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两乡》顾青姿

7、女朋友不错嘛

　　王阳笑着安慰冯舟：“那你不亏啊，四合院的烧烤，不比你小一千的海鲜自助带劲，还是和你们的经理一起喝的。眼看就要走上人生大道了。”
　　冯舟一边挠头，一边说：“我一个搞技术的，就是和胡董喝酒，也没用。”
　　李政屿眺他一眼：“你以为搞技术就不用升职？我小舅是德国回来的，就他那八百个心眼子，你别听他说好听话，到时候把你卖了，你都不知道。”
　　冯舟毕竟不熟悉，“你什么意思？有这么当外甥的吗？”
　　李政屿对宋柏年的人品持怀疑态度，主要是这个小舅坑过他，他始终有防心。
　　王阳催说：“两个醉鬼，赶紧去睡。”

　　第二天会议结束后李政屿还要去看外公，宋老爷子就在四合院旁边不远的别墅里，人上了年纪，起居不方便，老爷子舍不得乱动四合院里的格局，就搬到那边去了。
　　这边院子里清静，设施也齐全。李政屿进了院子，家里阿姨看见他，笑着看了眼后院示意说：“一早上听说你回来，哪也没去。这会儿在后院里浇花呢。”
　　李政屿笑了下，放下东西，穿过大厅，站在后门口喊了声：“外公。”
　　宋运程回头外孙，一时有些惊喜，然后才笑起来放下手里的水壶，朝他过来问：“你回来了？”
　　李政屿有点汗颜：“嗯。”
　　他小时候老爷子还没有退休，因为工作性质的原因，他为人一直比较严肃，孩子们几乎不会靠近他。再加上她属于父母都忙，没人管着，假期也一直在乡下，所以他和外公其实并不亲密。
　　宋运程见了他就开门见山问：“听你妈说，你现在在船厂工作？”
　　“嗯。”
　　宋运程有心多问，关于儿孙的前程，他还是自觉能说得上话的。
　　但是女儿和女婿，还有小儿子都在船舶行业身居要职，问起来难免有些不合适。
　　他意兴阑珊问：“你爸和你姑姑怎么样了？”
　　这个前女婿，他是很满意的。他还以为这个外孙也会和他爸一样入伍，没想到谁也不管他，他都这么大了。
　　李政屿从来不会背后说谁的不对。对于父母他从来没有过什么抱怨或者不满意。
　　“他挺好的，就是忙。我姑姑也挺好。”

　　宋运程带着外孙加进了屋子，阿姨出来笑着说：“昨天他们送来一些海鲜，正好蒸了。”
　　宋运程笑着招呼李政屿：“坐吧，你妈下午也会回来。关于你工作的事情，你可以和她多聊聊。”
　　李政屿并不在意老爷子的提醒，笑起来：“我工作做挺好的，我妈也知道。”
　　老爷子却说：“你是特招进去，这么些年成绩一直很好，留在民营船厂有点可惜了。”
　　李政不好和老爷子说他参加的是保密的研发项目。
　　说来好笑，父子俩个性情不同，也生疏。但他们父子终于还是走上了一条路，而且他自己嘴里不说，但心里还是有了较量的意思。
　　他的骄傲，是不承认自己比别人差。
　　即便那个人是父亲。
　　“我就是学这个的，在技术岗现在挺好的。”
　　“你妈说你这回是回来培训的？”
　　“嗯。”
　　老爷子总不好说，你一个清华的硕士在民营船厂能研究出来什么？
　　他只是说：“也好，你年纪毕竟不大，在基层多学习有好处。如果有困难就和你妈说，咱们家的孩子都是好孩子。”
　　李政屿点点头，他极少会因为言语上和长辈多解释，老爷子其实也没什么能和他说的。要说读书，这些儿孙里面李政屿是最聪明的，只是没有走女儿安排的路。
　　或多或少他还是有点遗憾，因为他真的很喜欢李梁旗。
　　李政屿平时贫嘴，但在老爷子面前话很少。
　　阿姨出来问：“有没有忌口？”
　　李政屿：“没有，我不挑食。”
　　老爷子就说：“也是，你从小就乖，不像你小舅穷讲究。”
　　李政屿还没说什么，外婆从楼上下来见了外孙惊喜问：“政屿回来了？”

　　李政屿有点怕外婆，果然老太太第二句就问：“有没有女朋友啊？”
　　李政屿试图岔开话题：“我回来开会，昨晚和我妈和小舅在一起。”
　　老太太提起小儿子就头疼。
　　“你别学你小舅，他是个不成器的，你要早点成家，好让我闭眼前见见曾孙。”
　　李政屿心里哀叹，就算他嘴再巧，也不如老太太能说。
　　“您说的是。”

　　老太太看他怎么看怎么满意，大约是从小不在身边，也可能单纯是因为他长得好，所以格外热情。
　　老太太和老爷子不一样，绝口不提他爸，只管追着他询问，从女朋友一直说到：“这样，你晚上别回去，我打电话约一约，人家姑娘你先见一见……”
　　“不行的，我们有工作，我晚上回去还有会议。今晚出来也是请假。”
　　老太太不高兴了，老爷子才说：“你别胡说，年轻人工作要紧。”
　　老太太板着脸：“工作要紧，就连家也不要了？”
　　这话就有点他老子李梁旗的意思了。
　　他舒展舒展眉毛，也是，老子儿子总要有一个挨批，那还是让他老子承担吧，毕竟他年纪还小。
　　“你别胡说。”老爷子显然是深知老伴儿的意思。不欲让老婆在外孙面前胡说八道。老太太笑着起身说：“我去厨房看看。”

　　没想到快开饭的时候小舅也回来了。
　　宋柏年见李政屿也在，有点意外问：“你们那边培训结束了？”
　　“没有，我下午请假了。”
　　宋柏年收起前一晚在酒局浪荡的样子，在老爷子面前十分收敛。规规矩矩给老爷子将茶续上，然后才坐在一边。
　　外公外婆虽然骂舅舅不着调，但未必没有骄傲，小舅年纪轻轻也是本事过人，三十来岁能坐稳现在为止，靠的不是自己的本事。
　　老爷子嘴上虽然骂他不着调，可是一次都没干涉过小舅的工作。

　　宋柏年问他：“于盛那个项目怎么样了？都说他要买下那个民营船厂，那个船厂股份构成有点麻烦，而且造的也都是老式渔船，你别碰。”
　　李政屿没想到小舅居然知道老师的项目，好厉害的耳朵，他笑了下很是无所谓说：“这我不清楚。”
　　宋柏年笑了下，见他避而不谈，觉得大外甥也有秘密了。他自小跟着哥哥姐姐长大，生意场上打滚的人，里面的门道看一眼就明白，见他不回答也就不问了。
　　“有事了和我打电话，你那个同学人不错。”
　　这个李政屿愿意聊，开口说：“他是学动力的，能力很不错。”
　　宋柏年笑了下：“北方岗海军基地的项目可能需要人，你不去？”
　　李政屿见他故意逗他，起身说：“我去看看外婆的菜怎么样了。”
　　宋柏年：“你跑什么！我又没说什么！”
　　老太太不待见李梁旗，家里谁也不准提。

　　李政屿起身也没去厨房，而是出了门站在院子里了，伸手掏出烟点了。宋女士嘱咐了，他肯定要来看老人的，但他这个人嘴严，从来不会提起自己的工作。
　　烟抽到一半宋女士的电话就来了，问：“你什么时候回去？今晚一起吃饭。”
　　“我在外公这里，小舅也回来了。”
　　宋百媛：“那行吧，我等会儿回来。你什么时候回去？”
　　“我下周培训结束。”
　　宋百媛问：“真在那个破厂混了？”
　　“瞧您这话说的，怎么的？您的位置要让给我啊？”
　　宋百媛：“我倒是愿意给你，你要吗？”
　　李政屿讨饶的笑，不敢接茬。“我就那么一说。”
　　晚饭一家人很热闹，老太太今晚很开心，虽然还是一直催李政屿早点结婚，但有宋柏年在前，李政屿顺利全身而退。
　　晚饭后老太太想留李政屿，宋百媛替他回绝：“他那边不能外宿。”
　　老爷子始终看着李政屿，大约是想说什么，但是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晚上李政屿开车送宋女士回家，宋百媛路上问：“真没有遇上合适的？”
　　李政屿和母亲没那么多顾忌，玩笑：“怎么没有，但是没谈成都是空话，总不能急吼吼去见人吧。”
　　宋百媛怀疑问：“真的？你连早恋都不懂，整天只知道瞎混，让我看看。”
　　她说完也不等李政屿反应，直接抢过他手机，开始在微信中寻找，很精准就找到了许翎之的微信，她朋友圈对李政屿是开放的，宋百媛看了眼最后中肯说：“确实很漂亮，你眼光不错嘛。”
　　李政屿赶紧说：“我开玩笑的，真不是。”
　　宋百媛很不屑说：“你怕什么？喜欢就大大方方承认，我又不会棒打鸳鸯。你要是一直不谈恋爱我才担心呢。”
　　李政屿听得汗颜，都有点应付不了宋女士了。
　　“行吧。”
　　宋百媛问：“干什么的？”
　　“戏剧学院的老师。”
　　宋百媛确实有点惊讶：“不错嘛。”
　　李政屿停在红灯前，扭头看着宋女士告饶：：“真是我刚认识的，真不是女朋友。”
　　宋百媛这才放过他：“行吧，那你加油。我承认我儿子长得帅，但是人家是真漂亮。”
　　宋百媛一直都是这个性格，性格十分大气，说话从来不会压着别人。

　　抱歉今天进了山里，下午停电，耽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