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如夏花》时照月还

26、天真无邪 26

　　夜，寂静无声的夜。光的海流在夜中荡漾，游弋着，在无人的夜中吟唱，在无人的夜中起舞。
　　——《夜》

　　**

　　天已经很黑，五指轮廓已然模糊，白色的光近在咫尺，盯久了仿佛自己已经被包围，一不留神就会掉进白色柔软的怀抱中。但事实上，从五六米的高度摔下去，不是掉入温暖的怀抱，而是迎接天堂的微笑。

　　或许我们都在等。我们等待他的回答，他等待我们的坠落。

　　时间被无限拉长，一丝丝凉意从脖颈灌入四肢，手心变得麻麻痒痒的。我蜷了蜷手，有点疑惑——怎么突然这么冷？
　　我抬头，眼皮上一凉，没有任何征兆地，措不及防地——
　　下雪了。

　　夜更深也冷了，鬼知道我们穿的单层卫衣能不能扛得住不请自来的雪花先生。明明是仲夏夜，它却偏要挑这个点，我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时间到了触发剧情点了。
　　这可来的真是时候啊。

　　雪花洋洋洒洒，仿佛一团火将黑夜点燃，黑夜与之斗争。黑的白了，白的黑了，永不止息。
　　随之而来的刺骨的冷，头昏脑胀，太阳穴突突地跳，不对劲，怎么回事？

　　时间确乎是停止了。雪花凝固在夜中，温度下降到了极点，呼出的热气向上飘，飘进那深邃的眼睛里。

　　【你的□□被冠上荣耀的光芒，你的灵魂被施加罪的夕阳；黑夜要洗净你的肮脏，黑夜要带走你的罪恶；不要迷茫，不要慌张，等待你的永远是冷冽黎明，永远。】
　　【猎物们的追逐永无止息，跑，跑，跑，不应是这样。你们是荣誉，是美好，是无法被衡量的，你们应是平等的。】
　　【恭喜触发特别游戏：规则】
　　【参与玩家：谢冉，秦琳，游辉，程梦，安瑞，格里斯】
　　【时限：直至本关卡结束】
　　【平等，一个美好且令人向往的词语，不是吗？祝游戏愉快。】

　　寒冷的僵硬渐渐消失，但我们仍没有动作，我转动头颅，艰难地让自己生锈一般的头不掉下去。明明没有下多长时间雪，但地上已经被覆上厚厚一层了，那个史莱姆的身体也被遮蔽在纯洁之下。
　　哦，不，现在他已经把身上的雪抖落，那三双眼睛仍一瞬不瞬地盯着我们。
　　它忽然咧开嘴露出一个微笑，我微微屏息，可能是心理作用作祟，明明我们相隔有好几米远，我却闻到一股似有似无的恶臭气息。

　　“规则还真是维护你们。”它毫不掩饰可惜和邪恶的语气。
　　它在惋惜什么？并没有疑惑很久，很快我们便知道了。

　　【请尽快寻找规则，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
　　系统音在我脑中回忆起，我看着墙上的字体，一阵恶寒从脚底直冲头颅，可我又有一丝庆幸。淡淡的光芒在黑夜中足够醒目，它带来的不仅是破局的办法，还有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结论——无人能敌的力量，绝对的力量。

　　【校规第十二则：同学之间要相互爱护，不得恃强凌弱。应互帮互助，共创美好未来。不要忘记，她还在。】
　　她？
　　眼下并没有留给我们思考新问题的时间，我还记得参与玩家里那个陌生的名字，是它吧，那个史莱姆。
　　如果它也可以归为我们的同学，对于生存问题似乎也不需要太担心了。但随之而来的是一个新问题，我不觉得倡导平等的系统会做出不平等的事情，如果它是一个足够冰冷且墨守成规的，不近人情的系统的话。

　　结合现在的情形来看，我倒觉得系统至少是向着我们的，它好像在心照不宣的宣示主权，我们是它的玩家，所以游戏该怎么进行，还是它说了算。但维护我们是一回事，它本身作为极其公正的系统又是一回事。它所提出的规则是一视同仁的，就比如——
　　黑板上的那些。

　　我们来到了绘画室，可活动的单块黑板被翻了过来，上面写的仍是校规。
　　【校规第十三则：走廊内不可大声喧哗跑闹，礼物要牢牢地记在心里，以防她的抽查。】

　　不能跑动，就代表着我们的速度又要降低一个档次，真是要找到寒冬腊月。

　　校规十二则的那个她，还有这个她，是不是同一个人？还有礼物是什么？从头到尾我们都没有看到过礼物的一个字眼，更别提记住他，这番话说的确实有些没头没尾。
　　旧的问题还没解决，新的问题就已经接踵而来，估计再有几个小时就该结束了，时间好紧张。

　　翅膀时效已经结束，急促的落地声击打在心上，捉迷藏仍有条不紊的继续着，没有人说话。一扇扇门被打开，一条条校规出现又消失，不能追逐打闹，不能出言不逊，不能不敬老师……已及最后那句略带威胁性的结尾。

　　“校规之外呢？”

　　冷不防，安瑞的声音响起，她看向我们，沉静和惊喜一并隐没在黑暗下，我看到了被我们所遗忘的。
　　“规则里面包含校规，既然游戏没有用「校规」作为名称，那么校规之外一定还有别的规则！”
　　兴奋并没有持续很久，我们发现了一个严重的事实，迄今为止，又或者说，只要我们没有找到破局的方法，我们所能接触到的永远只能是「校规」这一条规则而已。

　　除此之外，我们相信还有别的规则的重要依据就是——平等。
　　我们与史莱姆已经「平等」，那么他们与我们呢？越往下推，我越发觉事情不妙。既然他们也要与我们平等，那么史莱姆和他们呢？

　　除了这条校规之外，还有两条。

　　我把自己的猜测告诉他们，但在说的过程中，我发现一个致命问题：这一切都建立在格里斯为学生的前提下。已知我们和儿时的我们都是学生，除校规外，一定还有个学生守则，这是我们互相制约的两个条件；如果格里斯也是学生，那么我们与他的制约条件同上，但如果它是老师呢？再者，它与小秦琳们之间的制约条件除校规外，是否还有其他变量呢？
　　我并不觉得系统会给我们开这么大的后门，只让我们获益。它提供的帮助一定是有限的。

　　所以说，我们需要尽快搞清楚隐藏的规则，特别是他们与格里斯的。

　　很显然，已经有人想通这点了。
　　“卧槽，你们还记得这个游戏的胜败条件吗？”虽然规则没有明说，但稍微一想就能明白——我们被格里斯在游戏结束前弄死，我们就失败了，反之亦然。

　　“规则是平等的，当我们受其保护时，也终将被其所害。”
　　现在的安逸，又何尝不是风雨来临前的泡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