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二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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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三月忍不住会想，世界的最初或者尽头，到底应该是吞噬了一切的黑色，还是包容了一切的白色。但无论究竟是白抑或是黑，那都将是极单调而乏味的，是三月不敢去想象的世界。然后自己就会情不自禁地浑身打个寒战，遂用双手轻拍面颊，紧闭双眼摇晃着头脑，希望将那份恐惧从脑海中挥散而去。再睁眼，就又是那个她喜欢的多彩世界。
所以此刻正身处一片黑暗之中的三月，在试过以前自己惯常的动作后，却发现，睁开眼的世界，还是那片骇人的黑暗，一望无边。
莫名其妙的，就身处在了这样一份环境之中。
要说极黑暗，抬起的手，五根指头却仍清晰可辨，但若把视线放向远处，却是一片望不见底的黑。仿佛只有三月自身是一个自发光体，其余的一切都被无情地吞噬在了黑暗中。
三月开始漫无目的地前行，虽然目之所及全是一片黑暗，但她还是可以感觉到了自己是行走在一块平地之上。
像那些在浓密的森林中迷了路的旅人一般，三月此刻正认定着一个方向一直往前走，虽然没有目的，却也希冀着在穿越了这片死寂的黑暗尽头后，能再次迎来那个她所熟悉的世界。不求多彩绚丽，哪怕只是一丝微弱的光线也好。
于是，当三月觉察到前方的一点光亮时，喜出望外的，连跑带爬地往那个方向狂奔着，几次欲跌倒在地上都不能阻止她往前奔跑的脚步。
终于在全身都沐浴在那片光芒之后，眼睛一瞬间被恍得眯了起来，紧锁着眉头努力睁开双眼。随着眼帘地扩大，视线平行过去的地方，是一片纯白的布料，再扩大些，是一个背对着自己的挺拔身影，稍一眯眼辨识，还可看见手肘处的点点泥土污渍，似乎刚经历过一场激烈地拼搏。
“其实……”
抢先进入三月耳廓的声音，轻柔地低语，却似耳边的呢喃般清晰。让三月不禁怀疑起自己目测的距离是否因为自己所处时空的差异，也存在了误差。
那人却没有想要留给三月思考心中疑问的时间。
“其实我暗恋着你，三月。”
随着在最后一个词的强调中结束的话语，转过身来的少年。望向三月的栗色瞳孔中，正倒映着一个被惊吓到的少女。一手捂住微张的嘴，落入正急速放大的瞳孔中的，是剃了一头武士发型的藤真同学，露出了平日不曾见过的额头，光洁干净的同时还反着光（？）。
“……藤真同学？！！！”
“HA？”拖长的语气，略外带些不耐烦的意味。
三月这才真正看清了眼前的景象，被洒满了夕阳慵懒的教室，略带焦躁的空气中，飘荡于两人之间的浮游，不断地起起落落，毫无规律可言地运动着，还是看到了眼前少年微拧在一起的眉头，微张的嘴角左下方一条浅浅的疤痕，淡淡地释放着呼应周围空气的蒸腾热气。
“……怎么是三井同学？”
“HA？”再次被拉长的尾音，眉头不禁拧得更紧了，“你不会一觉睡傻了吧？”
“啊？”露出了满脸的不解。
“你不会是从最后一节课一直睡到现在吧？”三井干脆直接停止了收拾书包的动作，转过身来直面着仍傻愣在座位上的三月。
于是三月这才开始回想。回想起，自己从翔阳赶回学校时，已经是过了午休时间的，于是伴随着下午第一堂课的铃声冲进了教室的三月，在经历了一中午的奔波外加惊吓后，虽然是坚持挨过了刚开始的第一堂课，却在最后一节课上，终于伴随着国语老师摇头读古文的统一频率，忍受不住周公地强力召唤，睡过去了……
终于回想结束的三月，眼神再次聚焦，才看清了眼前眉头拧得越发紧的三井同学。
“……好像是的……”不好意思地承认道，右手竟也学起衫本同学一样挠起了自己的嘴角。
“……”三井这次是彻底停止了手头的动作，拉过自己的椅子，转向了三月的方向后坐下，“你没事吧……一中午都不见人影，下午刚上课才见你跑进教室来，一下午精神都不太好的样子，老师都点了你好几次名了。”
“啊？”
之前还都是一副神游太虚状态的少女，在听到了自己被老师点名的消息后，终于是回过了神，一脸的紧张。
三井似乎对于三月的表现早有预料一般，不紧不慢地接着说道，“不过还好。坐你前面的西野同学都帮你挡过去了。”
“……哦。”听到这，三月终于是长出了一口气，“那她人呢？”便随口问起来。
“回家了吧。”三井理所当然的说出口，手上的时针在向7刻度点无限靠近。
“诶？现在到底几点了？”
三井再次觉得三月是真的睡迷糊了，于是便将自己那块因运动而脱下却还未来得及戴回腕上的手表举至三月面前，“你看。”
“啊！！！！”
三月这次是真的彻底清醒了。
手忙脚乱地从座位上跳起，手忙脚乱地收拾起桌面上被压出明显折痕的国语课本，连带着桌上的零散文具一齐收入了自己的书包。
三井似乎被三月的突然反应给吓着了，忙起身阻止道，“不用那么慌吧……”
自己却也似受到感染了一样匆忙收起了自己的东西。
结果最后两人都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内走出了教室，一个拉上了后门，一个锁住了前门。
三井在锁好了前门后，看到三月也刚好走了过来，便一手握住钥匙插入了裤兜里，带起了校服下摆的褶皱，层层叠叠，另一只手则将书包与篮球袋一齐甩至身后，懒散地躬起了身躯。
“走吧。”
“……”三月看清楚了三井刚才一系列连贯的动作以及最后一刻的定格，心中不禁『咯噔』一下，遂立马低头轻声应道，“嗯。”便小跑跟了上去。
三月不得不承认刚才那一瞬间的三井，让自己不禁发出『好帅！』这种类似发花痴的感叹，自己的心也确实有那么一刻小鹿乱撞得紧。那感觉完全不比衫本同学对自己做出“过去式”地表白来得轻，也许还要更浓烈些……
于是一路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三月，在走到教学大楼门口时，才发现了彼此步伐方向的不一致性。
三井似乎也察觉到了背后某处没有了某个紧随着的身影，转回身来，看到仍停留在教学楼大门处的三月，亦正抬头望着自己。
“忘了东西？”
联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偷偷溜进篮球馆练习时的夜晚，遇到了因为遗忘了练习试卷而返回学校的少女。转身后突然映入眼帘的少女，头发没有像平日上课时梳成一个马尾，披散在肩上的发丝，随着微风吹起也会跟着轻飘起来。
那是第一次，三井有『原来她还有这样一面啊……还挺好看的……』这样的感觉。而过去那个惯性思维中的『不擅长接触的老实好学生』形象的外壳开始有了第一条裂痕……
“没有。”三月忙摇头表示着，一手指着教学楼左侧，“我要去自行车棚。”
“你要骑自行车吗？”三井不禁感到疑惑，记忆里前几次跟三月一同回家都是一起步行的。
“嗯，今早骑过来的。因为中午要出去办点事。”
“哦。”三井做出了一个『我明白了』的表情，“那我先走了。”
“要不你骑车搭我回去吧？”
不知道是受了心里『咯噔』那下的煽动还是中午受到的冲击，总之头脑炙热的三月第一次大胆的提出了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要求。结果随着自己话语的落下而三井的话语还未起的空隙之间，三月只可察觉自己心中『咯噔』声地无限放大直至充满整个耳畔。
“好吧。”
似一个休止符地出现，止住了三月心中正愈演愈烈的乐章。却在短暂的空拍后，终是迎来了乐曲真正的高口潮，惊涛骇浪般扑面而来，令人窒息。
“不过……我骑车技术不是很好。”背后的书包跟球袋随着手地落下，垂至了身体一侧，处在逆光位置的少年，边缘自然做了雾化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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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不能直接说你不会骑自行车吗？”站立起身全力骑着自行车的三月，声音不自觉地带着些喘息。
“只是很久没骑了而已……”很少女（？）地坐在后座位上的三井同学，满脸的别扭。
“你的『很久』不会是指从幼稚园时的四轮车以来吧……”已经累得快不行的三月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口的话语。
“……”
三井少年这次是真的沉默了。
而三月少女也沉默了。只有一个声音在她的心中无限放大，『我为什么要提出那个白痴要求？为什么？为什么？』
于是一路就在这沉默是金（？）的氛围中迎来了它的终点。
将车停住之后，三月用脚拨弄着后车撑，听到『啪嗒』一声，才大呼出一口气来，接过了三井手中自己的书包。
“剩下的路我就不送你了！”
仍处在别扭中的三井少年，目光找不到焦点，还是轻吐出了一声『谢谢』。
三月遂转身将单车推入了自家院子中，待再次走到门口时，发现了还未离去的三井少年，仍是一脸别扭的站在原地。
“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少女突然开口说道，“我不会将你不会骑自行车的事说出去的！”
似乎有意放大的后面一句话，在还没等到对面的少年做出任何反应，少女首先走进了家门，却没有立马找出拖鞋，而是背靠在门上，一手掩住嘴角轻声笑起来。
『原来三井吃瘪了这么好玩啊~』
而呆在门外的三井少年此刻却完全笑不起来，不禁在心中暗下决心：不就是骑自行车吗，才不会难倒我！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二十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