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茝泽行》轩辕韧澈

46、人逝桃源神哭灵

　　第四十六回 人逝桃源神哭灵

　　曾宴桃源深洞，一曲舞鸾歌凤。
　　长记别伊时，和泪出门相送。
　　如梦，如梦，残月落花烟重。
　　——李存勖《如梦令·曾宴桃源深洞》
　　话说花正风和鱼藏韶在桃源，鱼藏昭时常会来看望她们。鱼藏韶总是念叨昔日情景。
　　这一天，楚依暮独自来到桃源。
　　花正风正在家中扫地，见之，道：“依暮？今儿怎么有空来的？”
　　楚依暮道：“玄姬，别来无恙？”
　　花正风道：“一切安好。”
　　楚依暮道：“鱼少主呢？”
　　花正风道：“在家。”
　　楚依暮道：“我去看看她。”
　　花正风点点头。
　　楚依暮自去。
　　花正风在家收拾完，也去了鱼藏韶家。
　　一到门口，见楚依暮在抹泪。
　　花正风道：“怎么了这是？”
　　鱼藏韶道：“时腾去世了。”
　　花正风道：“什么时候的事？”
　　鱼藏韶道：“断七了。今天依暮特地来看我们的。”
　　花正风轻拍楚依暮肩膀，道：“依暮，还请节哀。”
　　楚依暮点点头，道：“时腾患病后，我便日夜照顾他。患病时，他一直念着子游，说他马上要解脱了，不知子游如何。我实在不解其意。”
　　鱼藏韶闻言，掩面而泣，哽咽不已。
　　楚依暮见状，倒劝起了她来。
　　楚依暮道：“少主，你不必如此。”
　　鱼藏韶摇摇头，道：“我想起了他。”
　　楚依暮疑惑道：“他？他是哪个？”
　　鱼藏韶呜咽道：“行润。”
　　“谁？”楚依暮没听清。
　　花正风道：“行润，行润也死了。”
　　楚依暮道：“行润也——”说罢，和鱼藏韶抱在一起哭。
　　花正风道：“藏韶，依暮，难得大家还能相见，何不开开心心聚在一起？”
　　正说着，鱼藏昭提着两条大鲈鱼来了。
　　一进门，道：“都在呢！正好我打渔打了两条鲈鱼，想来和你们一起吃。”
　　却见鱼藏韶和楚依暮哭成泪人。花正风示意他赶紧劝劝。
　　鱼藏昭小声问道：“她俩怎么哭成这样？”
　　花正风告诉鱼藏昭时腾死了。鱼藏昭顿时明白，立马道：“依暮，祝氏和吴氏都灭了，你今后来桃源也方便多了，有空就多来。姐姐，你也别哭了，难得依暮来看你，大家好好聚聚。”
　　花正风道：“藏韶，依暮，藏昭说得对。大家很久没聚在一起了，今天难得，先别哭了。”
　　二人这才擦干眼泪。
　　花正风道：“藏昭，帮忙煮饭。”
　　鱼藏昭道：“好。”
　　四人开始忙碌，做了顿饭，四人吃着，开始谈笑。
　　楚依暮住了三天，回去了。
　　鱼藏昭时常打渔，为鱼藏韶送些来。有时在花正风家吃饭，鱼藏韶回家，也带着花正风一起。
　　鱼藏昭都热情招待，大家坐在一桌，总忍不住说起当年的事，一说就是感慨万分。
　　却说司空溯连日忙碌，时不时前往天庭各处，总算将天庭走了一圈。天上一日，地上一年。
　　这一年多以来，司空溯全无暇来桃源。是日，寒风凛冽，万里雪飘。大寒时节，天寒地冻。
　　眼看年关将近，司空溯终于得空。来到桃源时，已过午时。此时桃源依旧大雪纷飞。
　　司空溯身披兔毛丝绒钴蓝斗篷，走进山门，来到正堂。却见门上上锁，门前鱼藏韶硕拂远人的挂牌换成了花正风。
　　司空溯顿感大事不妙。
　　取下挂牌一看，正面楷书桃源少主四个大字，背面隶书花正风则拂远人。
　　司空溯挂上牌子，直奔墓地。
　　新冢白雪覆盖，墓碑上刻字：桃源少主鱼藏韶之墓，号硕拂远人。胞弟：鱼藏昭，挚友：花正风，立。
　　再望着母亲墓冢，司空溯顿时泪落如泄，单膝跪倒，右臂抵在膝盖上，右手支撑额头，不断啜泣。直哭得浑身冒汗，全然忘记此时正是数九隆冬大雪飞。
　　想起小时候，再想想扶沿，如今鱼藏韶也——司空溯哭了整整一下午，将多年深埋再心底的伤痛全部哭出来了。
　　天黑之前，司空溯悲伤过度，又腿脚麻木，忽然两眼一黑，晕倒在雪地里。
　　此时大雪未有停下之意，洒落在司空溯身上。司空溯头上背上落了厚厚一层雪。
　　天已黑了，此时夜空中一抹光亮落在桃源。原来是天帝驾临。
　　天帝见司空溯倒在雪地里，无奈摇摇头，满目悲悯，道：“此儿诚可怜也！”
　　遂施法救醒了司空溯。
　　司空溯醒来，见天黑了，又见天帝正在面前。挣扎要起来，却浑身麻木，难以起身。
　　挣扎了很久，却还是扑倒在地上，只道：“请天帝降罪。”
　　天帝道：“黑夜之神，今日尔之罪确实该罚。不过，我亦有心来人间观赏一番雪景。你就陪我一起。”
　　司空溯道：“小神遵命。”司空溯缓了缓，来到天帝身边。
　　雪深一尺，银光反射，一片光亮，悄无声息。
　　天帝道：“人间雪景，别具一格。上一次来人间游玩，已是几千年前。沧海已变桑田。”
　　司空溯道：“天帝前些日子不是下界来了么？”
　　天帝道：“那次不算，不是游玩，是来封神的。”
　　司空溯恍然大悟道：“小神愚钝。”
　　天帝微笑，摆摆手。又道：“黑夜之神，你掌管人家黑夜，偶来人间游玩，不算犯天条，不过，不得超过人间三日。”
　　司空溯道：“小神遵命。”
　　天帝道：“此户为何无人？”
　　司空溯道：“天帝有所不知，此户人家乃是桃源少主，前任桃源少主刚刚过世，新任少主回家去了。”
　　天帝道：“为何回家而不掌管桃源？”
　　司空溯道：“只因年关将近，家家户户忙着过年。只等新春到来，万象更新，来年桃源新任少主接任，桃源县人再来祝贺。”
　　天帝道：“新春，新人，一年春，处处新。”
　　司空溯道：“正是此意。”
　　天帝点点头，道：“辞旧迎新，此意不错。”
　　黑鹰飞来，见天帝在此。不由一惊。
　　天帝道：“黑鹰来了。”
　　黑鹰道：“拜见天帝。”
　　天帝道：“平身。来，一起观赏人间雪景。”
　　黑鹰道：“遵旨。”遂站在一旁。
　　夜渐深，雪渐小。
　　天帝坐在门前木凳上，司空溯坐在栏杆上。
　　天帝对司空溯讲述了天庭诸多往事。
　　司空溯和黑鹰聚精会神聆听。
　　时而感叹，时而欢笑。
　　司空溯道：“天庭亦是多磨多难！”
　　天帝点头道：“不错，当年天庭确实劫难不少。因此劫后众仙勤加修炼。同时，网罗人才，为天庭助阵。”
　　司空溯立马起身道：“小神定为天庭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天帝笑道：“好好好，来，坐。来人间，又无他人，不必拘礼。神仙更应无拘无束。”
　　司空溯连连点头道：“是是是。”
　　天帝道：“夜神，你来人间无限制，若是见到有仙缘之人，或是飞禽走兽，皆可收其上天。”
　　司空溯道：“飞禽走兽亦可？”
　　天帝点头，道：“黑鹰就是！”
　　司空溯望了一眼黑鹰。黑鹰点头。司空溯又道：“小神明白！谢天帝提点！”
　　天帝微笑，摆手示意司空溯坐下。司空溯坐下，天帝又开始说众仙。司空溯和黑鹰侧耳倾听。
　　日出时分，雪已停。天尚未明。冰天雪地之中，一尘不染。
　　司空溯听天帝讲了一夜天庭往事，逐渐释怀。
　　旭日东升，冬日可爱。
　　天帝道：“夜神，回天庭否？”
　　司空溯道：“小神遵旨。”
　　黑鹰现出真身，驮着天帝和司空溯，扶摇直上。
　　即将飞入云霄，司空溯稍稍转头看了一眼人间，心中暗自道：来年春暖花开日，又是桃源易主时。秋冬春夏运不穷，昼夜交替更无止。继而回头，直上九霄。
　　晴空万里，冰雪消融。
　　回到天庭，兰花仙子已在等候。天帝道：“兰花仙子，何故来此？”
　　兰花仙子道：“小仙宫中兰花出了新品种，现已盛开，请天帝前去观赏。”
　　天帝道：“是何新品种？”
　　兰花仙子道：“此花一颗上有多种颜色，如同异色牡丹。”
　　天帝道：“好！我天庭出了异色兰花。我定要去看看！”
　　兰花仙子道：“黑夜之神何不同往？”
　　司空溯道：“多谢仙子！在下先回去休息片刻，少时再去不迟。”又道：“天帝，小神告退。”
　　天帝点头。
　　司空溯和黑鹰自去。
　　回到黑夜行宫，司空溯泡了个热水澡，褪去疲倦，满脸舒适。自己洗完，又将扶沿雕像用清水洗涤，洗完擦干，又放起来。想起兰花仙子说的异色兰花，司空溯决定去看看。
　　刚一出门，见嫦娥怀抱玉兔经过。司空溯猛然想起白罴，又急忙下界去了。
　　来到白罴生长地界，看到白罴憨态可掬，司空溯露出久违的笑容。自扶沿离世后，司空溯首次开心而笑。只因二人皆爱白罴。
　　司空溯不由自主道：“白罴，真是个神奇又惹人怜的物种！今后，我定会时常来看你们！”

　　作《烈火辞》一首，以歌咏之。
　　烈火辞
　　春去花谢红渐褪，夏尽叶落绿又衰（cuī)。
　　秋逝枯黄月儿白，冬看白雪漫天飞。
　　日出化雪春又回，只是昔人终不归。
　　山长水阔天地远，行人多愁暗落泪。
　　子规啼处颦蹙眉，笛声悲戚呜咽吹。
　　月下寒风踏枝头，红梅落尽白雪碎。
　　芳洲无人兰茝满，江上舟楫游人醉。
　　边关风沙雨雪连，素来惟有布衣悲。
　　白罴可怜暖人心，个个憨态软如水。
　　食竹端坐两耳动，明眸微笑比春晖！

作者有话说

　　《茝泽行》又名《烈火风云》，正文到此结束。有番外篇再续佳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