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茝泽行》轩辕韧澈

45、司空溯三下江陵

　　第四十五回 司空溯三下江陵

　　话说天帝道：“夜神，雪峰山上，寻仙花是时候该散了。”
　　司空溯道：“寻仙花？可是魔幻花？”
　　天帝点点头，道：“正是！不知为何，人类称其为魔幻花。”
　　司空溯道：“因其有魔力，故名。又因其长相似雪花，又名雪幻花，亦有人称其为奇幻花。”
　　司空溯想着扶沿，内心五味杂陈。
　　天帝道：“如今，寻仙花已完成任务，你去收回。”
　　司空溯道：“天帝，寻仙花如何收回？”
　　天帝道：“解除寻仙花神力，寻仙花自会飞回天庭奇花异草园中。”
　　司空溯道：“小神遵命。”
　　言毕随即下界，来到雪峰山。
　　望着寻仙花，司空溯感慨万千。想起当年误入寻仙花丛，吸收了神力，从此成为口诛笔伐的大魔头，殊不知，被人唾弃的魔幻花竟是上天所赐！
　　“黑夜之神，小神见过黑夜之神！”
　　正回忆间，一个声音将司空溯拉回现实。司空溯转头看见一人，须发尽白，手拄拐杖，一身瓦蓝衣裳。
　　司空溯道：“阁下如何知我？”
　　老丈道：“老朽乃雪峰山山神，有失远迎，还望黑夜之神见谅！”
　　司空溯道：“无妨。”
　　山神道：“夜神有何贵干？”
　　司空溯道：“我奉天帝之命前来解除寻仙花神力。”
　　山神点点头，道：“请。”
　　司空溯施法，寻仙花随着神力消散，随即空中一片红，寻仙花飞回了天庭。
　　山神道：“从此，世间再无寻仙花。除非——”
　　“除非什么？”
　　山神道：“除非再有机缘巧合，天庭需要派出寻仙花再寻有缘人。”
　　司空溯道：“山神，你是一直守护雪峰山么？”
　　山神道：“是。雪峰山来者不多，却也不少。”
　　司空溯道：“先前为何不见你？”
　　山神道：“不可随意出现在凡人面前。”
　　司空溯一下子明白了。若非他成仙了，也不会见到山神。
　　山神道：“我管山上生灵，不管人类。”
　　司空溯点点头。
　　山神道：“寻仙花回天了，我还真不习惯。”
　　司空溯望着眼前空地，道：“别说你，我也一样。每次来雪峰山，总要观赏魔幻花——不，寻仙花。”
　　喊了这么多年的魔幻花，一下子脱口而出。
　　司空溯道：“我该回天庭复命了。”
　　山神行礼，道：“黑夜之神慢走。”
　　司空溯回到天庭，千里眼、顺风耳道：“黑夜之神，天帝吩咐，你回来后前往奇花异草园。”
　　司空溯点点头：“好。”
　　奇花异草园门前，守卫道：“黑夜之神，天帝在里面。”
　　司空溯点点头，连忙进去。
　　一见天帝，司空溯忙道：“天帝，小神——”
　　“不必说了，我已知晓。寻仙花回来，我就知道了。你来看看。”天帝说着，指着远处。
　　司空溯走去一看，正是寻仙花。
　　园子里各式各样的花花草草，司空溯从未见过。
　　天帝指着一处花丛，道：“你看那丛花，可知是何花？”
　　司空溯道：“小神见识短浅，不知。”
　　天帝道：“它和寻仙花恰恰相反，它叫去仙花。”
　　司空溯道：“何为去仙花？”
　　天帝道：“违反天规触犯天条者，断其仙根，先将其神力收入此花丛中，后因需转入寻仙花，寻仙花再下界，以待他日再有机缘巧合之人，待其历劫圆满，自会封神。”
　　司空溯点点头，道：“原来如此。那上一届黑夜之神——”
　　天帝笑道：“你是第一届，在你之前，天庭尚未有黑夜之神。故而你想推辞都不行！黑夜之神乃是天庭新增神位。”
　　司空溯心里哭笑不得。
　　陪天帝散完步，天帝带领司空溯去了天庭御膳房。天庭御厨正在制作各式各样的美食。
　　天帝笑道：“黑夜之神，忙了这么久，看看想吃什么？自己挑。”
　　司空溯道：“谢天帝！小神不想吃，只想回去歇会儿。”
　　天帝点头道：“好，去吧！”
　　司空溯道：“小神告退。”自去。
　　司空溯急忙去取回扶沿雕像，对雕刻之神万分感谢，捧在手心急匆匆回到行宫。
　　望着扶沿雕像，司空溯喝了几口水，抱着雕像，躺下就睡了。
　　一觉醒来，人间正好黑夜降临。黑鹰前来道：“主人，是否下界？”
　　司空溯点点头，主仆二人巡夜。一夜无话。
　　次日清晨，司空溯道：“黑鹰，你先回去。我在人家办件事，晚上，你直接下来找我。”
　　黑鹰应诺，飞回天庭。
　　司空溯再次来到天水。扶沿家中空空荡荡。
　　司空溯潸然泪下。取出怀里扶沿雕像，放在香几上。
　　回忆往日，司空溯挥笔，写下祭文祭祀扶沿。
　　文曰：
　　祭君扶沿文稿
　　建贞七年，十月之晦，君扶沿一年忌日，挚侣良伴司空溯以旨酒嘉肴祭亡君扶沿之灵曰：
　　君姓扶，讳沿，字行润，孤苦伶仃，四海漂泊。江陵一遇，将心相倾。余惺惺相惜，感于肺腑，自此结伴，是以相依相伴，相知相守。至于桃源，又交少主鱼藏韶。不料桃源之厄，鱼藏韶重伤，君与我奋力御敌。知我成魔，而君怜我，入魔无悔。又见我于山洞，遂携我至天水，以为家。与尔游蜀道，虽难于上青天，亦乐无穷也！蜀地、潼关之游再乐无穷！白罴可怜，爱不释手。桃源数陷于危难，鱼藏韶、花正风难敌，君与我执手相助。却因救我身死，无怨无悔，呜呼哀哉！
　　上苍助我成仙，我亦不愿，惟愿与尔生死相依，而天不许。帝封神，我死亦不能！尔作花飞散，我心随尔破散。雕尔玉像，长伴我旁！作稿而祭，尔逝我伤！
　　呜呼哀哉尚飧！
　　司空溯写好，为扶沿立好牌位，亲自跪拜叩首，诵读祭文。
　　祭祀完扶沿，又给扶沿父母上香。并将扶沿牌位和伊翦与扶耀放在一起。
　　望着扶宅，司空溯含泪忍悲，坐在院中，静默良久。
　　不知不觉，夜幕降临。黑鹰来找主人。
　　主仆二人巡夜结束。司空溯又让黑鹰回去了。
　　这一次，司空溯带着扶沿雕像回到了阔别已久的江陵。
　　司空溯对着雕像道：“行润，我多年不回江陵，并非不想念，而是——罢了，你是懂我的。如今，我终能回江陵了，我带着你的雕像回江陵了。”
　　想想当年司空家灭门，江陵火烧，司空溯还是恨得咬牙切齿。
　　来到江边，司空溯将玄玉扇变作一叶扁舟，三下江陵。
　　江上船来船往，司空溯再次念起：“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
　　却再无扶沿身影。
　　司空溯不禁迎风落泪。
　　终于来到桃源，司空溯步伐沉重，花正风家门紧闭，想是回家去了。
　　司空溯来到鱼藏韶门前，鱼藏韶正在缝衣裳。抬头看见司空溯，心里一惊。急忙起身来到门前，正想和往常一样喊出“子游”，猛然想起如今——
　　急忙拜道：“拜见黑夜之神！”
　　司空溯急忙道：“藏韶，不必如此。”
　　鱼藏韶道：“天上既列黑夜之神，人间再无司空子游。”
　　司空溯道：“纵然司空溯为神，硕拂远人永为友。”
　　鱼藏韶泣涕如雨：“子游。”
　　司空溯道：“藏韶，起来吧。”
　　鱼藏韶道：“我只以为，你不会再来桃源，我知道，行润之死，对你打击太大了，不想再来桃源，来这害人之地！”
　　司空溯道：“别这么说。我只是——只是不像昔日那般悠闲了。一有空，我这不就回来看你们了。”
　　鱼藏韶为司空溯倒茶，接着站在一旁，司空溯道：“你为何不坐？”
　　鱼藏韶沉默不语，司空溯道：“往日大家坐在一桌，说说笑笑，只可惜——”
　　鱼藏韶依旧不语。
　　司空溯道：“藏韶，你不必自责。行润之死，非尔之过。”
　　鱼藏韶道：“若非桃源之事，行润不必死，你不会悲伤，我又岂能不自责？”
　　司空溯摇摇头，问道：“玄姬呢？近来如何？为何不见她来？回江陵了么？”
　　鱼藏韶道：“回了，而且回去了很久，前些日子又回来了。昨天一早，就去了雪峰山了。”
　　“雪峰山？”
　　“嗯。”鱼藏韶点点头，“大概是去魔幻花那儿了。”
　　司空溯道：“去了也无用。那根本不是魔幻花，何况，也没有了。”
　　鱼藏韶疑惑地望着司空溯。
　　司空溯道：“罢了，她若是见不到，自然也就放弃了。”
　　鱼藏韶道：“我不太明白。”
　　司空溯道：“天机不可泄露，藏韶，今非昔比，我不便说，尔亦不必知。”
　　鱼藏韶道：“是，我明白。”
　　司空溯出去走了走。来到桃花溪边，道：“一下江陵为逃命，二下江陵遇扶沿，三下江陵已成仙。”
　　夕阳西下，飞鸟投林。
　　司空溯道：“许久不见人间落日，一时竟有些陌生了。”
　　鱼藏韶道：“我去做饭，子游，留下吃晚饭。”
　　司空溯道：“不必了，藏韶，我回天庭了。等夜幕降临之时，我会再来。”
　　鱼藏韶心想：这一别，怕是再难相见了。也罢，我又奢求什么呢！
　　司空溯道：“保重！”
　　“保重！”
　　司空溯驾云而去。
　　鱼藏韶望着司空溯消失在云端上，霎时落泪，跪在地上，道：“恭送黑夜之神。”
　　良久，起身回家。
　　却说花正风来到雪峰山，见雪峰山大变样。魔幻花丛消失得无影无踪。花正风找遍了整座山，也不曾见到影子。只得悻悻而归。
　　回来告诉鱼藏韶，鱼藏韶道：“我知道了。”
　　花正风一头雾水。
　　鱼藏韶道：“子游来了。”
　　“真的？子游回来了？在哪儿呢？”
　　“又走了。”
　　花正风叹息道：“也是，唉，回不到从前了！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鱼藏韶道：“玄姬，谢谢你还能和我像以前一样好。若是我不曾结识子游和行润，或许我不会自责，一生得过且过。”
　　花正风满目悲怆，道：“我完全理解你。若是换做我，我也会自责内疚。”
　　二人在桃源相依相伴。渔父打渔，游人来往。桃源一片祥和。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文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