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深渊之母》命座星

24、激鸣

　　东边的魔人不肯再往前走，杰马克便作为副队长，带了几个魔人去和他们交涉。他回头看一眼露丝，“想把你也带去的，转念一想，又怕那些人心怀不轨，你还是留在原地等我回来。记住，不要像之前那样，不顾自己的生命安危，也要去救我。蛇尾之海的其他人也需要你。”

　　过一会儿，杰马克带回来了两个从东边来的魔人。

　　“这是那边叫来的两个帮手，聊过后，东边领头的魔人，觉得还是分头行动比较好，但听说我们这边人少，便送了两个能打的过来帮忙。”

　　杰马克眼中闪过的怨愤，以及他刻意同那两个魔人保持距离，不禁让银蓝心里有个猜想。

　　他们这边是从南往北走，越往北，头顶悬挂的灼热骄阳威力也就越大。

　　而此刻遇见的这伙魔人之前从未见过，是从东往西走的吗？所以才一直没有相遇，而如今遇上了，是否说明他们已经抵达了遗迹的中心区域。

　　出于某种目的，从东往西走的魔人送来两个监视者，而杰马克打不过那伙人，被逼无奈。

　　即使最终目的有分歧，眼下明明面临的危险越来越大，先聚拢在一起，将危机度过不是更好吗？不想失去探知他们这边动向的信息来源，又不愿和他们联手，才搞这么一出。看对方有恃无恐的样子，也不像是怕他们这边背后插刀，才不敢结盟。

　　杰马克面见对方领袖时，一定会摆明自己的领袖位置，却还是被对方轻忽对待。可想而知，是有多瞧不起蛇尾之海这边的魔人。

　　凯瑟幽幽望着那两个魔人，猫咪肉垫指着其中一个说：“那家伙身上有着不详的气息。”

　　银蓝低头：“他被诅咒了？”

　　凯瑟舔了舔猫爪，轻轻拍了银蓝肩膀一下。

　　一下表示赞同，两下表示否认。

　　“从现在开始，都不要麻烦露丝，她消耗太多，需要休息。”

　　一直看露丝不顺眼的短发女维拉憋了瘪嘴，忍着没说什么，又对杰马克俏皮地吐出舌头笑了笑，既然有来路不明的魔人安插的眼线在，她当然要懂事的以保守秘密为重。

　　再次遭遇花怪，这一次同时出现了三个，勉强应对，受伤的魔人习惯性想要找露丝，却被杰马克劝阻。

　　能做副队长，再怎么说还是有一定威严在。

　　“天快黑了，我们不再往前，留在原地休息。”杰马克吩咐道，“银蓝，阿达，大家最好还是小心谨慎一点，暗影如果再次出现，记得要及时出手。银蓝，你的猫很可爱。”

　　安排好了值夜的次序，他便来到露丝身边，状似亲密地搂着她。

　　不出意外，第一轮值夜需保持清醒的是银蓝和阿达。

　　等天色渐晚，那两个魔人不参与轮值，但都没有要睡的意思。

　　晚风拂过草叶，沙沙声中，银蓝搂着凯瑟，坐在一边，小声问：“你认为他们进入恶魔遗迹有多久了？”

　　“十天。也许更久。”

　　“我和你先是遇到了蛇尾之海的人，可我们进入遗迹才过多久，现在又遇到了很可能是从东往西走的魔人。你说，为什么？”

　　“我只知道坐在对面，一直偷偷打量你的魔人种族可以十天不进食，也只有饿了超过十天时间，皮肤表层的鳞片会从淡绿色转变为较深的草绿，后颈的甲片也会出现轻微的脱落症状。”

　　昨晚苦战的暗影，迟迟没有出现。

　　银蓝叫醒了第二轮值夜的魔人。

　　她假装睡着，却一直留着神，不敢真睡过去。

　　手握长刀，立在身前，身体半边重心倚在深刻进地里的刀上，半边重心撑在盘起的大腿上。习得古武战技的魔人，就算久坐，也不会肢体僵硬酸麻。

　　“嚯，很吓人的小姑娘嘛。”

　　草绿鳞片的魔人，收回打量的目光。

　　深夜。

　　寂静的连呼吸色也有几分重。

　　“不，为什么？”蛇尾之海的成员不可思议地低下头，望着从背后穿刺心脏的鸟类尖爪。

　　他从睡梦中惊醒后第一眼看见的也是生命中所见到的最后一幅画面。

　　比钢刃更坚硬的鸟爪，掏出心脏丢进了趋于原型化的大嘴中，宽而尖的鸟喙，转头又钻入另一个魔人的胸膛，这一次不用锋利的爪子，直接用喙叼出仍在跳动的魔人心脏。

　　听闻惨叫，银蓝瞬间清醒过来。

　　发狂的鸟族魔人，接连袭击了好几个正睡得迷迷糊糊的魔人。

　　死了三个蛇尾之海成员后，爆发后精力衰竭的魔人，被杰马克拿下。

　　像是要为死去的同伴报仇，他也掏出了尸体的心脏。

　　“对不起，我没能保护好大家……”感知到周围魔人哀痛的眼神，露丝露出惭愧的神色。又有同伴死了，是因为她之前没有及时治疗吧，这次死掉的三个魔人，被袭击前都多少带着一点伤，也许这就是他们最先被狂化的鸟族魔人挑上杀害的缘故。

　　露丝的低声啜泣，引起维拉的反感。

　　“只知道哭，是想别人同情你，还是原谅你，死的又不是你，假惺惺的，恶心死了！”

　　露丝哭声一滞。

　　“对不起，对不起，我知道我不该哭。”她将脸埋进手心，克制着不出声。

　　银蓝持刀走到草绿鳞片魔人跟前：“怎么回事，给我解释清楚。”

　　魔人率性一笑：“真想要知道，那来追我啊。”

　　他转身就跑，速度极快。

　　银蓝喊道：“我去追他。”便跟了上去。

　　凯瑟迈着猫步，来到鸟族魔人的身体旁边，嗅了嗅。

　　他对蛇尾之海小队的魔人没什么好感，自然懒得多管闲事，察觉到不对劲，朝银蓝离去的方向追去。

　　诅咒的气息正在蔓延，从鸟族魔人的尸体滋生的污浊而无形的力量，覆盖了这片区域。

　　露丝的治愈系能力让她最先感到不适，便拉住杰马克的袖口，支吾道：“不对劲，我觉得我们应该离开这里，最好离远一点。”

　　维拉反唇相讥：“至少这里能够确定是安全的，白天碰到的花怪也都被杀死了，除了偷袭我们的魔人，还有别的危险吗？听你的，去其他地方，万一遇到危险，你负责啊。”

　　杰马克也说：“露丝，我们要考虑所有人的意见，蛇尾之海每个人都很重要。”

　　没人想走。

　　毕竟寄主死亡后，诅咒的种子迅速孕育，已经开始侵染他们了。

　　银蓝将要追上草绿鳞片时，一个不速之客挡在了她前面。

　　“失策了，竟然没能甩掉她。”绿鳞片说。

　　胸口别了朵红花的男性魔人，阴柔地一笑：“追踪你的可不止这一个呢。”

　　话音未落，人已迫近。

　　银蓝眼中颜色浓艳如血的红花轻轻颤动，持刀的手，本能先于意识抬了起来，抵挡住魔人的袭击。

　　红花魔人的手臂强度堪比银蓝的刀。

　　两者相撞，发出激烈的鸣响。

　　“刀不错，我见过不少劣质的武器，脆弱的不堪一击，你的刀在我的全力一击下没有磨损，难得。”

　　银蓝挥刀斩向他：“这话由我来说还差不多。”

　　红花魔人以手为刃，速度又快，力道又狠，大开大合的攻势，让银蓝被迫只得暂且以防守为先。

　　“哟，小猫咪，你也在跟踪我啊。”

　　另一边，凯瑟好不容易追上银蓝，没来得及变成适合战斗的形态，就被绿鳞片拎住后颈悬在半空。

　　猫爪偷袭。

　　可惜没有成功。

　　再度伸出猫爪偷袭。

　　绿鳞片阴测测地抓住凯瑟的爪子，往反方向一折，“这么可爱啊，那我不折断你可爱的四肢，让你发出可爱的惨叫声，就对不起这份可爱了。”

　　凯瑟挣扎着想要从绿鳞片手中逃脱。

　　“凯瑟——”银蓝咬着牙，改变防御为主的姿态，利落攻向红花魔人。

　　刀刃卡在了红花魔人的手臂上，堪堪一秒。

　　同时间，银蓝后背忽然发凉。

　　那是刺痛入骨的寒冷。

　　凯瑟发出的扭曲颤音，伴随着骨裂的清脆响声，和银蓝的痛呼一前一后响起。

　　“大意了……”银蓝嘴角溢出血沫。

　　红花魔人的另一只手也变成了利刃，在银蓝攻向他的瞬间，从她腋下穿过。

　　凯瑟盯准了绿鳞片没有鳞片覆盖的锁骨下侧，狠厉咬了下去。

　　绿鳞片吃痛，把小黑猫甩了出去。

　　后背砸在粗粝的巨石上时，他已经转换形态变成了人形。

　　绿鳞片猖狂地笑道：“不过是咬了我一口，能把我怎样。弱小的生物……”话还未说完，他脸色剧变，头重脚轻栽倒在地。

　　一开始，鲜血从他的耳膜、鼻孔、眼球、嘴巴等部位渗出，随后，他的鳞片下也流出血液。

　　如同绿色的糖果在阳光下融化。

　　仍保留着猫咪的尾巴和耳朵，赤身裸体的黑肤少年，虚空比划了一个手势。

　　“安息吧，扭曲的亡灵，我将超度你，引领你前往埋骨之地。”

　　凯瑟口中吟唱的古老语言，银蓝无法理解，但她看懂了是凯瑟在操纵着刚刚死去的绿鳞片残败的尸身，与红花魔人对抗。

　　融烂的尸体，动作僵硬，支撑不了多久。

　　他抱起银蓝，当机立断往反方向逃。

　　没有回头去看身后激烈的厮打，他提醒道：“留给我们逃命的时间很短，估计只有五分钟，很遗憾我没能做得更好，诅咒发挥效力需要时间。”

　　凯瑟预估的五分钟时间还是太长了。

　　实际上，两分钟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