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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一幕(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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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是九点钟准时降落,按陆时鸣的计划两个人八点半就能到,可惜盛凡不认识路,两人在机场路转了两圈。
陆时鸣在一边往安检口跑,一边打着电话,可那边一直显示是空号。
“我.操,是不是这大爷年纪太大老眼昏花手机号搞错了啊?”
此时这个大爷正坐在轮椅上等在大厅门口,手上拿着的手机正播放一段视频,隐约传出“分尸”,“杀人”的字眼。
直到视频完整地放完,也不见有人打电话过来,他看了一眼时间无奈抬头在大厅扫视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安检口那个穿着警服的人身上,他摇了摇头操纵着轮椅过去。
“请问是市局陆队长吗?”
陆时鸣拨打电话的手顿了一下,然后扭头看过来,过了半晌才问了一句:“原来你就是省厅派来的老眼昏花的专家?”
孟子珩愣了一下,随后推了一下眼镜,指着陆时鸣没来得及按灭的手机屏幕露出一个很温和地笑容:”如果您是市局的那是我没错,不过咱们手机号通用都是十一位,不会因为我是‘老专家’就只能有十位。”
盛凡气喘吁吁地跑到机场大厅,正看到到自家老大正推着个人往外走。他三两步跑到旁边问了一句:“老大,这就是咱们要接的老专家啊?”
陆时鸣差点背过气去,用口型骂了他一句:傻·逼。
机场很难找地方停车,盛凡找了几分钟才看到自己的几个圈。
到了车边,孟子珩略带歉意地看了一眼陆时鸣:“还得麻烦陆队长帮帮忙,我不不太会操作轮椅......爬车。”
“好说!”
就在陆时鸣一把抱起孟子珩的时候,盛凡突然发现一大奇观:自家老大抱着美女都面无表情的钢筋混凝土那么厚的脸突然散发出强大男性的光辉。
于是又想到女朋友看得那些漫画,心突然雀跃了一下。
车驶上机场高速之后,孟子珩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做一个自我介绍:“孟子珩,是公大一名研究犯罪心理的教师,本来受省厅的派遣来周宁市北城区分局协助调查分尸案,现在应邀来市局重案组做顾问,至于老不老,三十二岁我觉得还是可以的。”
盛凡接了一句:“孟专家,您结婚了没呢?”
紧接着脑袋被拍了一下。陆时鸣“嘿嘿”一笑有些尴尬。
这个人实在是看着年轻了点。
陆时鸣肚子里酸文辞藻不算多,可这个名字让他想起来那句:君子如珩,美人如佩。【注】
他觉得这很适合孟子珩。
明明是夏天,这个人依旧穿着一件烫的熨帖的衬衫,西装裤即使在轮椅上做那么久也没有什么褶皱,戴着一副金边的眼镜,眉目间透着很浓的书卷气,坐姿清隽挺拔,站起来估计也是如此。
整个人的气质很温润,但是并不那么容易亲近,就这么坐着都有一股浓浓的疏离感。
不过没什么攻击性。
是很像老师却没有做警察顾问那股劲儿,缺少一点刚硬。
陆时鸣心中没来由的冒出一点不屑。
孟子珩对于来自这位陆队长的打量并不在意,更没有半点要交流的意思,直到陆时鸣手机铃声突然想响起,新年好的歌声在车里不停地回荡。
半晌之后,陆时鸣放下电话扭头对孟子珩露牙一笑:“对不住了孟专家,咱们可能要直接去一趟——”
孟子珩不甚在意的打断他:“意料之中。”
这四个字没头没尾,陆时鸣翻了个白眼。
很快这个没头没尾得到了证实。
案发现场勉强拉起了一个范围不太大的警戒线,警车也被围观群众和闻讯赶来的媒体堵得水泄不通,维护秩序的刑警不淡地阻拦要上前拍照和看热闹的人,现场一片混乱。
“操!”
陆时鸣从牙缝中挤出一个优美的语气词,气急败坏的甩门而去,冲进人群,与现场的刑警说着什么,语速快的如同豌豆射手。
盛凡也赶紧把车停好往那边跑。
孟子珩看了一眼被落下的自己,叹了一口气。
“你们在这办展览呢?安抚警告劝离群众不要乱写乱发,实在不行找网警吓唬一下这还用我教吗?这现场比他妈公共厕所排队拉屎的人都多,看我干什么?去处理啊,等我给你们出本书啊?”
小刑警被喷的找不着北,盛凡正好赶到也帮着清理现场。
又过了大概十分钟,人才散干净。
陆时鸣一肚子火,穿上鞋套抬腿迈过警戒线。
这是一个叫上善洲的老小区,案发地点就在靠墙的垃圾存放处。
巨大的垃圾处理箱摆放在住宅楼的后院,散发着“迷人”的味道,法医和现场勘查人员在现场来来回回地忙碌着。
隔着一条不太宽的小路就是两栋住宅楼。
两栋住宅楼之间还有一条小路就是陆时鸣他们刚刚过来的地方,在这个拐角矗立着一个路灯崭新无比,与住宅的外墙上歪歪扭扭的挂着的耷拉着脑袋身上挂满了蜘蛛网几个监控摄像头形成鲜明的对比。
靠这一侧的窗户都关的严严实实,估计是为了防止垃圾的味道飘进屋子
林宜带着几个人正和周围的一些居民了解情况,旁边还站着个穿警服个子不高的中年男人,脸上带着强忍的悲痛。
“靠!北城分局的其他人呢?把自家领导扔在这独自查案啊?这可不合规啊?”
听到自家头阴阳怪气的调,林宜刚喊了一声,只见那局长三步并做两步蹿过来,拉着陆时鸣不松手:“陆队长啊,你来了我可就放心了,孙局说之前的分尸案交到重案组我这材料刚转交,你说这在同一个地方又发生一起案子,你说这不是要我老命吗?我惭愧内疚啊......”
老局长一边忏悔一边往外瞄。陆时鸣一直维持着慈祥地笑容安抚着老小孩,直到分局来人把他接走。
陆时鸣问:“同一个地方?”
昨天分局传来的资料交给林宜整理,今天一大早去机场只来得及翻看两眼。
林宜垮下脸:“不但抛尸地点相同,连发现尸块的人都是同一个,是一个叫孙铁的流浪汉,一般就住在小区的工具棚里。据他说自从上次发现尸块之后,一直就没敢回来,就昨天他觉得过了大半年过去应该差不多了才把窝搬回老地方。结果今早翻垃圾箱的时候又看了装在旅行包里的尸块。他还挺冷静除了尿了裤子还知道找人帮忙报警,我让人把他带回警局了。”
“哼,他运气还挺好的。”
又看了一圈,想是想到了什么:“刚刚围着那么多人我听着嚷嚷什么猎杀者,什么情况?”
“当然是有人发了视频啊都在网上传开了。陆队长我早就告诉你多看看社会新闻,没事别总看那些没用的,小心某天扫黄的把你抓走。”
说话的人是李华茂,此时正处理残肢。
“哟,小梨花。”陆时鸣羞涩一笑,“你这么关心我啊?放心我可是‘手法’好公民!”
李华茂面不改色地从盒子里拿出一根胳膊,冷声道:“陆时鸣你要是再这么叫我,我就把你塞到我们实验室的冰箱里。”
“切!”陆时鸣不以为然。
其实李华茂的名字是有点歧义的:狸花猫,梨花,花猫听起来都没毛病。四十多年前李爸热血沸腾给儿子起了一个华茂,意为李家能够繁荣昌盛。时过境迁,热血犹在,可偏偏遇上了个不着调的陆时鸣。
下面的人不敢那么放肆,都是李主任李主任地叫着,陆时鸣不行。他就像个欠揍的小流氓,一口一个小梨花叫得亲热,时不时就惹得人像炸了毛的猫。
怎么样,看出什么没有?”
“女性,分装在这八个礼盒里,左手中指遭受过暴力击打,脖子上有勒痕,其他等我回去检验。”
陆时鸣戴上手套跟着蹲在尸块旁边,观察那些装尸体用的礼盒。
这些盒子上没有字,上面只印着熏制的熟食,看起来很有食欲。
陆时鸣觉得自己好像在哪见过一时想不起来。
“你盯着那图看什么?喜欢吃咱们食堂中午肯定有。”
陆时鸣弯了弯桃花眼:“我只喜欢你。”
李华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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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体运走后不久,现场勘查的人也陆续撤离,抛尸地很干净,垃圾箱里也没发现其他证据。
林宜拎着日记本靠近陆时鸣小声说道:“我询问了这附近的居民,他们说这一块基本住的都是外来务工的,人员复杂,物业也基本弃管了,他们很少晚上出来,更没听到有什么动静。老大,你昨天让我整理分局传过来的资料,作案手法基本一模一样啊,这简直是太残忍了。”
说完又忍不住叹了口气:“那个拍视频的人说的挺有道理,隐藏在黑暗中的恶魔挥一挥手,就会制造出恐怖的......”
“行了,还嫌事不够多不够乱吗?你带两人,去查查小区里的破监控有没有工作的,看看有没有可疑的人,拎着这么大的盒子肯定会被留意到,还有和环卫说一声垃圾不要清理。”
“是!”
林宜叫了两个小同志匆匆离开,陆时鸣打开手机开始搜索相关视频。
已经过去了几个小时,视频该处理的早已经处理掉了。
但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大有人在,偶尔能搜到几张高度马赛克的视频截图,不过已经面目全非不会造成恐慌了。
陆时鸣放大了一张视频截图,上面显示的拍摄时间是早上八点五十分,那时候正是上班的时间。
可是他那时候在干什么?
握着手机的手僵了一下,突然想起了那句“意料之中”的主人好像一直都不在。
陆时鸣头皮发麻,看了一圈,把正在撅着屁.股清理现场的盛凡揪过来:“我问你,你把咱们的老专家扔哪了?”
盛凡先是疑惑紧接着跺了跺脚,语气惊恐:“我好像把老专家落车上了!”
陆时鸣找到孟子珩的时候,人正在往小区的里面行驶。他脸上堆着笑,嘴里不住地说着没什么诚意地道歉。
孟子珩白皙的手指推了推眼镜,露出理解和包容的笑容:“没关系的陆队长,您日理万机我都是理解的,断然不能因为我的原因耽误了工作。”
耽误这两个字咬得很重,完全没有没关系的意思。
陆时鸣握着轮椅的手指蜷了蜷,腹诽了一句:真是只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