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ROYAL BLUE ...
-
“这位姑娘，老身第一次见到您的时候，您可是跟在红王身后的哪，应该不只是个普通刀匠的职位吧？”
她暗自撇了撇嘴，想说早知道就别多事帮忙村长婆婆了，记性这么好的人根本不可能存在好不好。都已经是那么久以前的事情了耶，她自己都模糊得乱七八糟了，婆婆怎么连当时自己的站位都清楚得仿若昨日。
“婆婆，你好厉害。”眉毛凑在一起的叹了口气，她斜瞥向下看了看村长婆婆，还是叹气。“呐，的确是啊，是族里的御刀匠噢。但反正我也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人，你可不要太紧张比较好，真的。顶多是打了几把刀教了几个孩子而已，反正在族里面也很少人记得---现在比较有名的是村正，我早就过气了噢。”
婆婆受了重伤的半躺着，三角形眼睛中的瞳孔小得和针尖一般，但是嘴角的笑意却很是明显。“说什么过气呢，您是村正大人的师傅吗？”
“啊。是啊。村正那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太滥好人了。”她眼睛看着鬼眼君和织田信长的战斗，嘴上一边懒懒的道。“什么人都想帮，什么人都想救，你瞧鬼眼君那笨小孩就是他捡回来的，也没怎么成器就跑出来乱晃，也不过是堕了师门威风罢了。”
“说什么师门的威风，那么刀匠大人怎么就没去好好指点一下他？”婆婆满脸的笑意，带着饱经风霜的老人特有的祥和睿智。“无明神风流就是刀匠大人您创造出来的，不是吗？老身还不至于如此孤陋寡闻---就算地狱门少有人行走，消息在林间可是传递的快得很哪。”
一时之间只有风袭落叶的响。她本来想摇头装傻，但最后还是被打败的无奈叹息。
真真不该一时冲动便多管闲事的去帮忙。连这点最后的家底都被掏出来了。
“---可别跟别人说哦，你看我这副样子谁相信是我发明了神风啊？”
婆婆笑了笑，牵扯到了伤口而一阵咳嗽。“这可难说哪，刀匠大人。老身第一次见到您的时候就看得出您不是平常人物，现在的武士们哪里创得出什么好的剑道？在这天下，也不会有人能把神风使用的比您更纯熟了吧。”
“喂，你发现了就发现了，可别太过分。越说越扯了噢。”眼见两人音量渐渐扩大，她连忙压低话声。“可千万不要告诉别人，我还想和鬼眼君他们混呢---好多年没见过他这么有趣的孩子了，别剥夺我的乐趣。”
婆婆还是笑了笑，然后勉力拍了拍她的肩膀，肥厚厚的手在圆滚滚的肚子上交叠。“别担心，老身不会乱说话的。倒是刀匠大人，这些旅人看来是要和神之一族走上相反的路呢，毕竟十二神将可是族中的太四老大人培养给织田信长的吧？”
“---若这些人有天明目张胆的和神之一族敌对了，刀匠大人你该怎么做？”
她回答得毫不犹豫，因为这个问题已经思考了太多遍。
“那当然二话不说的就把鬼眼君那小破孩逐出师门好不好。他想抢回自己的身体这点我还能接受，想要宰了王储京四郎不算现在还用他的身体四处搅乱那也就算了，但绝对不会让这死小孩乱杀人。”
---尤其当‘神之一族’里有你在时，你说，我会不会拼死来做挡在任何威胁前面的最后一道地狱门？
你说，我可能会放任何对你不利的人经过我的眼前吗？
就算我是个很随便的人，也不可能放过你被伤害的可能性存在噢。
京四郎守护的是有质有形的朔夜，你守护的是壬生无形但沉重的骄傲，而我，却只能守着这空洞轻飘的誓言，盼望着有一天能兑现。
——————————————————
弄清楚了对方的确是个男人后，真田幸村才慢悠悠的开始了战斗。
战斗就战斗吧，但当然要先从他擅长的领域开始。一连串的嘴皮子耍将下来，最好轰炸得对方头昏脑胀心浮气躁，那就大大增加了己方的优势。
“这位伐折罗…呃，是公子还是小姐？您的样子看起来…不大适合打打杀杀的吧？战斗可是男人之间的事情，在下是不打女人的哦。”
出乎意料之外的，对方却没有被激怒，而是弯弓搭起了弦，瞄准但是并不发射，还颇有礼貌的原地躬了半躬，箭尖却始终没有离开幸村的脸，手臂一晃不晃。
“那就好办了，本公子也不杀女人，但你我似乎都是男人，这就半点不冲突。你的死期没做改变，还是会在今天。”
反而是幸村噎了一下，只好乖乖抽出刀来，摆好架势。
“伐折罗少爷，可是你这么弱不禁风的模样我很害怕伤到你耶。尤其是你美丽的脸。”
“真田爷，你不用担心可以毫无顾忌的攻击过来，身为十二神将的我是不可能被轻易伤害到的，倒是真田爷你自己的脸才倾国倾城得令人很担忧呢。”
“---我觉得你的话很没营养耶。根本是把我说的原封退还嘛。”
“这正说明了你的话也毫无营养，真田爷。”
不远处赤涟姑娘的轻笑声很响亮，紧随着而来的还有红虎的哼气。“---到底打不打啊。”
出云姑娘刚才在狂和织田信长的对瞪中不怕死的冲了上去挡了一刀，受了重伤这件事情幸村还是知道的，但他不能分心，而是稍微瞥了一眼斜倚在树干上作病弱美人样，实际上却冷眼旁观这整出戏的出云。
她看起来活得很好嘛，连嘴角的血丝都像颜料般虚假。
刀锋格开对方射来的两箭，幸村小心地打量着弓箭手的范围，测量要切入多深才能砍断攻击。
对付弓箭手其实轻松无比，只要速度够快的冲到对方怀中，弓箭自然起不了作用。
到那时候，伐折罗公子当然也只能任幸村宰割。
他没有计算到的是对方近乎与自己一样等级的阴险智慧。
冲到伐折罗身外五丈的时候，呼啸而下的箭生生阻住了幸村的脚步。就算及时收回攻势倒退，也免不了在肩背部位中了两箭。血流不止。
深呼吸一口气，他真田幸村不是这样就会被打倒的人。
他随手折断箭枝，让带着羽毛的部分掉到地上，而后扯下衣袍来稍微包扎了一下。
真田幸村一直都是个很随便的人，这点他非常清楚。
平常的言行举止固然半点不认真，战斗的时候也分随便来和正经打两种，有时候连打仗都轻轻松松的打算随机应变就好了，因而差点把自己害死过两三次。
有时候心情不好，还会考虑要不要干脆就死在对手剑下算了，反正现在死和迟点死，有什么差别啊？
要不是有十勇士们时时刻刻的跟在他身边，幸村早就不知道死了几百遍了。
现在，不知怎的，他又起了这样的想法。
十二神将的确是非常强悍的对手，这位伐折罗也不算太有碍观瞻，为什么不死一次看看呢？就像小佐助经常挂在嘴边说的嘛。
但是幸村没想到，佐助现在是为了他之前随口说下‘要帮助狂哦’的话，而拚命的战斗着。和据说‘在某种程度上是十二神将中最强的’珊底罗死命缠斗，总之是要解决掉她，清理出通过地狱门的路。
小小的身体却坚定的实现着他随口下的命令，毫不妥协。
“---幸村，你在做什么啊？！”
见到他根本没认真的战斗，而是游玩般探试着伐折罗招数的底线，一步步靠近自虐路途时，佐助在稍远处声嘶力竭。
十二岁的孩子还没变音，大声高叫的时候就会显得有些男女不分。
佐助现在的声音有些像女孩子，幸村不禁想起了很久以前，他去找京四郎的时候却撞见他杀了椎名望的那一天。
那时候也声嘶力竭尖叫着的女孩子，应该就是现在的由夜姑娘了。
想到她，幸村不禁油然而起了愤怒。
就算不为别的，由夜姑娘也总算是朔夜姑娘的半个妹妹，而朔夜姑娘一定会想要他也照看着由夜姑娘的。光从这点，幸村就该为救出她的事情全力以赴才对。
所以现在的幸村，无论如何是不能再混下去了。
刀锋倏然发出晶亮的雪芒，幸村的斗意也瞬间出鞘。
有人说，战到最酣时分，往往就是意外出现的时候。
这句话说得真是一点不错。
他怎么会想到伐折罗的破魔箭阵能持续使用？箭不是射完了就射完了么？
冲进伐折罗身畔的时候，幸村猛然被什么力量反撞了出来，定睛一瞧才看见是小小的佐助，咬牙苦撑着站立，肩背手臂都穿刺了数枝箭，甚至在小腹的要害也被贯穿。
“---你怎么会这么…笨啊？”少年勉强笑笑，血沫从嘴角流出来。“你看，要是没有我们十勇士，你怎么办啊？早就死了两百遍了。”
要是说刚才只是幸村胡混的结束，那现在才是他愤怒的开始。
无论如何，现在全世界都没有任何理由不让幸村杀了伐折罗了。
任何人都不能伤害他认定的属下，他认定的同伴。
任何人都不能，哪怕他是十二神将，就算是真正的神也无所谓。幸村都会杀了他。
只身再次冲进破魔箭阵中，伐折罗看来满以为这次幸村会被穿成刺猬针插，但他的怒气和杀气早就超过了区区箭枝可以伤害的范围。
攻击纷纷被弹开，伐折罗一簇射出的箭就算正对着他的脸也被幸村轻易格开，但最后从天而降的破魔箭阵还是无法全部躲开，幸村依然受了重伤---可这远远比不上幸村对伐折罗的滔天愤怒。
让佐助受了的伤，就要用你的生命来换，就是这么简单。
正当对方要骄傲冷笑的时候，幸村一跃而前，斩落了她半边头颅。
——————————————————————
红虎颇赞赏的看着那最后一刀。
果决冷静狠辣不留情面，不愧是日本第一武士在盛怒之下向敌人挥下的刀。
看着伐折罗震惊的半边脸还喃喃念着‘怎么可能’的样子，的确很大快人心。也随着他的倒下，地狱门只剩下了珊底罗一个阻碍。
出云，或者是被织田信长抛弃了的情报贩子因陀罗，舒服的倚靠着古木的树干斜躺着，甚至把红虎原本要坐的位置完全挤开，将树荫下最凉爽视野最良好的地方占了去。红虎不禁哼哼两声很是不满。
“喂，你根本没怎么样好不好。穿透的这种伤不是应该会死的吗你！也太活蹦乱跳了吧！”
赤涟姑娘在旁边偷笑，红虎直翻白眼。
不知怎么的，看到出云为了狂受重伤还无怨无悔---虽然半点没生命危险，赤涟姑娘扔了几瓶药缠了几圈布不久能活蹦乱跳？---的样子，红虎这些天来对她的敌意戒心便烟消云散。
可能是因为，那么真挚而率直的感情，无论如何是不可能作假的吧。
就像他当初不愿意和狂同去扮演‘德川家康’手下的父亲一样。若他真的看到了父亲，那血浓于水的情愫，是不可能完全用演技盖过去的。出云也是一样。她那么的喜欢着狂，那还有假的吗？
“不过，要是你真的死了，那也太无聊了。”
好半晌他才道，斜眼看了看人家。
“出云姑娘，下次要帮谁挡刀的时候，至少报备一声好不，你不看狂早有准备？根本是白白被刺嘛。”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ROYAL BLU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