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阶》舒辞

4、疑惑

　　空气中明明还充斥着让人心神不宁的味道，而古堡的最高一层——瓦伦蒂诺公爵的房间，却传来了一个如竖琴般清幽的笑声。

　　“呵呵，我美丽的秘书小姐，你认真的样子真诱人。”约兰捂着嘴唇轻笑，样子迷人而煽情。

　　“公爵大人，我不明白您这个时候还能开玩笑。”利昂娜黑着脸，整理好手上的资料递给约兰说：“这个是刚从警方手里拿到的初步报告，还有一些证物的资料。”

　　“干得不错。”

　　约兰笑着接过，看着手中的资料，专注而仔细。

　　少了平日的轻狂，他认真的样子竟然有些不真实，利昂娜看得出了神。其实利昂娜的心中是有疑惑的，为什么公爵会来参加婚礼，为什么公爵会对卡罗琳有那么深的兴趣，为什么公爵明知道这里是危险之地却不愿离开？太多的疑惑却是利昂娜不能开口的，没人能够阻拦瓦伦蒂诺公爵。

　　“一个中毒，一个被枪杀？”约兰冷不防的一句打断了利昂娜的沉思。

　　“是的。”

　　“有什么头绪吗？”

　　“暂时还没有，谁都有作案的可能。”

　　“唔？”约兰沉吟着思索什么，然后在资料中拿出一张照片疑惑道：“这个是？”

　　“是证物，在唐罗口袋里找到的陶瓷制品。”利昂娜说道。

　　约兰疑惑地打量着，那个陶瓷制品是一个方正的八边形，上面规则的排着交叉的刻线，有点类似古希腊用于召唤仪式的八芒星，只是在瓷片的正中间，还有个奇怪的符号。

　　约兰碧眼盯着那个符号许久，眼里似乎泛起一层雾光。突然他从天鹅绒椅上站起来，走到窗边。

　　落地窗外是浓重的夜色，没有什么星星，挪威海被大风刮起一层层巨大的波澜，如同一个异世妖兽要将小岛吞没……

　　**********

　　一个小时之后，大厅里再次坐满了人。

　　巨大的落地古董钟空灵般的钟摆撞击声在此刻显得异常诡异，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人心惶惶，这样不知目的的凶杀案，就像一条无形的绳，紧紧地勒着所有人的脖子。

　　依旧是昏黄具有情调的灯光，只是由原本的夜宴变成严肃的审问会议。

　　文森特清了清嗓子，对众人说道：“我是负责这次案件的约翰•文森特，请大家来这里是例行为大家做一份详细的口供，请大家配合。”

　　在众人脸上看到了配合，文森特微微鞠躬，之后便吩咐人手为每个人做笔录。

　　空气变得躁动不安，气氛让人无所适从，每个人都在极力撇清自己与死者的关系，更甚者纷纷抢诉自己的不在场证明。

　　看着每个人毫无破绽，天衣无缝的供词，警员们无从下手，纷纷摇头，案子更无所进展。

　　约兰翘着腿坐在柔软的皮质沙发上，双手交叉着，与气氛格格不入的慵懒。表情既镇定又坦然，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按照着预定的轨迹行进。

　　坐在他对面的卡罗琳轻咬着唇瓣，微蹙着的眉显示出她的不耐，双手放在桌子上相互绞着，一个个圈着的手指像是在玩一个类似下套的游戏。

　　约兰眯起碧色眸子仔细地打量着卡罗琳的手，明明只是一个细微的手部动作却好像隐匿着惊天的秘密。

　　也许是过于专注的目光，引起了卡罗琳的注意，只见她双手微微停顿，接着松开所有的纠缠，改为抚摸手上的红玛瑙钻戒，过程中头也没有抬过。

　　“卡罗琳小姐。”不大不小的声音，却使得全部人安静下来。

　　卡罗琳终于抬起头，询问的目光投向说话的约兰。所有人都等待着约兰的下一句话，毕竟在这个关键时刻，点名道姓是件叫人紧张的事情。

　　就在文森特沉不住气就要开口询问的时候，约兰终于抛出一句话来：“你的手指很漂亮。”边说着嘴角还带着魅惑的笑容。

　　这一刻才让人松懈下来，文森特带着莫名的目光来回逡巡在卡罗琳的手指上。直到卡罗琳忍不住将手收回到桌下，文森特才恍然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并收回目光。

　　“十分感谢大家的配合。”文森特站起来对众人说，看着旁边的警员们也差不多完成了工作，然后转身对约兰和赫曼斯说道：“能否和瓦伦蒂诺公爵和赫曼斯子爵单独谈谈？”

　　约兰和赫曼斯都轻轻点头，起身向偏厅走去。

　　三人围着桌子坐下，文森特拿着一叠厚厚的报告，他整理了一下措辞，低声说道：“赫曼斯子爵，对于这个婚礼上发生的命案你有什么想法。”

　　“我不明白，文森特警官。”

　　“换个说法，子爵您有没有什么潜在的敌人？死者之间并没有什么联系，我们有个猜想，会不会凶手的目的是子爵您？比如说是想破坏您的婚礼或者是报复您？当然，这只是猜想。”

　　“潜在的敌人？我想并没有。而且以杀人这样的方法来破坏我的婚礼，似乎有些说不过去。”赫曼斯想了想，觉得有些荒唐。

　　他的话引来了约兰的轻笑，约兰陡然说了句：“或者是有什么人默默地爱慕着你的妻子呢，赫曼斯子爵。”

　　“我想这更不可能了，我们在一起的期间并没有任何人阻拦，而且我也没有听卡罗琳说起过什么人。”赫曼斯尴尬地解释着。

　　“这个我待会可以问问卡罗琳小姐。”文森特顿了顿，然后从手上的资料中拿出一张照片，问道：“我这里有个奇怪的图形，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见过。”

　　文森特把照片推到约兰和赫曼斯的面前，照片上是一个正八边形的陶瓷制品，规则的刻线，中间还有一个不大不小的符号——“艮”。

　　“这个图形我们初步解释为八芒星图，至于这个符号，不知道博学的瓦伦蒂诺公爵能否看出点什么。”文森特目光转向约兰。

　　“这个不是符号，是个文字，是个中国字。”约兰看了一眼照片说道，和之前利昂娜交给自己的一摸一样。

　　“中国字？”

　　“是“艮”字。”约兰看着文森特疑惑的脸用音译解释着。

　　“可是中国字和八芒星图之间有什么联系？”赫曼斯沉默了许久终于掩饰不住自己的疑惑问出了声。

　　“既然是中国字，那么为什么一定要是八芒星呢。”约兰碧色的眼睛轻轻地扫过赫曼斯呆愣的脸，继续说道：“据我所知，这个可能是个中国的图形，也许是极具传奇色彩的八卦图。”

　　“八卦图？”

　　“八卦图？”

　　文森特和赫曼斯同时低呼出声，脸上的疑惑却是没有消失。

　　“唔，还想知道什么，接下来的你们想知道的我也想知道。”约兰耸了耸肩，轻笑着看向两人。

　　约兰的笑并没有瓦解其余两人脸上沉重的神色，文森特吸了吸鼻子，从资料中拿出另一张照片问道：“这幅画是盖在第二个死者身上的，据说原本并不是挂在死者房内的墙上，请问瓦伦蒂诺公爵见过，或者知道它的出处吗？”

　　约兰低头看向照片上的画，很诡异的太阳画像，画中那耀目得热眼的太阳在昏黄的灯光折射下仿佛要灼伤人的眼睛。约兰垂下眼睑在思考着什么，突然又像想到什么似的睁大眼睛，淡蓝色眼眸是洞穿一切的锐利。

　　两人都在屏住呼吸等待约兰的回答，只是此刻的约兰已恢复了往常慵懒的神情，淡淡地说道：“没见过。”

　　一句话让文森特颇感意外，他解开蹙着的眉头站起身向两位鞠了鞠躬道了声谢：“谢谢公爵和子爵的配合。”

　　约兰点了点头，离开座位返回大厅，他的出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每个人都紧紧盯着约兰的脸，好像能在他脸上看出什么一般。紧接着赫曼斯也跟了出来，脸上写满疲惫，眼睑低垂，眉头紧蹙，连走路的姿势都显得十分僵硬。

　　在场的每个人都是欲言又止的模样，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赫曼斯完全没有注意自己身边的座位上是空的，原本应该在他旁边位置上的卡罗琳此刻却不见踪影。

　　这时文森特走了出来，他看了看晃神的赫曼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才使得他回了神，文森特疑惑地问道：“赫曼斯子爵，请问卡罗琳小姐去哪了？”

　　“卡罗琳？卡罗琳不是在……”赫曼斯转头看向身旁的座位，是空的，顿时紧张地面向众人问道“卡罗琳呢，她人去哪了？”

　　就在大家面面相觑的时候，一个仆人走了上来怯怯地说：“卡罗琳小姐说是去为大家泡咖啡了，她才出去不久。”

　　听到这句话在座的人也不疑有他，文森特点着头道：“等卡罗琳小姐回来的时候，请赫曼斯子爵帮我叫她来偏厅一会，我有些疑问想问问她。”

　　“嗯，等会她回来我陪她过去。”赫曼斯提着的心慢慢放了下来，文森特悄悄叹了一口气，转身回了偏厅继续整理他的头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