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茫茫》易兰珠

7、第 7 章

　　开封府正厅。

　　“依白壮士所言展护卫失踪与此番强征民宅案有关，朝堂之事竟还有江湖势力涉入。本府定要查个究竟。”

　　包拯听完王朝所报，仔细思索一番，觉得白玉堂所言在理，按照展护卫那晚所言，他们是有重要东西在那密道之中，可是昨晚事发之后已派人下去探过，并无收获，此事有关襄阳王还需谨慎行事。

　　鸷门，地牢内。

　　展昭缓缓醒来。环顾四周，橙色的火焰闪烁着，给这布满刑具的黑色墙面增添了一丝光亮。明暗交汇，更显阴森，没有窗，分不清是白天还是黑夜。也不知，身处何处，只能分辨出是地牢的构造。

　　随着身体的晃动，身上的铁链叮叮作响。原来已然成了阶下囚。

　　他只记得那晚自己去找白玉堂的途中背后突然射出一根银针，本想施展身形避开，谁料想一运气却疼痛难忍，最终被人得手，失了意识。想来也是自己只顾着去见白玉堂，失了戒心。

　　“醒了？”循着声音望去，门口一黑衣男子着面具，手持长剑，缓缓推门而入。

　　望着他的双眼，展昭有种似曾相识之感，但是他确信自己绝没有见过此人。黑衣紧束，看似随意却尽显肃杀之气。

　　“比我预想的早了三个时辰，看来迷药的量还是下的轻了。”萧衍望着被缚的红衣人打趣道。“你有何疑问，便问吧，仅限三个。”

　　“阁下究竟何人？劫展某至此意欲何为？”

　　“江湖人。至于劫展大人至此，实乃受人所托，无奈之举。还剩一个。”

　　展昭暗笑，这也算是答案？“阁下何必藏头露尾，看你装束便知你与那密道之下的黑衣人同属一路，你们到底所图为何?”

　　“天下之人，所图嘛，无非为名利二字。”

　　“江湖人士怎甘为乱臣贼子卖命？”

　　“展大人此言差矣，乱臣，贼子？朝堂之上不过是成王败寇。如若我方终为王，那展大人他日也便是乱臣贼子了。”

　　“你，你简直是强词夺理，世间公道自在人心，岂容你颠倒黑白。”

　　“宋太祖黄袍加身的典故不用我再给展大人讲一遍了吧！对于你的问题我已据实回答，你也莫再套我话了，背后主谋为襄阳王我想开封府早已知晓，但是你们没有证据也无可奈何。礼尚往来，展大人是否可以回答我一个问题呢。”
　　“我想知道敏姑娘交给包大人·的那封密信上的人名，只要展大人说出一个，我便放你走，决不食言。”萧衍把玩着配件上的珠玉漫不经心的说道。

　　“自然是忠义之士之名。”

　　“哼，展大人可真是·是会现学现卖啊。”

　　展昭轻笑一声答道：“阁下过奖了，展某只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罢了。”

　　萧衍仔细打量着展昭，凌乱的鬓发垂至眼角，眼里虽已布满血丝，尽显疲态，但眼神中又透着不渝的坚定，下眼角的那颗黑痣为整张脸庞增添了些许妖艳，发白的嘴唇显示着他的虚弱，若换身女装真会有病弱西施之美感，着实惹人怜爱，果然，好看的人都会有种雌雄莫辨之感。小寒的眼光确实不错。
　　“既然展大人不愿对我吐露实情，那么我们便换个熟人如何。”他拍了拍手，随后便进来一人。

　　正是那天在密道之下的黑衣人，萧让。

　　“你跟展大人熟，就由你来替我好好招呼展大人以尽地主之谊，展大人，我先告辞了。”说着便跨门而出。

　　黑衣人对着萧衍浅浅鞠了一躬，随后走到展昭身旁面无表情地说道：“展大人身子虚还是招了吧，以免受皮肉之苦。

　　展昭只是不语，这么多年跟着包大人，什么刑罚他没见过。
　　预想的疼痛感如期传来，手腕已被短刀划出一条不浅的口子，鲜血染红了铁链，一滴一滴落到地上，发出滴啦滴啦的响声。

　　萧让掏出一个长条木盒，一只绿色的虫子蠕动身躯顺着手腕上的伤口钻进了展昭的手臂之中。展昭下意识的抖动了一下臂膀，他向来是厌恶甚至有些怕这些软糯糯的虫子的，上次被白玉堂发现了这个秘密之后还狠狠嬉笑了他一番。但他知道这只虫和一般的虫子不一样，江湖中多是能人异士，南疆控蛊之术早已传入中原，想不到他竟有机会亲身体会一番。

　　可能是对虫子与生俱来的恐惧加速了蛊虫的功效，他开始有些头晕目眩之感，接着胸口传来一阵刺痛，体内好似翻江倒海，难以忍受，额头已然有冷汗冒出，疼痛感的加剧使他不由自主的握紧拳头，随着手臂的晃动，铁链开始与腕上的伤口相互摩擦。

　　“一般的刑罚对于展大人无济于事，所以小人也不白费力气，不知展大人对这只小虫可能消受？”萧让一边收起木盒一边说道。

　　展昭只是紧闭双目，不言不语。他已没有多余的力气再与之周旋。

　　“无妨，那小人就在旁边等着展大人开口。”

　　清茗堂凉亭处。

　　一青衣男子束发站立亭边，出神地望着池塘里的鱼儿。

　　看着弟弟这般模样，萧衍心生愧疚。倘若不是当年那场无妄之灾，他也不至于落到如此地步。

　　“小寒，这里风大，回去吧。”萧让拍着青衣人的肩膀说道。

　　“哥，你听这些鱼儿在水里游的多快活啊，我真怀念小时候，那时我们也是这般自由，无忧无虑吧。”

　　“你当真不去看看他吗？你不是近来一直想见他吗？”

　　“哥办事，我很放心，既然哥此刻才来找我，想必是他已无大碍，再说我又能看到什么呢？”

　　虽然弟弟面带笑容，但萧衍还是能感受到言语中的一丝落寞。

　　“我已经让萧让把蛊虫放入他体内了，我知你不愿他受苦，但要解烈焰沙之毒别无他法。门主那边你不用担心，萧让不会乱说的，毕竟这次是如弃做错了事，就算门主问起也无妨，刑讯的假象萧让会做全。”

　　“让哥费心了，接下来还是按计划行事。”

　　“小寒，你知门主脾气，你护得了他一时，护不了他一世，他与我们终究是对立面，而且门主定会对开封府下手，那封密信他势在必得。”

　　萧寒转过头用失明的双目一脸认真的望着萧衍说道：“哥，你们都是我重要的人，任何一方我都不想失去，我之前让如弃去抓白玉堂就是想转移展昭的注意力，不让他阻碍门主这边的计划，结果计划失败，我听说白玉堂已经回了陷空岛打算找其他四鼠帮忙，这样一来我们又添了不少麻烦。”

　　面对面望着弟弟，萧衍更能体会到弟弟处于其中的艰辛。为了这件事，他近来越发消瘦了。“白玉堂确实是个棘手的问题，而且他通晓机关之术，我担心他一旦回来密道下的东西就藏不住了，我们得尽快动手，不过还是得小心开封府，他们此时必定在周围布置了兵力，等着我们来钻。”

　　“所以我们得转移白玉堂的注意力，让他来救展昭，密道底下的另一条通道也快挖通了，到时我们便可暗度陈仓，将东西转移出去。”

　　“还是你有先见之明，多留了一道暗门，不然靠赵申哪个蠢货，早晚得坏事。不过你当真要让白玉堂救展昭？那我当初利用阿敏之事让他们心生嫌隙岂不白费功夫。”

　　“哥，你太低估他们之间的关系了，你当真以为在白玉堂心中阿敏胜过展昭吗？白玉堂之所以对阿敏好，也是他的侠义之心所趋使，加上周围人的撮合，他便以为自己真的喜欢阿敏，其实那不过是一种强者对弱者的怜爱罢了，绝非爱情。随着阿敏的逝去，他也会渐渐读懂自己的心思。离间他们绝非易事，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用一方牵制另一方，这也是我让你带展昭回来的原因，不仅是为他解毒，也可以以此来牵制白玉堂的行动。”
　　“我有点冷了，哥，我们回去吧。”

　　“好。”萧衍下意识伸手去扶弟弟。

　　“不用了哥，我还不至于这么没用，自家庭院的路我还是熟悉的。”说着便挡开了萧衍伸出的手，独自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