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金莲》文晴

15、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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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暮西山之前，一行人住进了驿站。
　　看着里面简陋的环境，朱琏就有些抱怨声：“怎么让我们住这种地方？”
　　“朱小姐，暂且委屈一下吧，去前面客栈还有些路，只怕天黑误事，再者……”柴可仁便好言解释，什么“天将降大任于斯人”的道理和力求事情低调行之，又到“为了小姐们不被繁杂人等打扰”等等，什么理由都说尽了。
　　可朱琏还是不大高兴。
　　“朱小姐，还是将就将就吧，”武植便开口劝慰，“出门在外，难免的事，更何况，这驿站可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住得上的。”
　　不用他多说，朱琏一听就多云转晴天了，收起娇贵的架子，露出可爱的笑颜。

　　潘玉算是看出来了，这朱琏小姐对武植有意啊。她在内心唏嘘好一阵，一路想不通的问题，顷刻间也就想明白了，不禁露出一点笑意，被武植捕捉到，他就知道她误会了什么，想解释却又不方便解释，直有种哑巴吃黄连的感觉。

　　“柴大人，外面有一位西门姓的公子求见。”驿站值班看守这时来报。
　　“西门公子？”柴可仁微愣，而后看一眼潘玉，不知道她介不介意。
　　“我先上去休息了。”潘玉表示冷然，说话间就往楼梯口走去。

　　“潘小姐且慢。”杨迁毅则不经允许已然出现在门口了，恍然看到武植，就有些诧异：“田岭兄也在？”
　　武植微笑点头，却不解释所以然。
　　“西门公子要见我，不知所为何事啊？”柴可仁问。
　　杨迁毅便不再多想，拱手一揖笑笑道：“柴大人，驿站环境简陋，只怕小姐们睡不好，不如随我到前面的紫云客栈小住一宿吧？我已经包下整间客栈了。”
　　“诶？”朱琏听了不禁蹙眉问，“柴大人不是说离前面客栈还有些路吗？”
　　“这……”
　　“哦，是这样的。”杨迁毅忙解释，“想必大家还不知道，紫云客栈是几天前新开张的一家，食宿环境都很不错。”
　　“我就说嘛。”柴可仁于是松了口气，免了被误会抠门的嫌疑。

　　“那我们去吧？”朱琏一听说有好地方，自然高兴建议。
　　“可是……”柴可仁尚且有些犹豫，又看一眼潘玉，想听听她的意思，“潘小姐，你看如何？”
　　所有人的目光便都聚集到她的身上，朱琏则有些讶异，心想这么简单的事情，他柴可仁怎么还要征得潘家小姐的答应？是何道理？
　　“既然你们都想去，那就去吧。”潘玉转身笑看大伙儿，又对杨迁毅假惺惺道：“西门公子有心了，日后若有机会，我跟朱小姐必当重重酬谢。”
　　“小事一桩，不必计较。”杨迁毅勾起唇角，在别人看来寻常，在潘玉看来，则是一种奸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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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愿意随他到紫云客栈，潘玉也是不想让其他人认为自己莫名其妙，要不答应，朱琏肯定有一堆的为什么，答应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除了眼睛难受，心里想开了，杨迁毅对她也是完全无害的，更何况，作为大哥的武植还在呢。

　　“田岭兄，你怎么也要去京城吗？”路上，杨迁毅就正经问武植，又半似玩笑道：“该不会是不放心你干妹妹吧。”
　　武植笑着摇摇头，暗自思忖片刻之后便一脸祥和告诉他知道在街上遇到朱琏的事，随后补充说：“我不想参加今年的省试，正好趁此机会到京城游玩一番。”
　　“当真？”杨迁毅更是坏笑，“我看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心里面其实很想去朱小姐家看看对不对？”
　　“你说笑了。”在他讲到“醉翁之意”的时候，武植还吓一跳，后来听他的意思是把自己跟朱琏小姐联系起来了，方才觉得安心，尽管冤枉，却不至于让对方多想。

　　被包下来的紫云客栈自然显得冷清，不过，掌柜的和那些侍者们知道来人都是贵客中的贵客，一个个就格外的热情洋溢，再冷清也就变得不冷清了。
　　他们到达的时候，好吃好喝的已然备好，只等上桌。想来杨迁毅亲自去驿站“请驾”，也是有事在必成之心的，柴可仁在酒酣备满的饭桌上就提到了这一点。

　　“西门公子如此用心，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唯有敬你一杯啦。”柴可仁喝高了，性情一来就要给杨迁毅敬酒。
　　杨迁毅便趁机道：“只要柴大人在接下来的行程之中不要拒绝我的好意，我就心满意足了。”
　　“不会不会，那样的话，我岂不是太古板，惹人笑话？”
　　“这么说，让我跟你们同行该是没有问题吧？”这才是关键点，“你看，田岭兄是我的好友，我跟朱小姐也认识，潘小姐更是跟我交情不浅……”
　　不提“潘小姐”还好，一提，柴可仁便猛地想到潘玉白天说的什么“俊朗少年，女子也难免把持不住”来，不免顾忌。

　　他偷窥一眼隔壁桌二位小姐，方才压低声音倾身问：“你说你跟潘小姐交情不浅，可我怎么觉得潘小姐对你好像……有些成见？”
　　“一言难尽啊。”杨迁毅露出一点哀寂之色，却是没有后文。
　　“何不慢慢道来？”
　　杨迁毅便动动五指让他靠得更近些，方才低声告诉他：“不瞒你说，潘小姐其实并不想进宫，我当初……跟她有点误会，就赌气写了一封信给我姑姑，让她在宫里为她的事操点心，潘小姐从此就跟我结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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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说法，也是他当初面对武植质问时给出的回答，所以，这会他也不怕他坐在一旁听到。
　　“呀！”柴可仁听后则惊叫一声，发现自己声音大了，又立马掩嘴，方才继续：“你们之间有什么误会？可潘小姐为什么不想进宫呢？进宫可是幸事啊。”
　　“她……这个，柴大人你该想得到才是。”杨迁毅表现出一些不好意思的神情，试图引起对方遐想。
　　只是柴可仁这人说笨不笨，说聪明也不聪明，愣是摇头：“想不到，还望西门公子指点迷津，怎么这两位小姐都不想入宫了？我还巴望着她们俩能再过一关好领头彩呢。”

　　“柴大人你看不出来？”杨迁毅说着看一眼武植，进一步解释，“朱小姐不愿进宫，是因为她心里面装了我田岭兄。”
　　“休要胡说。”武植大窘。
　　“呵呵，这个我倒是早就看出来了。”柴可仁发笑，忽而又仔细想想，露出一脸惊讶问：“潘小姐难道也是……心中另有所爱？”
　　杨迁毅点头。
　　“那人是谁啊？”
　　“这个，还是让我田岭兄告诉你吧。”杨迁毅自酌一杯。

　　武植却没有立即搭话，直到柴可仁催促：“武举人？你倒是说说看？”
　　武植方才停止无意识的嚼食，不得不装出一点兴致告诉他：“自然，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柴可仁的视线便落在杨迁毅身上：“那人就是西门公子？”
　　“嗯。”武植若有若无点头，也不多做解释，只问杨迁毅：“你这次去京城，也是想跟礼妃娘娘当面说清楚吧？”
　　“是啊，亲自跑一趟比较放心。”杨迁毅答，又嘱咐二人：“这事你们可一定要保密，知州大人若是知道我又插了倒手，还怎么会成全我跟潘小姐的好事？来，柴大人，喝酒，我敬你。”
　　柴可仁一边举杯，一边却还是糊涂的。

　　“柴大人，你一路辛苦，入宫之后，我一定让我姑姑在皇上面前替你多多美言几句，你就等着升官吧。”
　　“噢——”柴可仁一听心花怒放，虽然不懂事情的个中复杂，却是一下子明白了杨迁毅的言外交易，当即就千恩万谢起来。

　　就这样，柴可仁被收买了，而杨迁毅所做的一切，也不仅仅是收买一个贪官而已，他更在意的，其实是言论的铺垫。
　　像武植，他就根深蒂固以为：西门庆爱着潘金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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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顿饭后，大家再聊聊天消化消化就要去睡觉了，对于杨迁毅会跟柴可仁打得一派热络，潘玉一点也不感到意外，他有钱有势，只要柴可仁不正直就会受其利诱，这很显然。
　　而她能做的，就是永远也不去正眼瞧他，任他的胡言乱语可以蒙蔽所有人，她也要给他最致命的一击。
　　不过，临各自回房歇息之前，她从他身边经过，还是忍不住嘲讽地丢了一句：“你真有本事。”
　　杨迁毅听了面不改色。

　　这晚，换了一个地方，换了一张床，潘玉就有辗转难眠的劲头，只觉夜深人静了，她又突然想上茅厕。
　　坐起身，见兰香在软榻上睡得香，又看外面有朦胧的月光，她就没打算叫她做伴，穿好鞋袜便独自一人轻轻出门去。
　　巧的是，一出门她便看到了住隔壁屋的朱琏。

　　“朱小姐，”她低低叫了一声，上前问，“你也去方便吗？”
　　意外的是，朱琏只顾走路，头也不回，压根没听到有人跟自己讲话似的。
　　“朱小姐？”潘玉已然走到她身边，愕然看到她一脸痴呆的神情，也不搭理自己，生生吓一跳，随即想：这人该不是在夜游吧？
　　她本能站定，不再离她那么近，也不讲话了，只是保持五步之遥默默观察。
　　终于，朱琏来到了武植的房前，机械叩门，直到门开为止。
　　“朱小姐？你……”武植尚且有些衣衫不整，看到朱琏很惊讶，抬眼又见她身后的潘玉，更是纳闷。
　　“武公子，我来了。”朱琏发出呓语之后就是往武植的房里走。
　　“朱小姐，”武植莫名其妙，“你这是……”

　　“她梦游。”潘玉上前至门口，“随她去吧。”
　　“梦游？”这种事武植只是有所耳闻，并没亲眼见过，很惊讶，转念想到要随她呆在自己房里，那还了得？忙说：“可是……朱小姐，你不能睡，那是……”
　　眼见朱琏就要躺到自己床上去了，他惊忙要折回去拦阻，只是被潘玉扯住：“算了吧，叫不醒的。”
　　“这……”武植一脸屎面，“这要让别人知道了，岂不引来非议？”
　　“不是有我为你证明清白吗？”潘玉盈盈一笑，放松下来，肚子就又有感觉了，于是说：“我先去趟茅厕。”

　　看她反身要走，武植就急了，忙借口道：“外面天黑，我去给你搭个伴。”
　　“不用了。”
　　“可是我这边……朱小姐睡了我的房，我也不好在此呆着呀。” 武植先是无措，继而一本正经道：“与其明早起来惹人误会，我宁愿到屋顶过一夜。”
　　“嗯，好想法。” 说完，潘玉就急着下楼。
　　“等等我。”武植跟上，恍然想到房门没关，就回去关了房门，方才重新跟上。
　　潘玉没有拦阻，只是看他面对这种事时老实坦诚的样子，觉得很好玩。

　　殊不知，此时杨迁毅在自己的房内，已然将他们的说话听得一字不漏，知道他们下楼，他才将房门微启，透过门缝看到他们在楼下一前一后的身影，莫名不舒服。

　　补上~~这一期鬼魅般没有榜单~~费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