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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七章 审问 ...

  •   曹元戴着面具成了南楚幼帝的太傅。

      这一步许轻尘早就计划好了,他不想楚承福受委屈被藏在角落里,于是便早早提拔了一人陪伴在幼帝的身边,这人每日以面具覆面,从不以真面目示人,只待时机成熟,便让楚承福顶替上来,这样一来楚承福亦可参与时政,掌握大权。

      也是这个时候曹元了解到,为何宁康城内,酉时左右,便家家户户大门紧闭,州府大门前为何吊挂了四具尸体,至于那刺客……

      酉时左右,家家户户大门紧闭乃是因为十二月十日酉时,宁康城内西市发生了一起持刀虐杀案件,共有四十八人惨死,其中不乏老弱妇孺,影响巨大,而最后凶手居然还没有找到,甚至连面相都没有人看清楚,故此,城中百姓十分恐惧害怕,凶手一日未落网,那么百姓们便一日不敢出门。

      而州府大门前吊挂的四具尸体,则是之前流放至宁康城的北楚官员,而为何悬尸示众,这个中原因就很复杂了,其中最严重的便是引导舆论,阻碍新政施行。

      曹元叹了口气,城内又是虐杀,又是挂尸的,百姓们心理都已经有了很严重的阴影,这新政推不推行又有什么重要?

      “孙家药铺失火是何人所为?”曹元小心翼翼问道。

      许轻尘望着曹元,眼神毫无波澜,看得曹元不知如何反应。

      “这个不重要。”

      “重要。”曹元回道。

      许轻尘眉头皱起,反问道:“你觉得呢?”

      “轻尘,你不要这样说话。”曹元不知该如何说,他明显感觉到了许轻尘好像生气了,曹元也知道许轻尘生气的点可能是因为自己怀疑他,可是……孙家药铺失火如果不是许轻尘所为,那么还能是谁呢?

      “是我所为。”许轻尘沉声道。

      “为什么。”他心里面其实已经默认是许轻尘,可是被证实之后,仍然心惊,甚至有些愤怒。

      “我要杀人还需要什么理由么?”许轻尘的神情突然变得阴鸷起来。

      “我跟你说过,你明明也知道……”

      “我知道,我知道我杀戮过重,死后定入十八层地狱。”

      “许轻尘!”曹元提高声音道,“如果你真的想要下十八层地狱,那么我现在在这里是为了什么?”

      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曹元突然一下就奔溃了,其实这并不算什么不是么?什么墙楼悬尸,什么年后训兵,什么内外勾结,什么阴谋阳谋,这些其实自己心里不是都有数么?可是就刚刚一瞬间突然一直小心翼翼一直紧绷的神经突然崩裂了,他不知道这一世重生到底是为了什么,他这边使出了全力,可是那个人却是全然不在乎,他好像有点累了,很难再坚持下去了。

      “承福……”许轻尘见曹元突然上了脾气,便软下声音道。

      “你不要叫我承福,我不是楚承福!”

      许轻尘终于慌了,将曹元抱在怀中,而后软声道:“孙家人每日都跪在园子前,我这边也是无奈之举,你不要生气,以后我都听你的,你放心,我不会下十八层地狱,你也会好好的。”

      曹元也不知道为何向来情绪稳定的自己,居然一时没有控制住情绪,他有些抑制不住地颤抖,“孙家人正直善良,世代为医,可是你杀了他们。”

      “如果不杀,他们进一步纠缠怎么办?如果发现了你怎么办?”

      “所以一切都是因为我么?”曹元问道。

      “……”许轻尘不知该如何言,而后道:“明日,我拨出万两,用于修葺善安堂,收留居无定所的流民,当作一份功德。”

      “……”曹元抬首望了一眼许轻尘,一双眸子如剪秋水,随即冷静道:“我只希望你不要徒增杀戮,更不要为了我去杀人。”

      “好。”

      孙家全家被杀,这件事情发生后,曹元一直不敢告诉孙木白,孙木白问曹元,曹元只道那日匆忙并未去孙家药铺,说了声抱歉后,便搪塞了过去,孙木白也未多言其他,每隔几日固定时辰给曹元把脉,调理身体。

      过年后三日,这三日里主要就是与许轻尘理清案情,了解一些前因,刚过完年便紧锣密鼓地开始忙碌。

      第四日一大早,曹元便道:“我们去见见刺客吧。”

      地牢里,一如既往的阴暗潮湿,曹元举着一把火把,七绕八绕地终于来到了地牢深处。

      曹元戴着面具,站在许轻尘一旁,这刺客亦是十分自觉地将自己拷在刑架上。

      “几日不见,感觉竟胖了几分。”曹元开口寒暄道。

      “托了您的福,这几日竟是老子一整年过得最舒服的几日。”刺客大大咧咧道。

      “今日我们好好聊聊,我叫曹元,你叫什么名字?”曹元道,在说自己是曹元时,他明显看到了许轻尘眉头微皱,不过许轻尘掩饰得很好,没有很夸张地转头望着他。

      “你叫什么关老子什么事,老子叫什么又关你什么事?”

      “嗯……不要这么暴躁嘛,咱们这不是在好好沟通么?说个名字也不会少块肉什么的。”

      “胡庆。”刺客翻了个白眼道。

      “胡庆?名字挺好的,你是哪里人呢?”

      “你又是哪里人?”

      “晋国人。”

      “我是楚国人,你一个晋国人在楚国做什么?”

      “做太傅,晋国大王无道,我一身本领无处施展,故来到南楚寻求一番事业抱负。”

      “哈哈哈,你是在与我说笑么?”

      “此话怎讲?”

      “许轻尘这个变态你也敢跟在他后面?小心他把你嚼得渣都不剩!”

      “他不吃人,”曹元一本正经道,“人家好歹是个将军,从无败绩,跟在他身后,我前途一片光明。”

      “屁!前楚王,楚庸王你知道怎么死的么?”

      曹元不动声色道:“我听说是扒皮拆骨,悬楼示众。”

      “你知道啊,老子当你是不知道呢?小心你落得和他一样的下场!”

      “楚庸王暴虐残忍,昏庸无道,落此结局亦是咎由自取,与他人何关?”

      “哼,楚庸王本性纯良,还不是受奸臣蛊惑,落此下场,你看看,现在不就是了么?如今携幼帝登基,建立南楚,不过是为了自己掌握权势,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楚庸王本性纯良?这你又是怎么知道的?”曹元问道。

      “……”

      “你说楚庸王本性纯良,那我还说许将军菩萨心肠呢。”

      此话一出,胡庆做呕吐状,许轻尘眉头不自觉轻挑了一下,神情莫名。

      “你真是他么的有病。”胡庆呕完后,由衷叹道。

      “总比楚庸王要好,楚庸王杀贤臣,屠战俘,血洗长安街,一桩桩一件件,整个人就跟个疯子没什么两样,看谁不顺眼就杀谁,若说有病,那么有病的也是他。”

      “那也是因为许狗贼,”胡庆又开始对着许轻尘道,“若不是你,楚庸王怎么可能会变成这样?怎么可能会落得那样下场,许狗贼你不得好死!”

      “所以你刺杀许将军,不会是为了楚庸王吧。”曹元笑道。

      “对,就是为了给楚庸王报仇,为了楚国百姓杀了这奸臣,哈哈哈。”胡庆仰首笑道。

      此时,许轻尘突然站了起来,沉声道:“够了!”

      胡庆止住笑声,直视着许轻尘,此时的他如同被猎人捕获的饿狼一般,眼神狠厉不屈。

      曹元连忙拉住许轻尘,他知道许轻尘此刻应该是没有什么耐心了,随即又问道:“除了你想要杀许将军外,可还有其他人?”

      “想杀他的人又何止我一个?楚国百姓恨不得皆生食其肉,饮其血。”

      曹元皱了皱眉,略压制了心中不悦后道:“你一个人何以代表楚国百姓?许将军开疆拓土,征战多年,从未居功自傲,从未搜刮民脂民膏,从未滥用职权,挥霍无度,如若不是许将军,你以为楚庸王能做多久的龙椅?你不过是个短视之徒,我原以为你是个多么正气不阿的人,如此看来,不过尔尔。”

      “哼!我懒得与你多说。”胡庆扭头道。

      “说不过了就不说,我看你不是很聪明的样子,你这样的人,别人与你共事只会嫌弃你拖累,想来你也不可能会有什么同谋,谁若与你同谋,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呸!你莫要拿话激我,不吃你这一套,来吧,要杀要剐随你,我不要与你说话了!!!”

      “哈哈哈,不说就不说,”曹元朝旁边的小差道,“今晚给他加餐,好吃好喝伺候着,明日我再来看他。”

      “不要你来!”胡庆怒道。

      “我来不来,可不是你说了算,”曹元笑道,“有我在,许将军便会长命百岁,你且看着吧。”

      曹元与许轻尘离开后,叫来之前负责看守胡庆的小差,询问了这几日在一旁看守监察的情况,那小差是个细心的,将这四日里胡庆每一日的情况都十分详实地告诉了曹元,甚至连每日三餐,哪餐多了哪餐少了,睡眠时间,每次多长,都事无巨细地记录下来,交给曹元看。

      曹元拿着记录簿,仔细翻看了一遍,因为他带着面具,所以许轻尘看不清曹元具体表情,许轻尘见曹元看得认真仔细,便问道:“可看出什么了?”

      曹元仰首望着许轻尘,见他正以一种十分奇怪的眼神望着自己,便将手上的记事簿交给许轻尘,眼露笑意道:“你看看。”

      许轻尘翻看了一遍,却未瞧出什么,疑惑道:“无非是简单的琐事记录而已。”

      “嗯。”曹元回道。

      “嗯?”许轻尘见曹元只回了个“嗯”字,更是云里雾里。

      “你有没有发现,短短四日胡庆胖了不少,但是气色却不是很好。”曹元道。

      “……”

      许轻尘哪会观察别人高矮胖瘦,曹元却不是,他喜欢观察人,他有个本事,只要这个人他见过一面,就不会忘记,所以当时隔四天曹元再次见到胡庆时,他很轻易地就看出了胡庆与之前的区别。

      “他胖得过于明显了,你看看这四日的饮食,多是大荤大肉,却没有酒。”

      “这能说明什么。”

      “他在刻意强装镇定,酒又乱性,他有打呼说梦话的习惯……”

      “这你怎么知道?”许轻尘打断问道。

      “那次破庙里,他睡着的时候我听到了他含含糊糊地说了些什么,但是我没有在意也没有听清。他可能也知道自己会说梦话,所以一直没有饮酒,可是他是好酒的,那日我闻到了他身上的酒气。”

      “这也说明不了什么。”

      “他气色不好,每日大多时候应该也是在装睡,”曹元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对小差道,“今日你多做些用酒做的食物,比方说醉鹅、醉鸭、酒酿等等,看他可吃,若吃了,你再留心他睡觉时可会说些梦话。”

      小差应声后便退了下去。

      小差走后,许轻尘立在一旁,目光打量了一番曹元而后道:“你这样做会不会太费事了?可以按照我的方式来,你放心我也不会弄死他。”

      曹元内心诽腹道:“嗯,是不会弄死,顶多也就半死不活。”

      “这个人明显是不怕酷刑的,不如现在这般,慢慢消磨他的意志。”

      许轻尘欲待说些什么,却忍住不再多言。

      就这样沉默良久后,许轻尘突然又道:“为什么是曹元?”

      曹元心中突然一惊,从许轻尘口里再次听到“曹元”这两个字,以这种方式,他身心略震,可随即镇定下来,若无其事道:“他本来就是我的替身,现在我再借用他的身份,也算物尽其用。”

      曹元望着许轻尘,像是在仔细观察他的表情。

      许轻尘抬手,将曹元脸上的面具轻轻摘下,而后轻柔地抚上脸庞,正准备吻上去时,曹元往后退了一步,而后转身倒了杯茶,猛地喝了两口:“今日说得话有些多,口渴得很。”

      “你还记得曹元么?”曹元问道。

      许轻尘皱了皱眉。

      “你不会忘记了吧,他好歹还当了我十几年的替身,还算尽职尽责的。”

      “为什么要聊起他。”

      “就是刚好说到了啊。”曹元咳声道。

      “他不过是你的替身而已,你无需在意那么多。”

      “……”

      曹元深呼吸了一口气,而后笑道:“不在意不在意,不过是个替身而已,不在意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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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十七章 审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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