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如夏花》时照月还

27、天真无邪 27

　　“尼俄珀、尼俄珀，终生悲哀泪淹没
　　尼俄珀、尼俄珀，你在笑什么？
　　七儿七女有点多，她的虚荣笑呵呵
　　神说：
　　你将守着寒风死去
　　无人替你收尸
　　无人为你祭祀
　　你将在孤独凄苦中死去
　　你将在迷雾寂静中死去”

　　清脆的童声颂歌着诗篇，他们坐在绿藤上，双腿一下下的晃悠着。流光为黑夜点上烛火，左眼眶里的玫瑰熠熠生辉，粉白的花边被夜色模糊了边界，像是融合在了一起，但又在流动。
　　他们乐此不疲地颂着，对未知的黑暗毫不恐惧，他们仍悠闲地晃着腿，对未知的黑暗漠不关心。
　　最后一个字音落下，童声戛然而止，其实这首诗并不完整。故事才刚刚进行到了一半，他们为什么不唱了呢？
　　因为有更好玩的来了。
　　——《未完的诗篇》
　　**
　　格里斯没有与我们过多纠缠，我的心却一点点沉了下来。那个“她”，到底是谁？
　　几乎每条规则后面都有一个“她”。可我们连她的名字，长相甚至是不是同一个人都不知道。但可以确定的是，她是一个十分重要的核心人物，并且，更惊悚的是——她似乎掌握了我们的生杀大权。
　　“她还在…以防她的抽查…永远不要忤逆她…她爱这里的每一个孩子…她会惩罚不听话的孩子…”

　　什么叫做“不听话”呢？惩罚内容是什么？她扮演的角色又是什么？

　　“她”会是谁呢？

　　我们边走边讨论，这种敌暗我明的位置十分难受，随时随地都要吊着一颗心，我们自然是想尽快摆脱这种关系。但问题在于，我们如何找到另外两条潜藏的规则？
　　“走走走，跟上他。”
　　格里斯可以确定是鬼王的化身，又或者说他的意识附着在这个怪物的身体上。但不论如何，他的能力我们还是信的过的，找个人不会很难吧？

　　【啊呀呀，恭喜玩家触发彩蛋：夜的子民邀请您一起参加曼珠沙华的哀悼会，请于3：15前准时到达。夜的子民向您表示诚挚的感谢，期待您的到来！】

　　？
　　请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哈哈，格里斯，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呢…”我头皮发麻的看着眼前的“黑色史莱姆”，咽了咽口水，悄悄地往琳身后移了移。有点瘆得慌。

　　我强迫自己观察四周，发现这里富丽堂皇的不正常。夜明珠镶满了穹顶边框，吊灯和壁灯也散发出昏黄的光，雕像罗列有素，没有窗户，呆久了感觉不是曼珠沙华上了天堂，而是我。
　　这种眩晕感觉愈演愈烈，不止是我，秦琳跟安瑞她们也是这样。

　　天噜啦这狗屁的哀悼会什么时候结束，但是，这哀悼会开始了吗？把客人请过来就放一边不管了？
　　格里斯甚至没有给我们一个眼神，他蠕动身体行走，在光滑的地上留下不可名状的粘稠液体，又黑又红，有点恶心。
　　他似乎也并不在意，似乎我们跟过去也没有关系。虽然我们谁都无法动手，但鉴于他长的丑的份上，我们还是决定不去打扰他了。

　　关于我们是如何触发彩蛋的，其实我们也很迷糊。

　　就在我们准备尾随格里斯去寻找儿时的我们时，像已经设定好的程序一般。我扒拉着藤蔓，往拐角处瞅，身后的人也跟我学得有模有样，手攀上了看似粗壮结实的绿藤。
　　我们把藤蔓扯了下来，措不及防。
　　然后，没有然后了。
　　天旋地转，来到了这个令人头晕恶心的地方。

　　布谷鸟出乎意料地在这时响起：“布谷、布谷、布谷，现在是凌晨时间三点整。”它的眼睛缓缓地朝下看，无机质地望着我们。
　　“请于3：15前准时到达曼珠沙华的哀悼会，过期不候。”
　　它重复了三遍才停息。黑色的眼珠僵硬地环视了一圈周围，这才退回原位。

　　我们难道不是已经到了——好吧，好吧。

　　游辉“咯咯”地笑了几声，怪傻逼的，他指了指那个布谷鸟的地方，“这鸟真傻逼啊哈哈哈哈。”
　　“你看到它退回去的时候翻了个白眼吗？”
　　没看到，但你俩肯定有点共同语言。

　　他说完就朝那个方向走去，似乎想让布谷鸟再给他表演一回。游辉看起来仍是活力十足，他的大大咧咧的性格铸就了他的散漫外表，我们认识了很多年，但我却觉得我又从没有认识过他。
　　很多时候，很多时候，我都有这样一种感受。
　　他们的模样和声音在不可避免的模糊，明明就在眼前，又似乎下一秒就要抹去。我的记忆无法调节的出现了偏差，我希望用我自己的方式记住他们，在我还未遗忘之前。

　　这里宛如教堂般辉煌，觥筹交错的灯光似乎有一种神奇的魔力，使被它照耀的人头脑发昏，切切察察的私语无法杜绝，行走在一片虚无上，随时都要陷下去，然后死亡。
　　“你还好吗？”
　　她的状态很不好，眼睑虚虚地垂着，从进来就没说过一句话，蔫蔫的。我试图唤醒她即将掉落的灵魂，就像是在拯救我自己一样。
　　“我还好。”她说。
　　我觉得自己说了一句废话。

　　这里虽然很富丽，但没有椅子。似是一个真正的、空旷的接待室，但晕眩使我无法思考和理解，我不觉得接待室里会没有椅子。何况这里更像一个教堂。

　　大门紧闭着，显然这里不是出路
　　没有窗户，眼睛被蒙上一般，看不到
　　要将黑纱拿掉，将眼珠和眼皮分离
　　拉开遮蔽黑暗的羽毛
　　在光明腐蚀一切之前

　　“要拉开窗帘，在光明腐蚀一切之前。”这声音似乎是我的，又不是我的。我和她对视，我明白了，我们都明白了。
　　安瑞闭上眼睛，程梦拿起桌子上的蜡烛，游辉正细细观察这黑暗中的布谷鸟，萧琪将一个个沉重的石像推倒，泡沫散落一地，我捧起秦林的脸，如同她轻抚我的。

　　“尼俄珀的微笑变成恐惧
　　尼俄珀的子女变成雕像
　　鲜红退化为白色
　　白色侵染世界
　　尼俄珀不要流泪
　　你的傲慢仍像海水一样
　　尼俄珀不要流泪
　　直到世界化为灰烬尘埃瓦砾
　　尼俄珀不要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