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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十四番外之二 ...

  •   等我赶到尚书房的时候兄弟们差不多都到齐了,悄没声息地在后面坐下,只听侍读王鸿绪已经在滔滔不绝地讲解那些枯燥的文章了。
      “君子曰:学不可以已。青,取之于蓝,而青于蓝;冰,水为之,而寒于水。木直中绳,輮以为轮,其曲中规,虽有槁暴,不复挺者,輮使之然也。故木受绳则直,金就砺则利,君子博学而日参省乎已,则知明而行无过矣,这段话告诉人们这样一个道理,学无止境,只要活着,就得不断地学习,丰富自己的见识……”
      王鸿绪在上面说得唾沫横飞,而我的思绪却不自觉地飞远了,心里想着刚才舒必禄•仙萝决然不同于以往的生动表情,一声轻笑不经意间就从嘴里飘了出来。
      “十四阿哥,请恕下官才疏学浅,不懂十四阿哥为何发笑?”王鸿绪凌厉地看了我一眼,沉声问道。
      “呃……王大人的讲解实在是太好了,我是因为有所感悟所以才有这会心一笑的,嘿嘿!”虽然论身份我和王鸿绪份属君臣,但是在尚书房王鸿绪却是钦点的侍读,皇阿玛再三告诫我们要听从老师的教诲,如有怠慢绝不宽待,所以即使我是阿哥的身份,但是在王鸿绪面前我也只是一个学生而已,对于老师的训诲是不能轻慢的。
      “哦,是吗?不知十四阿哥对下官的讲解有何感悟呢?”王鸿绪脸上微微一笑,问。
      原以为王鸿绪会借机让我下台,没想到他居然抓住我的小辫子不放,我一下子哪里知道他刚才说了些什么,只是隐隐约约地知道他说过一个冰字,于是硬着头皮支支吾吾道:“呃……那个……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今儿个天气实在是冷,我的手指头都快冻僵了……”我的话还没说完,兄弟们便毫不客气地哄笑起来。
      “原来如此,十四阿哥的见解果然与众不同,冰冻三尺当然非一日之寒了,就像诸位阿哥的学习,断断马虎不得,正所谓少小不努力,老大徒伤悲,若不下苦功,将来拿什么报效朝廷呢?”王鸿绪感慨万千地道,“想皇上自八岁登基以来,虽已过了不惑之年,但是依然勤学不缀,孜孜不倦,方能保我大清长治久安、国运昌隆,诸位阿哥可不能辜负皇上的苦心栽培呵!”
      “王大人教训得是。”我不得不露出一脸虚心受教的表情来,免得他到皇阿玛那里告我的状。
      王鸿绪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接着往下开讲:“吾尝终日而思矣,不如须臾之所学也……”
      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辰,就在我都快支撑不住自己的脑袋的时候,王鸿绪的咬文嚼字才宣告结束,迫不及待地冲出尚书房,我就想回转长春宫去,但是我的脚才跨出尚书房的门槛,斜刺里突然伸出一双白皙的手握住了我的手臂。
      “八哥,你怎么来了?”我回过头去,一眼就见到了笑盈盈的八哥胤禩。
      “我刚从乾清宫出来,顺路过来找你,我和九弟说好了,一会儿一起去围场骑马,怎么样?”八哥兴致勃勃地说。
      “我……今天恐怕没空。”我本想开口答应,但是脑海中却不期然地浮现出舒必禄•仙萝小猫般的眼神,于是我摇了摇头,第一次拒绝了八哥的盛情邀请。
      “怎么?还在为那个小丫头伤神吗?”八哥不以为然地皱眉,“又不是你存心害她,何必耿耿于怀呢?”
      “话虽不错,但是仙萝毕竟是因为我受的伤,我心里怎么过意得去呢?不过托天之幸,她今天终于醒过来了,所以一会儿我还得回去看看她。”想着舒必禄•仙萝那些迥异于平时的举动,我心里涌上一团阴影,“那丫头这一次受惊过度,说话有些前言不搭后语,我还真有点放心不下,但愿她不要落下什么病根才好。”
      “啧啧!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了?你不是最讨厌她的吗,怎么她一受伤你就紧张成这副样子,别是你喜欢上她了吧?”八哥半是认真半是开玩笑地说。
      “我没有!”我不假思索地否认,心跳却莫名地漏了一拍,“我只是心里有愧而已,男子汉大丈夫,敢做敢当,总不能在伤了人家之后不闻不问吧?”
      “说得也是,再说这丫头似乎长得还不错……”八哥若有所思地看着我说。
      “八哥!”我忍无可忍地胀红了脸,一种被说中心事的感觉蓦然贯穿我的胸臆,让我顿时一阵心慌意乱。
      “呵呵!就当我什么也没说。”八哥哈哈地笑了起来,拍了拍我的肩膀。
      因为八哥的这一句无心的玩笑话,我半宿没睡着,一闭上眼,那丫头的音容笑貌便异常清晰地浮现在我的面前,她充满依赖的眼神如同轻柔的风一样抚过我的心弦,让我情不自禁地沉溺其中、辗转反侧。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难道我真地被八哥一言说中了?我对那丫头有了不同寻常的暧昧情愫。
      从小到大,我还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患得患失过,回想在围场的惨烈情景,一种几近重生的喜悦漫过我的胸臆,幸好她福大命大,还能平平安安地活着,不然我的生命轨迹一定会留下一道无法弥补的暗影。
      努力了半天我却依然了无睡意,索性披衣下床,绕过熟睡中的朱贵儿,蹑手蹑脚地推开门,借着微弱的月光向前走去。
      冬天的夜晚冰冷彻骨,但是我心里却仿佛燃了一团烈火,丝毫不觉得寒冷,远处宫灯掩映下的小径幽暗而曲折,整个畅春园静悄悄的,不见一丝人影。
      不知不觉地走出好远,任凭刺骨的寒风吹散我心底的燥热,正当我举步走上九曲桥的时候,西侧的树丛里却传出一阵窸窣的声响。
      我循声望去,竟然见到一抹熟悉的背影!
      大冷的天,那丫头居然坐在冰冷的地上,我初时以为她是伤势未愈,故而跌倒在地上,忍不住怪罪起伺候她的那两个小丫头来!
      我刚想上前搀扶她,却见那丫头嘴里愤愤地嘀咕了句什么,然后拎起花盆底远远地扔了出去,我心里不觉好笑,没想到这丫头平日里轻声细语的,一旦发起脾气来也是这么不讲理的!于是我忍俊不禁地走到她的身边——
      “嘿哟!这深更半夜的是谁在那里骂山门呢!”
      她显然没想到我会出其不意地出现在她面前,顿时手忙脚乱地站起身来,结结巴巴地向我请安。
      “怎么了?谁惹你不高兴了?”看着她玉似的容颜,我的心溢满一种温柔的情绪,几乎是本能的,我伸手托起了她精致的下巴。
      “没有,奴婢没有不高兴。”她轻轻地推开我的手,转身去捡拾地上的花盆底。
      我知道她一定还在生我的气,我的玩笑的确是闹大了,她的小命差点葬送在我的手里,她生我的气也是理所当然,于是我生平第一次低声下气地向一个丫头道歉,希望她能原谅我无心的过失,不要拒我于千里之外,看着她疏离的眼神,我的心里堵得发慌。
      也许是我过于急切了,那丫头竟然着急地跪下地去,想来还从来没有一个阿哥如此对待一个宫女的吧?她露出一脸的诚惶诚恐,仿佛又是受伤前那个一本正经的舒必禄•仙萝了。
      “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说话。” 我连忙扶起她的身子,望着她微微低垂的眼眸,我的心突然跳得好厉害,“我是诚心诚意向你道歉,不是虚应其事的,你该明白我的心意的,仙萝,其实我……”
      但是没等我把话说完,她就急急地打断了我的话头,催促我早点回房歇息,可是我却一点也不想离开她的身边,此刻在我眼里她美得如同黑夜里的星星一样,照亮了我懵懂的心扉,我发觉我越来越喜欢和她在一起的温馨感觉了,仿佛我们天生就该厮守在一起似的,在送她回房的霎那,我暗暗在心里下了一个决定,我要定这丫头了——舒必禄•仙萝,你就等着做我的福晋吧!
      我把我的决定告诉了八哥和九哥,原以为他们会举双手赞成,没想到他们却不约而同地皱起了眉头。
      “这事儿可不太好办,我们的婚姻大事向来是由皇阿玛说了算的,自个儿是做不了主的。”八哥沉吟了一会后一脸凝重地说。
      “那我去求皇阿玛指婚。”我满怀期待地说,毕竟仙萝不同于那些普通的宫女,要是有额娘从中撮合,这桩婚事成功的几率就大了。
      “不过是一个侍女而已,怎么比得上官宦之家的千金小姐呢?既没权势,又没财力……”九哥不以为然地说。
      “我喜欢的是她的人,她的家世背景与我何干?”我不喜欢九哥的口气,仿佛仙萝很低贱似的,宫里的侍女三九五等,其中也不乏飞上枝头做凤凰的,我额娘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吗?
      “话不是这么说,如果我们兄弟将来要有所发展的话,和名门联姻自然是一条事半功倍的捷径,十四弟贵为阿哥,想要来巴结奉承的名门女子还会少吗?十四弟真要喜欢那丫头,将来也可以纳了她做妾的,是不是?既然鱼与熊掌能够兼得,又何必单恋一枝花呢?”被我半路截断话头的九哥忍不住苦口婆心地劝我。
      我刚想出言反驳他,八哥却在这时开了口。“能让十四弟动心的丫头一定有其不平凡之处,即使做不了福晋,做个侧福晋也未尝不可,不过在皇阿玛没有指婚前,十四弟还需小心谨慎,不要落人以口实,免得节外生枝,反而害了那个丫头。”
      到底还是八哥了解我呵!知道我一旦下定了决心就会不遗余力地去付诸行动,因此他没再劝说我打消娶舒必禄•仙萝做福晋的念头。
      见八哥这么说,九哥也就没再说什么了,而真正令我感到无力的反而是那个对我若即若离的丫头,纵使我百般讨好,她却依然故我,对我不冷不热的,让我猜不透她的心思,难怪九哥要说女人心、海底针了!
      按理说,宫里的女子能嫁给阿哥们做妾已经是梦寐以求的好运气了,可是舒必禄•仙萝却全然不在乎,也不知道她是装傻呢还是真傻,不过她越是这样我就越喜欢,这个超脱在世俗名利之外的女子彻底俘虏了我的心,让我为之神魂颠倒、不知今夕何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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