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是啊，要分别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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５月份的阳光，在这个历久摧残的世道上，已变得被人唾弃。纵然如此，身上的湿气却令人感到别有一番寒刺骨。在这个时候，可以说吕森的思考机能完全给冻结了。
湿湿地，青青的水味，还有……淡淡的优雅的味道。吕森的头完全埋在他的怀里，随着胸膛厚重起伏的呼吸，棉质的衬衫轻轻地擦过微红的小脸。时间，定格了。
倏地，她推开了他，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脸上的绯红早已消失不见，仿佛那只是一时令人遐想的错觉。
礼厘慢慢放下僵持的手，样子显得万分抱歉。嘴唇紧了一下，又微张，又合上了。
“对不起……”
奔跑在校道上，穿过了一双双好奇的眼光。毫不在意打落在脸前的水滴，任由地让它们滑过脖子，放肆地等它们把衣服染湿。吕森回头，一片绿色映入眼帘，原来人已经到了延香亭周围，离女生宿舍很远了，何况是另一边的书摊子呢？
迟来的爆击在心底响起，按住心口，调理了一下呼吸，就发现自己根本站不住了，脚一软，整个人就这样坐在了地上。身上的水随重力作用滑下，灰色的水泥地很快变成了一大片滚动的深褐色。
树下尽是斑驳的影子，微微交错，似是愉快。叶子与叶子之间交谈的声音与渐远而近的脚步声混成一体，真真假假，似是而非，脑中毫无影像浮现。她垂下一片空白的脑袋，呆呆地用双手抱住了双膝。
“哒、哒……”
“哒、哒……”
“哒哒哒……”
……啊？正朝着这边来吗？步伐越来越急促了……是有什么急事吗？对了，她不应该坐在这里，会阻碍别人行走啊。吕森缓缓抬起头，好像看到了一抹熟悉的人影。渐渐地，这抹人影有了清晰的轮廓，掀起了记忆的漩涡——蓬松的卷发随风摆动，精致飘逸的蕾丝连衣裙与娇小玲珑的身躯配合得恰到好处。最令人抛不开心眼的是她那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其中竟然还带着仿佛正在担心某人的忧伤。
“僧僧！你在这里干什么！？”
“僧僧？”
“……吕森？”
叶亚璃一把抓住吕森的手臂，想拉她起来，但对于娇小美丽的小姐来说，只是徒劳。再娇弱的人在这种情况下，被对待的人难免能感觉到手臂上的痛感。正是这一痛感，令吕森觉得值得请叶亚璃一份麦记汉堡。
“啊……亚璃？”吕森总算清醒了过来，但声音却还沙沙哑哑的。
“你还不给我１２０％的清醒！？你一身都湿透了，高考前你想干什么！？难道你要逃避高考逃避到了医院里头吗！？”
给叶亚璃这把火烘掉了身上的几股滞留的水汽，令吕森觉得更加值得请叶亚璃一份麦记超级分量套餐。是啊，我还要高考呢……这么一件小事，她才不要被它拖累了！
“喂——！”叶亚璃改用双手抓住吕森的肩膀。
按下叶亚璃的双手，吕森轻轻甩甩头，翘起了嘴角。“呵呵……谢谢你。” 接着，她给了她一个温柔但有力的拥抱。
“哇哇！你干什么！？快放手啊！我的衣服被你弄湿啦！”
“呜呜，我的裙子没啦！快放手……！”
没有理会她迫切的狂叫，吕森一边给她更用力，一边笑了起来。
小事罢了。吕大侠何须挂心？
为何当时身体没有任何反射动作？一拳？还是应该臭骂他一顿？为何没有立即离开？……当时还真是呆了？……难道真的沉沦下去了？嘻嘻，好笑……她也有为一件牵连到异性的事情烦恼的时候啊。星期天下午，吕森半身趴在宿舍的阳台的边沿上，正在出神。
“僧僧～在干什么呢？”她身后冒出叶亚璃形似蓬蓬松松的脑袋。
“没有什么，在想一些东西。”吕森想想，再补上一句：“在想你。”还加上一个１００％甜甜的笑容。
我们的叶亚璃也很有拿‘礼尚往来’荣誉奖的潜质，回敬吕森一个２００％甜蜜度的笑容。当然，很淑女，没漏齿。“你现在不再想念我多一点，以后可是会很痛苦的喔。”
“嗯？为什么？”
“因为我们很快就要分开啊！再过一个星期我们就要高考了！高考之后，这个宿舍里，根据我们俩的头脑肯定会到大学去！（吕森的疑问：意思是林郁瑜就没可能？）但是大学要住宿啊……不知道我们还能上同一所大学呢……我还不知道你想去哪里呢，希望，我们可以……如果不能，就很难见上一面了。到时候，你会想念我想念到想死喔……”
随着渐发沙哑般梗塞的声音涌进耳里，吕森也低下头，伸手往后摸摸她的头，却不经意摸到了她柔嫩的脸颊……摸到了温热的泪水……
大家相处了三年，到了后来都不知道这三年是怎么过的。但是，唯一知道的是，互相都成为互相记忆中不可缺少的部分。三年，犹如一瞬滑过夜空的流星，就这样终止，就这样结束，留下的只是人们脑海中摸不着的一缕浅色的印象。
轻轻抱着怀中可爱的人儿，感受她的纤弱，感受她的体温。吕森知道，人的怀抱是一种很奇特的灵药，她从不吝啬把它赠与受伤的人儿。当遇到分别，又有谁会不难过？
“好了，不是以后见不到面，是吗？我会永远记得我们可爱的叶亚璃的。”
“嗯，一定哦……”叶亚璃抬头望着吕森的双眼，发现了一层游离的光彩在她的大眼睛上闪耀，大概是这个女孩太有把持力以致于这种光彩不外溢。吕森，你知道吗？我好想知道在你的微笑底下有什么正被一直收藏着。总是冷静的你，总是轻言快语的你，总是嬉皮笑脸的你，我想问一问这样的你：你忍耐的极限究竟是哪里……？
“啪——！”
“哇！你们怎么了？”拿着Ｎ袋“战利品”回来的林郁瑜，抬着开门的有力工具——１只大脚，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温馨的相拥场面。
“没什么，不过是悼念一下我们即将逝去的珍贵时光～”放开手，吕森朝着林郁瑜进发。一手夺过林郁瑜的所有袋子，把它们放在书桌上。
“啊，谢谢，不过……你是不是放错位子了呢？”林郁瑜举起手指着吕森的书桌。
拍拍自己的书桌，吕森笑笑：“没有啊。“但那是……”“那是纪念我们已过的三年珍贵的时光而准备的宴会食品。”吕森一边打断林郁瑜，一边擅自解开胶袋，拨两拨，发现一个鸡蛋布丁！“喂！你的最爱，接着！”呈抛物线滑过宿舍狭窄半空的黄色小物品刹地落在叶亚璃刚伸出的双手里。
“谢谢……”此时此景下，梨花带雨的真挚笑容是可以挑动你眼球的神经的。而且，从阳台射进室内的阳光温柔地拍打在叶亚璃的背上，面对着吕森的叶亚璃的脸上尽是逆光的神采，显得格外柔美，活像是天使。而吕森就是面对着阳光，迎接这位上天派来的恩赐所惠泽的人……站在吕森旁边的林郁瑜如此想象着。
“不用，是你喜欢的。”眼睛的形状因为笑容而带弯，吕森侧着头，颊边的轻丝随风飘扬，被阳光漂染成近乎透明的浅褐色。很轻柔，宁静的笑容，令人舒开心窝……不轻易透露出的光芒经常被她自己隐藏，却又经常在不经意中流露。
叶亚璃擦掉眼泪，撕开杯子上面的胶纸，用配送的塑料小勺挖了一口，放进口里，融化的尽是一片温情。
“喂喂！算什么意思？把别人的东西擅自据为己有，是为贼也！……算了，当我做主办方请客好了。” 发觉了叶亚璃脸上的泪痕，林郁瑜顿时感觉咽喉塞了。
“唉…请、请尽量吃，不用客气啦……”唉，想想也是，日后请客的机会变得很少了……况且，都没有请过多少次。林郁瑜半闭着眼睛，正幻想着这样以一个场景：叶亚璃一身娃娃蕾丝套装，双手抱着一根巨大的三角巧克力，微步踩着葱绿的小草而来；吕森穿着浅蓝色的棉质风衣，把帽子戴上，她有力的双臂用两架手推车把一山似的、形形色色的零食送来……郁郁啊～“这是我们为感谢你当时的恩惠，特意为你准备的哟。”哎呀……有香味哦，成真了吗？
林郁瑜慢慢地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影像是：叶亚璃吃着价值双位数人民币的三角形棒状巧克力，正值浆果流出之际。吕森正在“帮”自己的战利品分类——“你的，我的，亚璃的…你的，我的，亚璃的……”晕倒——！算了！忍！
三个人坐在地上，吃着自己喜欢的零食，包装袋丢得满地都是。夕阳把银色的包装袋边沿点缀着点点金光，不过，这都比不上银铃般青春独有的笑声……
转身望望身后的夕阳，真是无限好。是啊，三年，就这样过了。大家都向着自己选择的未来走去，未来的路之中应该还有她们的交集点吧？那么她和他的呢？
６月初，喧嚣的马路难得地变得安静起来，挤满了高矮肥瘦各异的人们，忧心的表情是他们的共通点。他们都希望他们的等待可以换来孩子胜利的微笑。
顾不得汗水的倾流，考生们用力地握着墨水笔狂乱地飞舞。只要达到评卷老师可以看得明白的程度，大家绝不会放弃“飞舞”笔头。吕森尽量把字写得整齐，越用力，汗水越发出来，旁边压在手下的草稿纸已经被汗水逐步染湿。公式、公式、公式……代入、代入、代入……这是最后一天了！加油！
铃声响彻整个空间，剩下接踵而来的是一片寂静。不像平时测验后那般，因解脱而兴奋狂叫，这种现象恍惚从未发生过。大家都慢慢地等待监考员整理考卷，等着监考员的一声：走吧。
“走吧！”
“噢噢哦哦哦——！”被压抑多时的狂呼在阔大的空间里毫无尽头地蔓延。
收拾好东西，吕森并不急着离开，徐徐地往四周扫视了一次，好像要把这里的一切全部记住。默念：再见了，我的高中生活。
“同学，请离开吧，我们要清场了。”监考员向吕森请示。
“哎，好。我只是有点舍不得。”
“过了高中之后，你们就不再是那些单纯的学生了。要好自为之啊。不过现在的中学生也不单纯，哈！”监考员笑着说，额上的皱纹更显清晰。
踏着石楼梯，一层一层往下走，在一楼的门口伫立着两侧倩影。
“我们等你好久了，你是不是考试的时候忍着肚子疼，刚才去了厕所，顺便在里面狂呼啊？”这个林郁瑜满口霉气，幸好没给她说中。“没什么，缅怀一下罢了。来，走吧！我们去庆祝一下，我想你们该不会都那么愚蠢叫别人在门口等着你浪费时间吧？”
“当然没有啦～我们都在等僧僧啦！”跳跳跃跃，叶亚璃考得不错吧？
“那好，走吧！”正当吕森牵起叶亚璃的小手时，一抹清瘦优雅的侧影在眼底闪过。那抹身影无时无刻不带着优雅的气味，那是有别于尊贵的气息，是清冽的，是宁静的，看不出波澜的。
“你好，恭喜你考试顺利。”礼厘对着吕森浅浅一笑。
“你也是。”他怎么知道我会顺利？真是嘴甜。
“关于上次，我很抱歉。”
“不，是我倒霉。”言简意赅。
哦，对于她来说，遇到他是她的倒霉吗？
相继无语。
“那个……你的志愿去哪里？”微微低下头，礼厘把注意力集中在吕森身上。
一只手拿起叶亚璃的手，另一只手拿起林郁瑜的手，任熏风撩拨两颊，吕森第一次面向礼厘展示笑容。“和她们一样！”吕森并不想告诉他自己的志愿，也许自己心里也有点害怕，害怕他的答案与她有异？
“咦！？真的吗！？僧僧～好爱你哦～！”
“咦……还一直在扮神秘，还不是跟我们一样嘛！”吸吸鼻子，林郁瑜伸手拍拍好友的背部。
“这位先生，请问你还有什么事要咨询我们的僧僧啊？”娇得吓死人，叶亚璃由在对着一棵草频送电波。
“呃……我……其实没什么的，只是我觉得对……有些歉意，恐怕以后也没有机会补偿了吧。”原来到现在，直到要分别的时候，他也不知道她的全名。而且，她也丝毫没有告诉他的意愿。
“不用了，不用说什么补偿的。”她再对着他绽放的第二个笑容。这个笑容远比上一个撼动他的心。笑得那样无畏，仿佛阳光下是看不到阴影的存在。分别的时候，一方若越是微笑地道别，另一方越是会痛心。如同以往一样，分别对于人来说，掀起的是一圈圈痛心的涟漪，不过总是不知道每一个人的感情的表达方式。现在这样对着她，使他的回忆鲜明地赶在眼前涌现。
“不好意思！如果你想补偿的话，补偿给我就可以啦～我朋友很乐意我代偿的！”
“叶亚璃！你真可恶！死花痴！”林郁瑜作势要掐她的脖子，吓得叶亚璃马上甩开吕森的手外远处奔去。
“记住啦！我的手机号码是１３７xxxxxxxx……！”已经站在远处的叶亚璃对礼厘挥动着双臂，这个时候，她完全忘记了以往的矜持。大概，明知道再相见不知在何时了。
“好，我会记住的。”礼厘提起嗓子向远处的叶亚璃叫道，一边拿出手机记录着。意料之外得到礼厘这样的回答，叶亚璃停下了动作，却被林郁瑜抓住机会从背后袭击。
“哎呀！找死吧你！？”
“最后一天，叶小姐也不用再矜持啦！来、来、来～” 林郁瑜狂笑狂奔——
“嗯……我走先了，我也祝你好运吧，希望你可以到自己想去的地方。”俐落地转个身，吕森向远处打闹着的两个活宝走去。这次，在熏风和暖阳的衬托下，他给她留下的不单只是淡淡的温文儒雅的气味，还有一颗闪耀的银光。
“谢谢。”终究，还是不知道她的……。离别总是遗憾的。礼厘侧过身，不经意地摸了摸隐藏在头发底下的，牢固钉在左耳耳垂上闪耀着银光的白金耳环。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章 是啊，要分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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