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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幕(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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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的周宁市就像一个纵横交错的棋盘,既没有发展的独树一帜的核心地带,也没有弃管或者被遗忘的小地方。
城市中的贫穷和富裕互相交融谁和谁都生不出嫌隙。
就是一个这样的略显碌碌无为的小城突然有一天成了J省重点发展的香饽饽,身价更是水涨船高。
曾经那些“狗不理”的空着的地块也很快成为资本争抢的流通地,盖起了厂房铺好了生产线,大大小小的公司和各种商务豪华会馆也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于是曾经的纵横交错不那么模糊了,分割出的裂缝也变得锋利。
生机勃勃。
富裕从不会拒绝富裕,但是贫穷会厌恶贫穷。
于是有创造力的人们开始自行创造,像是流动的水一般源源不断地提供着动力。等到回过味儿来那些曾经的和谐已经被吞噬掉,成为繁荣和落后争夺地盘的战场。
当然,有一部分繁荣是从人性中挖出来的,冷漠和自私成了他们利益最大化的标榜。
民兴区就像整个战场的分割线。
这里是典型的城乡结合地带,大量的厂子工地以及老旧小区团结在一起,各种听不懂的地方话互相交织,再配上小市场里为多出的三毛五毛争得面红耳赤的人们,热闹非凡。
当然,妙手空空儿也很方便地伪装在其中,他们嘴里叼着根牙签,不经意地走走看看,眼睛四处瞄一瞄,在拥挤的人群中很不愿意地靠近某位女士的包。
然后被人从后面按住,发出杀猪般的叫喊声,生动极了。
“张大毛,你说说你怎么总赶上我出来溜达的时候才偷鸡摸狗呢?”
这个叫张大毛的妙手空空儿被扭着手,从人群中揪出来,路过的小孩不懂事向他吐几口唾沫。
张大毛觉得最近出门没看黄历,“啧”了一声,愁眉苦脸地看着眼前的年轻男人:“咱就说小兄弟啊,你是不是看我长得帅想对我图谋不轨啊?要不这民兴区十几个小市场,咱们怎么能七天有四天在这约会呢?”
“好说,要不我一会儿找个好地方,咱们好好图谋图谋,交流一下感情?”
张大毛揉了揉胳膊,眼睛抽筋似的打量着这个不太正经的据说是警察的小哥。
这是一个身高腿长的年轻男子,鼻梁高挺,细长的眼睛里藏着笑,有几分桃花相。这在人群里也是出挑的英俊好看得惹人多看两眼那种。
可偏偏头发是那种民兴区某个胡同里的大爷献爱心免费给剃的那种板寸,穿了件略显骚气的花衬衫,搭了一条红色大裤衩,再配上橙黄色的大拖鞋,脸上还戴了一副金属框架,整个人就像是从某个地下商场里瞎拼出来的,说话也带着一股子流里流气的脂粉味。
看到这,张大毛一激灵,摸了摸自己的屁.股。
他不想再玩这种贼喊捉贼的游戏了,直接坐在地上:“你不是说你是警察吗,赶紧把我抓回去吧,我宁愿在里面接受几天改造也不愿意眼睛被荼毒!但是在这之前我要看看你的证件。”
男子一咧嘴:还是第一次有贼主动申请看证件的。
他在张大毛惊恐的眼神中解开了衬衫的三颗扣子,然后把挂在脖子上的证件扯了出来。
“喏。”他往前递了递。
那确实是身份证件,上面清晰地印着:周宁市公安局刑事重案组,陆时鸣,警号......
陆时鸣露出一口小白牙:“咋样张大毛,有兴趣聊了不?”
张大毛欲哭无泪:“警官啊,我就是借点钱花花,这不用重案组来逮我吧?”
“唉,我也不想啊,您鬼精鬼精的,之前那些黄金找不到,给我们小刑警都给气哭了,你说说你,大伙混口饭吃都不容易,你怎么还欺负人家呢?”
......
陆时鸣帮感恩戴德的小刑警把人塞进市局的审讯室已经是晚上七点钟,夜生活正开始的时候。
市局的位置说不上好不好,在民兴区和北城区交界处,正好处在两个城乡结合部中间。
陆时鸣晃晃悠悠地走出大门嘴里叼着根没点燃的香烟,手里玩着打火机。
盛凡开着几个圈经过他身边,看了他一眼,笑嘻嘻地问:“陆队啊,要不要我送您一程?”
这话可能是好意,但是听着让人难受。陆时鸣踹了一脚车胎,眼皮也不抬一下:“赶紧圆润地滚。”
盛凡是重案组年纪最小的,小伙人做事不太细心但是麻利,脑子够用嘴也够贫,那张嘴和自家队长就像是用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陆队要我说你三十这岁数还没找到对象和这身“铁锅炖”绝对有八分关系,咱们孙局不是说了吗,那些犯罪分子是披着人皮的狼,您是......哦对了,是披着兽皮的狼!”
听听这是该说的话吗?
陆时鸣觉得这简直就是天大的侮辱。
“别在这放狗屁了,不想走就在这加班,没加班费。”
“得嘞!奴才这就回去和女朋友加班去了!”
车屁.股后冒的烟比他嘴里的还难闻,陆时鸣“呸”了两声,将没点燃的烟塞进垃圾桶,还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穿着。
他不是很理解,这不是挺时尚的吗?
正值周末的晚上,局里人不多,遇上几个人都主动打招呼,对他这穿着已经是见怪不怪。
走到最里间,那是孙局的办公室。
今天开完会回来孙局就没出过办公室,此时里面正骂得激烈,五十多岁的人肺活量够高,骂起来人来都不带缓口气的,估计也能唱男高音。
趁着里面没了动静,陆时鸣估么着要么是结束了要么是中场休息了,赶紧在饮水机接了一杯水敲门进去。
孙跃成刚放下电话余怒未消,当看见进来的人的时候又一股火烧起来。
“孙局,今天是周末。”陆时鸣把水放在他面前,狗腿地笑两声,乖巧地退后两步。
孙跃成别开眼,深吸了好几口气,拿起水杯喝了一口。
“噗——陆时鸣你他妈想烫死我好谋朝篡位吗?我告诉你不可能!我到底造了什么孽把你这不省心地小崽子弄回来,这一天天的稍微不注意办公室就像进了一只花蟑螂,晃来晃去的直闹眼睛,你说说你老大不小了,能不能找个贤内助回来了,只要是能稍微管管你这穿着,啥都不挑......”
陆时鸣心里不服气,他心里琢磨自己平时也不穿这样啊,况且那办案的时候利落着呢,哪用他操心了?
估计孙局是提前进入暴躁期了,也不知道在家嫂子怎么受得了。
过了将近十分钟,杯子里的水没那么热了,孙跃成一口灌下去,终于浇灭了那厚重的火气。
“今天你把张大毛抓回来,搜集到的那些证据足够让他喝一壶的,黄金被盗案就算结了。之后北城区那边年初那个分尸案也交到你们组,准备交接一下争取早点破案。”
“北城区?”陆时鸣顿了一下,“北城区分局之前不是说差不多快抓住了吗,我记得还找您汇报来着。”
“别提,一提我上火。”孙局揉着太阳穴,“这群王八蛋真是干啥啥不行吃啥啥没够,也不知道脑袋里塞了几个铅球就敢和我打保票,结果抓那两人一审全都不是,还让人家闹起来了,惊动了省厅。”
周宁市近两年发展太快,规划太乱,而北城就是出奇的乱。
分区局长没什么大志,被从基层提上来整天担惊受怕,来找孙局好多次要求换人。
原来这案子半年多了还卡在这,怪不得老孙能发这么大脾气。
“本来省厅派了个犯罪心理方面的专家到北城区,现在案子不到他们那,人我就做主到你们重案组协助办案吧,明天你去接一趟啊。”
“啊?”陆时鸣张大了嘴。
“啊什么啊?你看看现在还有谁科二考七次还不过的,都不够丢人的,我不管你明天怎么弄,人必须给我接回来!”
天还没亮,陆时鸣把散德行的盛凡给挖了出来。
“老大,这专家多大岁数的老头啊?还得咱们去接。”盛凡有气无力地哀嚎。
陆时鸣直翻白眼:“瞅你这一副肾虚样,省里派人来你还想让人家自己打车然后拿到孙局那里报销咋地?别逼.逼了儿子,等接到人爸爸给你买两包子补补。”
盛凡:“好嘞,爸爸!”
早上七点多,正是上班的高峰,人们强打着精神走出家门,创造美好的生活。
昨夜下了一场暴雨,此时的地上还有大大小小的水坑,一不留神就被急速行驶的车溅一身水,这种时候只能在心里暗骂几声没素质。
警车接二连三的驶过,急促的警笛声提醒着大家注意避让。
忍不住让人心中浮想联翩。
善上洲的垃圾集中处理箱旁拉起了警戒线,围观的人忍不住探头往里看,只看到到地上放着几个礼盒,隐约渗出几抹红。
李华茂拎着工具箱套上鞋套匆匆穿过警戒线,直奔那些盒子。
他穿着警服,戴上无粉乳胶手套,隔着口罩问自己的小助理:“什么情况?”
“李主任,您赶紧来看看,这手法有点诡异……”
他打开最上方的盒子,里面整齐地摆放着人体的器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