情愿了。”
　　汤文伟苦笑了下，他应该想到的，那个女孩怎么会害怕得罪他？
　　“你知道了也好，现在你的工作上了正轨。展颜也该回复自己的职位了。”刘硕接着说，“她是个称职的业务经理，跟工厂和客人的关系都不错，这段时间，大家都很想念她。
　　“我看得出来。”汤文伟想起跟自己跑工厂时的展颜，禁不住微笑，“她也很喜欢那些人，现在，你可以告诉我她的真实简历了吧？”
　　“那当然。”

　　两天后，展颜拿着自己的简历走进汤文伟的办公室。
　　只是几张薄薄的纸，眼别人的没有两样。上面简单地写着：花展颜，四年前进入丰悦公司，当时任制单员。半年后，调任行政工作，又一年后，她转入业务部，并在一年多后升为经理。
　　汤文伟看完资料，板起脸，对坐在面前的展颜说：“看起来，你做我的助理是有点大材小用了。”
　　“我没有这样想，”展颜无辜，“是老板吩咐的。”
　　“可你并没有拒绝。”语气很冷。
　　展颜低下头，小小声，“我只是想保住这份工。”
　　“你以为这样就能保住工作吗？”汤文伟威胁道：“别忘了过几年你的老板会是我。”
　　“我会尽量在你正式上任前找到另一份工作的。”展颜怯怯抬头，“以你的能力，应该可以给我五年时间吧。”
　　汤文伟忍不住，笑出声来，对上展颜一样笑得灿烂的脸，伸出手来，“好了！到此为止，我的业务经理，以后好好合作。”
　　展颜握住他，“当然！”
　　“你得给我找个好助理，”汤文伟想了想补充道：“要能干点的，当然还要漂亮。会帮我整理文档，做文件，安排工作，应付电话等等，你知道的。”
　　展颜笑了，“没问题，我会帮你找，保证让你满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