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BURNT SIENNA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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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终于不耐烦了。
这么打打杀杀的，那些树海居民固然是无法伤了自己，但他们几人也没办法砍死对方，僵局大约能再持续上三天三夜，但狂的耐性早在上一刻被磨光。
煞气在狂弯下身的霎那猛溢而出，随着他重新作出拔刀的动作，守门人个个被有质无形的锋利气刃斩得零碎，鲜血喷薄，倒在地上的时候还带着不可思议的神色，仿佛还想问狂那到底是在搞什么。
但和他料想的不一样，剩下的一些村民们只缩了一下，然后就以更凶狠的气势冲了上来，当先一名叫做廉次的更是张牙舞爪，愤怒的眼眸几乎比狂的双眼还要血红。
手起刀落，狂打算直接送他下黄泉，也不管之后要怎么去冰穴的问题了。
挥到了对方颈间的刀，却无法再往下半分。
听得锵啷一声响，一名矮矮胖胖的婆婆忽然抽冷子物质化在两人之间，横空格住了狂的下击和守门人的砍劈---用的还是制以搔背的如意，不知道是什么奇怪的材质打造，光滑如镜并且坚硬无比。
“村长！”廉次如此道，大惊失色。
狂收回刀，看了看同伴们确保没人笨到被些路人甲杀死，然后才垂眼望向不满四尺高，横着量几乎和直着量差不多长短的富态老人，她满脸招财猫似的笑意只让人更寒碜。
“…你们跟我来吧。”
想不到过了半晌，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看了狂一圈，只差没有蹦起来检查他脑袋的老婆婆却说出这样的话，然后还似乎很认真的挥了挥手让他们前进，无视于自家村民的疑问和怒骂。“老身带你们到真正的地狱门前。这只是个幌子呢。”
听到‘这只是个幌子’的时候，眼角余光可看到赤涟全身蓦地僵硬，似乎还回头看了看那原该是金碧辉煌的巨大石门。
狂自然没有多留意。
“这位婆婆，为什么会想要带我们到地狱门前呢？”过了许久，沉默的走着的赤涟才终于开口，“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我们可都是来者不善的私闯者呢。”
老婆婆怪异的看了她一眼，再转过来看狂的时候眼中明显带着问句，但狂没看懂也不打算耗费力气，就这么僵持着大眼瞪小眼，直到老婆婆叹气，认输。
“如果老身还没老眼昏花，这位红色裙子的姑娘老身可是在很久以前，老身自己都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见过了哦，而那时候这位姑娘就已经和现在一般大了，但老身现在一只脚都踏进墓土了哪。”
这下狂看着赤涟的眼神不免带了些惊恐。这四尺见方的老婆婆还是个小姑娘的时候刀匠就长这样，她到底是几岁了有活人知道吗？
仿佛是在回答狂的问题，赤涟耸了耸肩，低声念了句什么。
走在稍远的真田和红虎可能没听清，但狂却听得再真切不过。
“知道我很老了那还提做什么，知不知道人就是因为被说老才会真的老下去的啊。”
他忽然很想笑。赤涟无论再怎么古旧，心里却始终没有长大呢。
在很多时候，这样的心态其实很引人羡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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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记起来了，当年扎着两根辫子，呆头呆脑的跑到王面前的孩子。
那时候的她和现在四尺立方的婆婆，身高也不差得多少，但现在的婆婆有种顽石般的韧性和执著，这是活了许多许多年的树海人才能有的特性。
必须要顽固的守着仅存的一点信念，否则在这黄泉路口生活的人，迟早会发疯的。
她那个时候好像是第一次去了外面的世界回来，见识了许多在族中看不见的东西，学了许多族里刀匠不屑使用的制刀法门，虽然闹了不少笑话受了不少伤，但那时候的自己还算年轻气盛，只觉得会和别人讨教的自己，实在是族中最前程似锦的人才。
现在回想起来，她哪里懂什么啊。就连村正那混小子都比自己强得多吧。
当初收了那小子当徒弟，到底是为什么，她现在还是想不起来。
但好像也是跟那次王巡视地狱门有关系，总之她是去得心不甘情不愿，跟在王身后除了撇嘴还是撇嘴，使得他们后头的五曜星各个屏气凝神，大气不敢多出。
那天之所以重要，好像还是因为第一次见到了他。
她离开族里已经很久很久，到处旅行到处看，于是回来的时候才赫然发现什么都变了样。很多人死了也有很多人出生，她也不知道贸然出现在眼前冷声问自己名字的少年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现在族里的。
现在想起来，好像打从第一次照面，他就对自己没好印象过。不过她也没在乎过就是了。
总觉得他和一些较老的族人有些细微不同，但时间久了也就没太在意---毕竟新生代的成员们总要进步些，就像人类一样嘛。
那次记得是因为树海的下等居民们不知为何暴乱了，住在红莲净土和黄泉平坂交界处的居民们死伤尤其严重，血流成河的惨状连树海最深处的族人都被惊动，于是王干脆决定前来巡视。
她是在返回红莲净土，正要踏入地狱门的时候恰好和王一行人撞见，那就干脆留下来看他行使‘神迹’，将一干无处投奔的树海人收为了守门人，说穿了就是不再让任何外人不被干预的进入族内，而在地狱门设下的这道军事防线罢了。
那时候她只觉得，王这样做是在利用人家，不好不好真是不好。
直到现在，才发现，那些居民是真真切切的感谢着王给他们的这一片天，虽然是在为也许永远不会见到的人卖命，但至少是给了他们信念，给了他们信仰。
就算不信神，没有信些什么东西的人是无法自己活下去的呢。还很年轻气盛的她第一次领悟到了这点。
但是这婆婆似乎是把狂误认成了王吧。真是老眼昏花。
她的王还健在着呢，怎么能替换成这个连毛都没长齐的小破孩，如果王是这样的人早晚要灭族，且还会灭得彻彻底底祖灵都认不出来。
“村长婆婆，这个鬼眼君可百分之百的绝对不是王哦。你看他脾气这么坏头发这么乱衣服这么破气质又这么差，要是是王的话早就天下大乱了噢。王可是光辉耀眼比任何人都来得高大完美的人，认错的话要遭天遣的~”
那位婆婆看了她一眼，忽然神秘兮兮的凑过来，四尺的身高努力往上蹦的靠在她耳边轻声道。
“您也是红王的属下之一吧？不仅是身上散发着只有那神之一族才有的气息，当年王降临的时候，您也在哦，这点老身是绝对不会认错的。”
“耶！？”没想到她的记性这么好，这倒是令人大吃一惊。“哎呀，你竟然记得噢，真是难得。我是族里的刀匠。这几个孩子是想进红莲净土去找东西的，不妨碍吧？”
“哟，只要是那神之一族的人说的话，老身是没理由不照做的，而既然都已经答应要放他们进来，也没理由反悔。”老婆婆却是个很有主见的人，头抬高高的这样说着。
如果是这样的话，她就不用担心了。
回头再看了看远处斑驳残破的石门，她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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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虎打量着大剌剌出现的嚣张白马骑士和跟在他身后的两个女子，还是不太相信他口中的话是否为真。
那个什么织田信长，早八百年前就该死得不见踪影了吧，傻瓜才会信以为真吧。红虎他真名可是德川家的秀忠，对于政治人物活了多久死了多久还是很清楚的，而且织田貌似头发也不是白的好不好啊喂。
但是他都把自己变身变了好几遍的历程清清楚楚地交代了，而且狂充满不屑不悦的神情也不像装假，红虎只能暂且接受死了几十年的第六天魔王复活了的事实。
可这真的不是什么好事。
他打着‘天下布武’的名义召集兵马，是日本陷入了这许多年战乱还没人平定天下的重要原因---他自己想平定天下，结果没平了还让天下更乱。真是个混蛋啊混蛋。
看他现在优雅文儒的模样，谁相信他当年是被称为‘尾长的傻瓜’的脱线笨蛋一枚啊。
他身后那两个应该就是十二神将中的其中两个，也就是明和出云的同伴之二。珊底罗看起来算是个满正常的大和女性，就只是鼻子上架着两圈玻璃不知所云，但那伐折罗虽然一口一个‘本少爷’，但到现在红虎还是没看出他到底是男是女。
估算双方实力，应该可以轻松拿下他们的吧。
但这终究只是他自己的胡思乱想罢了，因为伐折罗这人什么不会，就是凉凉的爱在一边搅局，一口便将出云的真实身份揭露，还冷笑着观看几个人僵硬的神情。
其中最奇怪的要算是赤涟姑娘了吧。
之前虽然和出云极端不对盘，说两句话就会喷火药，言行间都对出云显示极大不满，但这次赤涟姑娘却只是挑了挑眉，没加大火力攻击出云。
“出云阿姨，你该不会真的是骑在马上的大叔的手下吧？不是说很喜欢狂吗？怎么可能会背叛人家？”
由小佐助提出的问题被真田爷的点头赞成加了不少分数，红虎也看着出云的回应。
原本以为她会矢口否认或者笑着装傻，没想到出云却垂下脸来，笑得无比悲伤的回答了。
“女人的心思啊，你们是不可能懂的噢。”
也不管婆婆在此时竟然不怕死的上前挑战织田信长，红虎忍不住转过头去向出云开炮。“是啊，当然是不可能了解你的心思的吧？！因为得不到喜欢的男人所以就转而敌对他吗？是谁才在说为了狂可以做任何事情的啊？也太不可理喻了吧你这女人。”
出云只是在那边苦笑，没做回答。
赤涟姑娘怪异的看了她一眼，呓语似的说了句什么。红虎没听清。
好像是跟‘女孩子和男孩子不一样，这辈子女孩子能期待的，除了爱情就只有爱情了噢’有点关系。
看看满脸失落的出云，红虎好像明白了什么。但他绝对不为刚才说的话而惭愧。
反倒是赤涟姑娘，为什么忽然为出云说起话来了？不是最不对盘的吗？
“赤涟姑娘，你在想什么啊。”
刀匠却对他的话语充耳不闻，而是在脸色瞬间惨白后猛然冲上前去，接住了被织田信长的刀穿透的老婆婆。
老人的结界被轻易击碎，然后被武士刀轻易的刺穿了身体，串烧般的叉了起来，接着垃圾般扔了开去，赤涟姑娘疾奔上前的身形刚好在她坠地的前一刻拉住了婆婆。
血流在女子的裙摆上，其实也看不大出来，但从湿透了的布料却能看出婆婆受伤的严重。
“喂，还好吧…？”
无视了全村人民而带他们来到真正的地狱门前的好心婆婆，要是就这么死了真的真的不是好事情噢。“那个赤涟姑娘，她死不了了吧？”
女子咬着嘴唇从腰带的口袋中拿出各类瓶瓶罐罐，完全忽略了红虎的话语而敏捷利落的开始了止血清理包扎的一系列行为，完全不复平常的戏虐调侃，而是大反常态的细心谨慎起来，好半晌才抬起头来。“不会，会好好的活着的。”
“---但是那边那个毫无理由随便乱戳人的智障小破孩，我可是真的看你非常不爽了噢。”
要不是因为狂已经一马当先的和人家开战了，赤涟姑娘应该会毫不留情把对方切成生人片的吧。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BURNT SIENNA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