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两乡》顾青姿

6、鞍前马后

　　李政屿比许翎之聪明很多，直接找的服务生，从里面的包间里找到苏铭铭，她和几个在娱乐圈的朋友聚餐，大家都喝多了，还在k歌。
　　等两人拉着人出来，塞进车里，已经醉的神志不清的苏铭铭还问：“怎么这里还有一个？”
　　李政屿也没法解释那个醉鬼是谁，坐在副驾驶说：“直接开你家里，我等会儿开回去。”
　　许翎之也不客气，沿着西直门外大街一路开，已经过了凌晨，街上车不多，许翎之开的胆战心惊，她虽然会开车，但这还是个手动挡的车，刚才来的路上就是李政屿一直轻声慢语指导她开车，她就觉得奇怪了，这人从哪里淘蹬来这种古董车。
　　车里除了酒气，静悄悄的。
　　“你这车快报废了吧？”
　　李政屿瞥她一眼，心还挺大的。
　　他还以为她会因为刚才的事情回忆往昔，讲一讲不堪回首的前任，或者讲讲和渣男不得不说的二三事……
　　居然有心思嫌弃他的车破。
　　“这我读书时候淘到的车。”
　　“我就说，你要是开这种车，怕是泡不到妞。”
　　李政屿笑起来，真觉得她怪有意思的，遂问：“那你觉得我开什么车，比较好泡妞？”
　　被前面的红灯挡住，许翎之停下车回头看了眼两个醉鬼，很无所谓说：“你多来我们学校蹲一蹲，看人家都开什么车。”
　　李政屿笑了下，挺狡猾的。

　　车开到南门，此时已经快一点了，车后座两个醉鬼还相依相偎。
　　李政屿端详了片刻，掏出手机拍了张照片，许翎之审视他：“你干什么？”
　　“没事，防止我兄弟明天诬赖我不管他。别误会，我对女士没有恶意。”
　　许翎之可不这么想。
　　李政屿看了眼车窗外，问：“你怎么进去？”
　　许翎之：“当然……”是我背进去。

　　李政屿已经看懂了，嗤笑了声，认命下车，大大方方说：“来吧，我帮你背进去。”
　　他今天可真殷勤，许翎之都有点觉得他上赶着。
　　李政屿半天不见她动作，催到：“赶紧的，我们可是有门禁，明早上有会。”
　　许翎之：“都半夜了，就是不帮我，你也进不去门。”
　　“就是，早知道我给你指什么路。”

　　“你……”，许翎之感觉自己说不过他，这人怎么这样。
　　李政屿是真的帮忙，背着女士，回头说：“车别锁，我兄弟一个人在车上别给丢了。”
　　许翎之也不是不识好歹，客气了一句：“要不，都去我那里凑合一晚。”
　　李政屿这才正经了：“不用，我们有门禁，要回去。”
　　他背着苏铭铭很轻松，这种时候是能看出来他是力量型男生，他跟着许翎之，还把让人一口气背上四楼。
　　送进家里将人放在沙发上，许翎之有点不好意思，见他脸不红气不喘。
　　但是三更半夜又不好留人，而且下面车里还有个人等着他。
　　李政屿也不再是刚才路上的嬉笑模样，瞥了眼房间布局，干脆利落：“行了，那就这样，我先走了。你们两个注意安全。”

　　他甚至没有给她说客气话的机会，就转身出门走了。
　　留许翎之一个人干瞪眼。
　　等李政屿回到车上，冯舟已经醒酒了，睁开眼问：“老子忍你一晚上了。”
　　李政屿：“谁忍谁？你靠人家女生肩上睡那么舒服的时候，怎么不说话？”
　　冯舟满脑子脏话，恼羞成怒：“你什么眼神？别乱说话！人家姑娘喝醉了靠我身上，我总不能说你起开吧。”
　　“呵呵。”
　　“妈的，你冷笑什么，我还没和你算账呢！”
　　李政屿一脚起步，破车窜出去，有种出赛车的气势，他气定神闲说：“醒了就好，等会儿说话利索点。别指望我背你。”
　　冯舟：“你慢点，老子要吐了！”
　　半夜门口报道才能进去的人，冯舟彻底被折腾清醒了，骂了他半夜。

　　许翎之看着人走后，门口站了一会儿才进去。
　　苏铭铭已经醒来了，迷迷糊糊问：“我怎么回来的？”
　　许翎之顿了顿，昧著良心说：“我背你回来的。”
　　苏铭铭从沙发上爬起身，起身去了了洗手间，等出来后脸上带头发都是湿的，大约是清明了，过来又坐在许翎之身边，许翎之将水递给她，她喝了口水，然后想起了什么，问：“不对啊，我记得有男的。”
　　许翎之被她问的心虚，这会儿有点理解李政屿拍照片的动机了，这人是真的鸡贼。
　　“你确定？”
　　苏铭铭的意识回笼：“确定，还不是一个。”
　　许翎之：“你喝多了吧，你怎么出来的，还记得吗？”
　　苏铭铭见她这么坦荡，也觉得是自己喝多了出现幻觉了。
　　但还是不死心，嘟囔说：“我记得怎么出来了，好像是谁背着我，我明明看见男人了，就坐在我身边……”
　　许翎之怕越聊越出乱子，赶紧说：“你大概是躺谁身上了，算了别想了。后半夜了，赶紧睡吧，要不然你明天起来肯定头疼。你们今晚怎么会喝这么多酒？”
　　苏铭铭：“上一届的姚雪你还记得吗？”
　　“当然，她怎么了？”
　　“她做演员后，发展得很不错。我这次的工作和她有点关系。有个电视剧的项目，想请舞蹈老师做艺术指导。”
　　“你去做指导吗？”
　　苏铭铭和她本科同学，本科毕业后苏铭铭就转行，换了很多工作，后来才成立自己的工作做了博主。
　　苏铭铭：“我是想去混个角色，我能做什么指导？”
　　许翎之说：“那还不错，但也不至于喝成这样，不然问问安娜那边有没有角色。”
　　苏铭铭嗤笑：“得了吧，大家都谁也顾不上谁，再说了，谁不知道谁的底细。她是肯帮忙的人吗？咱们那时候一块儿她就掐尖要强，恨不得看咱们笑话。”
　　许翎之也不好说：“要不我问问邹老师，你这么喝也不是个办法。”
　　苏铭铭催她：“行了，顾好你自己吧。你上次说你妈妈催你回去找工作相亲，你工作也定了，她不会催你了吧？”
　　许翎之笑了笑：“我还没有和她说，等我忙完这几天和她说。”
　　苏铭铭喝了酒，还是不舒服，和她说了几句，起身进去睡了。

　　李政屿拉扯着半醉的冯舟进了门，冯舟到底年轻，生龙活虎这会儿彻底清醒了，也不准李政屿睡觉：“睡什么睡！你这些年犯的错是不是该算一算了，你自己想想！”
　　李政屿困死了，和他说好话：“哥哥，明早上起来咱慢慢算行不行？”
　　“不行，我现在就要算！”
　　冯舟胡搅蛮缠，就是不准他睡。

　　李政屿一骨碌坐起身：“我可给你机会了，是你逼我的。”
　　他说完就把刚才车上冯舟和人姑娘相依相偎的照片发到几个兄弟的群里。
　　果然凌晨不睡觉的人多了，不止他们两个。
　　群里的其他人谁不爱看热闹，立刻问：船兄弟这是把人家怎么了？
　　等冯舟看到，群里已经聊到，他婚期大概什么时候了……

　　冯舟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开视频，疯狂输出：李政屿是真孙子啊，你们知道吗，他家里有一套四合院，他妈是真富婆，他居然不要脸装自己是乡下来的……
　　李政屿看了眼朋友圈，发现许翎之朋友圈还在发广告，一所舞蹈工作室的广告。
　　他想想也觉得有意思，最好的舞校毕业，却去了戏剧学院任职。
　　等冯舟骂完，群里的老大哥是东北人，叫王阳。问：“政屿，有什么说的？”
　　李政屿：“我说过父母离异，我暑假回乡下过，我妈做生意。我哪撒谎了？”
　　冯舟愤怒说：“你怎么不说你妈的生意……”他说到一半察觉这话好像不礼貌，改口说：“阿姨……”，但是词一换，气势就弱了。

　　李政屿无奈笑：“那我怎么得？你这么想知道我妈是女富豪？你的想法很危险知不知道。”
　　王阳看样子还在加班，听他两逗趣只管嘿嘿笑，然后问：“那你说你爸外出打工，一年回来一次。你说实话，你爸干嘛的？”
　　李政屿说起李梁旗其实感情很复杂，他一年才能见他一面，后来这两年，一年也见不了他一次。
　　他收起嬉笑，问：“我爸，在部队里。”
　　冯舟还在笑骂，迟钝了片刻，才问：“你再说一遍？”
　　王阳也说：“你爸是军人？”
　　“是。”
　　冯舟：“对不起，老子彻底高攀不上你了。”
　　李政屿笑起来问：“你自己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

　　王阳：“所以你学这个，是听你妈的安排？不对啊，那你该去军校，学什么”
　　“当然不是，我一年也见不了他一面，他哪有空安排我。”
　　王阳点头：“也是，他们那群人一辈子都奉献给国家了，肯定就顾不上你。”
　　冯舟问：“你爸再婚没？”
　　李政屿瞪着眼睛静静看他：“你有毛病吧！”
　　王阳顿时在那头笑的地动山摇。
　　冯舟张张嘴，最后骂：“老子不是那个意思！”
　　二十来岁的年纪，满嘴跑火车，正经话和不正经玩笑夹杂。李政屿不喜欢提家长。要是他说自己是李梁旗的儿子，平白惹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