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五章 易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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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曹元出来后，太阳已经西沉，他一身粗衣打扮，走在街道上，却见街道上大门紧闭，照说这不合常理，已经快要过年，就算现在时间有些晚，但也不至于如此安静，曹元心中有些隐隐不安。
他寻迹走到永安巷，东户第一家，曹元根本就没有见到什么人家，只见一堆废墟，“孙家药铺”牌匾被烧得只能模糊看见一个“孙”字，曹元心跳如擂鼓，瞬间无法呼吸一般，浑身僵硬，他缓步走至下一家，敲了门，里面却没有人应。
他继续一家一家敲，没有任何人应。
最终他突然发疯了一般，向小巷深处跑去，终于见到了一群瑟缩在角落里无家可依的乞者，他缓步上前，低声询问：“你们知道孙家药铺是怎么了么？”
那些乞丐神色呆滞，抬首瞧了一眼曹元，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因为其他什么，只是一味地发抖将自己缩得更紧。
曹元从怀中取出一把钱币，开口道：“谁先回了我的话，这些钱就归谁。”
果然，乞丐们开始纷纷道：“一把大火，人都被烧死了。”
“为……为什么？”
“天上降了个火球，刚好就砸在孙家药铺上……”
“夜里烛台被风吹倒……”
“熬药的时候，瞌睡了……”
“……”
众说纷纭。
曹元不再多问，将手中的银钱散落在地，乞丐们纷纷抢夺。
曹元往州府的方向走去，走至一半时，便瞧见了巡夜的军队，夜里，他一个人走在大街上，有些惹眼，很快便被领头的叫住，问道：“为何此时在大街上闲逛，不知危险么？”
曹元回道：“家中母亲生病，出来买药。”
曹元本想再问些什么，谁知那领头的说了一句：“大晚上，街道上不准有人，你赶紧回去，若我巡完一圈，发现你还在街中逗留，那我便收你入典狱司关押。”说完便拍马走了。
曹元实在是不明白此时情况，许轻尘不是说现在新政实行得不错么？那为什么城内的气氛如此紧张诡异？
快要到州府大门时，夜色有些浓，云将月遮了个朦胧，曹元远远望着，瞧得不是很真切。那挂在州府墙楼上一排排随风荡漾的是什么？曹元隐隐猜到了，却是不敢断定。
他快步走至前，却又及时止了步，州府大门处，一排一排士兵严防把手。
曹元也是看清了，那一排排的是悬挂的尸体，衣服残破血污，头发干枯凌乱，共有四具，那尸体也被吹得不安，眼前的场景惊到了曹元，他不明白究竟是发生了什么，还有许轻尘现在究竟是在何处？
他躲在暗处，心里想着今天晚上是瞧不出什么了，于是便寻了个能避风的角落，想着过了这一晚，明日白天看看百姓们可会出来，到时候再问些什么。
可是实在是太冷了，巷弄深处，已经有了“常住”乞者，空间有限，他也没法挨上去，此刻也不能再随处逗留，于是曹元便简单找了个四壁漏风的破庙，这破庙还不如窄巷，冻得他浑身发抖。
曹元找到个角落，准备闭目养神，实在是睡不着。
最终还是起身，准备在破庙内绕圈跑，可是正当自己准备起身时，骨头像是被冻酥了一般，不知如何使唤了。
沿着破庙缓慢走了好几圈，终于缓了过来，而后便开始跑了起来，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开始出了些汗，曹元一直跑一直跑，直到一个声音突然十分突兀地响起。
“吵死了！”
曹元以为自己是听错了，正准备再继续时，那人又道：“他妈的还让不让人睡了。”
说完，曹元便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自己脸边擦过。
曹元自知是自己打扰别人在先，道了声“抱歉”，便安静地重新回到角落里。
后来感觉好像也没有那么冷了，曹元躺倒在地，好不容易快要进入梦乡之时，耳边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哒哒”之声，然后感觉隐隐有火光闪烁。
曹元睁开了眼睛，却见破庙已被官兵们包围，官兵们举着火把将面目映照得威严灼热，最前方的那人，正是许轻尘。
曹元揉了揉眼睛，仔细看了一眼，眼前的许轻尘一点也没有变，没胖没瘦，没黑没憔悴的，曹元正有些气恼，许轻尘明明没有受困，为何不托人告诉自己他目前境况，曹元正想着，却突然听到：“留活口。”
突然那些官兵们抽剑下马，瞬间杀进了破庙之中。
曹元还没有反应过来，破庙内便开始了一场激烈的厮杀。
他躲在角落里，尽量不让自己陷入这场纷争，可是那些士兵却是见人就逮，曹元躲闪不过，无法只好反击，一场反击下来，曹元居然与这被围困之人，背靠背防卫起来。
“兄弟，果然人如貌相啊，瞧你长得就是个练家子，身手真是不错。”那人笑道。
曹元也知晓自己目前这副容貌，瞧着的确魁梧，他自己本身也是头疼，怎么会陷入如此局面。
“你是何人，怎么会被人围困？”曹元轻声问道。
“刺杀失败，无奈沦落至此。”那人笑道。
“刺杀何人？”
“许奸臣，许狗贼！”
曹元心中一沉，那人身手极高，曹元又在一旁辅助，很快，许轻尘手底下的士兵竟大多都被打趴在地，竟不是曹元与刺客两人的对手。
酣战后，竟成了两人与一人对峙的局面。
许轻尘从容下马，走进破庙之中。
刺客抬臂持剑正准备向许轻尘刺去。
此时，许轻尘突然开口道：“你确定要和他一起来杀我？”
这话说得没来由，刺客听得一愣一愣的，吐了一口血后道：“废什么话，老子杀得就是你！”
话刚说出口，曹元反手一剪，将刺客手中的剑刃挑落在地，并将自己手中的剑架在了刺客的脖子处。
刺客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望着曹元，眼睛都快要瞪出眼眶外。
“对不起。”曹元万分抱歉道。
“卧槽！”刺客快要炸裂。
许轻尘缓步上前，亲手将镣铐给刺客铐上，待一切稳当后，许轻尘才转首望着“一脸横肉”的曹元道：“随我回去。”
曹元知道许轻尘是认出了自己，楚承福以及曹元的武功路数都是许轻尘教的，所以刚才打斗过程中，许轻尘便认了出来。
很快便来到了王廷殿内，殿内只有许轻尘与曹元两人。
殿内极其安静，半晌后，曹元开口道：“这几日你都很忙么？”
许轻尘盯着曹元的脸，随即上前一步，曹元便后退一步，许轻尘伸出手，将手贴在他的发鬓后，仔细摸索了片刻，而后道：“这是谁给你做的？”
曹元却未直面回答，而是继续诘问道：“不是说新政实行得很好么？为什么大街上一个人都没有，为什么州府墙楼前挂了那么多的尸体，还有为什么会有刺客？”
“这些东西不能一直留在脸上，会对皮肤不好，”说完，便将曹元身上的衣服重新换了一套，而后拉着曹元坐到镜前，准备将他脸上的妆全部卸掉。
“不……不用，会被人发现的。”
许轻尘从暗格里取出一张面具，戴着这个就好。
许轻尘卸妆的动作暧昧温柔，曹元受不住，抬手阻挡，继续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放心，一切都好好的。”
“许轻尘，”曹元沉声道，“我不喜欢这样，你为什么什么都不告诉我。”
“……”
“是不是新政推行出现了什么问题，你告诉我，我也可以帮你。”
“承福，你放心。”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曹元突然道，“你以前有什么事情都是愿意跟我说，就算你不说，如果我问了，你肯定也会回答，是不是现下情况很严重，你不想让我担心。”
许轻尘见曹元一直在那里说个不停，嘴角不自觉竟笑了起来，俯身轻轻吻了吻曹元，而后温柔地拍了拍脸道：“是我疏忽，想着明日就回去，所以便没有派人告诉你，最近是有些忙，但是也没有什么大问题，都处理得差不多了。”
曹元皱了皱眉，不悦道：“就算你不说，我也可以通过其他渠道了解到，可我不希望这样。”
“是北楚。”
“北楚？”曹元疑惑道，自从南下至宁康城后，北楚一直没有什么动作，怎么突然此时？“是公子逅么？”
“是之前被流放至此地的北楚官员。”
曹元心里一沉，仔细想了想，楚承福在位后期，下放了不少官员，这些官员大多也没有犯什么过重的错误，但是却被流放至宁康城，宁康城虽然地广，但是没有被开发，贫瘠得很，官员们下放至此处后，日子过得困苦，难免不会心生怨恨。
后来宁康城成了许轻尘的封地，虽然许轻尘也并未放多少心思在这个封地上，但是一方面因为楚承福暴虐，另外一方面许轻尘手段又极其残忍，因此被流放的人一时也不敢多有动作，如今楚承福“惨死”，许轻尘失势，南楚王廷建立之后，这些官员们便躁动起来，新政实施多不配合，甚至怂恿百姓们一起反抗，写了诸多文章蛊惑人心，以至于新政实施过程中遇到诸多阻碍，也不乏一些极端分子，伺机刺杀。
曹元也是个七窍玲珑的人，无需多言，便能猜个大概。
“这几日一直都是在处理这些事情是么？”曹元关切问道。
许轻尘点了点头。
曹元抬手仔细摩挲了许轻尘的脸颊处，轻轻一蹭，受伤的底色便显现了出来，青紫一片，随即又准备脱下许轻尘的衣物。
许轻尘却握住了曹元的手，阻止了曹元的动作。
“真是不懂江湖规矩，打人怎么可以打脸？”曹元望着许轻尘故意逗弄道。
“你放心，他们的脸现下比我要难看很多。”
曹元轻轻笑着，一双手从脸颊处一路顺滑至胸口，然后褪下衣物，入眼可见的斑驳伤痕。
“是谁把你伤成这个样子？”曹元问道。
许轻尘却不多言，将衣服收拢后，便将曹元抱在怀中，而后将自己浑身的力量依托在曹元身上，轻声道：“放心吧，没事。”
片刻后，许轻尘收敛形容，便与曹元道：“你先好好休息，我还有事情要处理。”
“我与你一起。”
许轻尘有些犹豫，曹元进一步道：“我不会妨碍到你，我一个人也休息不好，我想与你一起。”
无法，许轻尘只好亲手将面具给曹元戴上，而后一路上带着他来到了潮湿阴暗的地牢之中。
可是这地牢……掩藏在面具下的脸，呼吸急促，曹元努力克制可却仍然没有办法克制住身体的颤抖。
曹元停下略顿良久，而后颤着声音道：“有火么？”
之后，曹元手中举着火把，终于随许轻尘来到了地牢深处……
作者有话说第15章 第十五章 易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