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梢》柳**桃

46、章15、谁会知旧人哭③

　　难得大家用完晚膳还聚在一起，二姨太唤了晏音进来，于是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凤婷还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秋菊还是没有弄走，她当下决定寻见事情就把她给打发走了。当然，还得给她的饭里放些好东西，可千万别怀上孩子，不然就麻烦了。

　　凤婷烦恼着自己这边棘手的问题，收回思绪的时候，见到晏音白了张脸，低垂着眼，长而翘的睫毛扇了又扇，立在那里不说话。

　　“晏音，你同意吗？”二姨太开了个头，问道。

　　大家坐在那里就等她的回答了，晏音的脸恢复了一丝的红润，她的肩膀略微颤抖，慢慢抬起了头。温润的眸子让人说不出的难受，起码凤婷是这样觉得的。眼前的晏音如同当初一起回夏家时那样，话不多，总是沉默安静，相貌甚至比去年更加成熟妩媚了一些。

　　“我……”晏音的眸子随着抬起头的动作而转动，她突然顿了顿，匆匆瞥过姜大霖，然后看向二姨太，一字一句，咬音极重的回答道，“三少爷喜欢晏音的话，晏音……愿意。”

　　这话的咬音是极重的，她咬紧下牙床，然后一双眸子忽然瞪向一边，然后快速收回。凤婷吓了一大跳，她瞪的方向是自己这边，很是怨恨的样子，她是不情不愿答应的。

　　可是转念一想，凤婷觉得奇怪，怎么瞪自己呢！又不是凤婷自己把晏音给推给姜大霖的，要怪也应该怪他去，还有她不愿意，可以不答应，坐着的人里没有一人逼过她。再说了，二姨太也甚是喜欢她，纵使不攀上姜大霖，也能给她找户不错的人家，估计还能当正室。

　　凤婷想着心思，没有留意周围的人，特别是身旁的姜海，起码这个时候姜海没有平日里傻乎乎的笑容，他嘴角没有弧度，看了晏音一眼后转开了眼。

　　姜大霖的事情，在晚膳的时候立即解决了，二姨太暂时放下催婚的念头，着手选个黄道吉日，让晏音过门。

　　娶妻与纳妾是有分别的，前者能正大光明的从大门进，后者只得隐蔽的从边门进。

　　凤婷是以正室的身份进门的，作为妻当然是让人八抬大轿请进门的，那日的场面风光，众人喜气洋洋，很是热闹。

　　可晏音在选定的那个良成吉日，被人从屋里接出来，顶着个大红的喜帕上了软轿，坐在轿子里头左右晃动，感觉路是兜兜转转的，等轿子停下，掀起轿门的时候才看清是姜家的后院的边门。按照习俗，新娘下轿双脚不能着地，所以她坐在轿子里等着，一人走了过来，布鞋布裤，衣服干净，那人下蹲着背起晏音朝里走。右脚先抬起跨过门槛，接着是左脚，晏音头上的喜帕晃动的厉害，只能低头看着地上的石子，数着一步又一步。

　　姜府的里小径再熟悉不过，拐过了那头鹅卵石子路，穿过右侧的长廊，很快就能绕道前院了，然后便能到了正厅。绕道正厅的时候，晏音听见一阵骚动，随即人被带到了堂上，刺耳的喇叭声想起，她身形晃动，许是没有站稳脚跟，等了又等，肩膀微颤，就听见堂上有人朗声道：“一拜天地。”

　　一拜天地，被人扶着低头，屈膝下跪。

　　二拜高堂，转了个身，低头下跪。

　　送入洞房，没有夫妻相拜，晏音只是个填房的妾室，直接被人前簇后拥送入了洞房。

　　她忽然挣扎，拼命地挣扎了一番，人定在原地，转了头，喜帕晃动，她许是扬起了脸，然后有什么声音，像是鼻翼处的抽泣，随即转回头，摸索着往前走去。

　　姜大霖虽然这次是纳妾，可是他还没有成过亲，今天排场算是挺大的，起码要比别的大宅里纳妾的要强多了。有的纳妾直接从边门娶进来就行了，没有什么开宴席招待客人，可以说晏音的这次算是体面的，当然自是比不过凤婷的那次，更是比不过姜云淑出嫁的那会儿。

　　凤婷这次坐在一侧的位置上，主桌坐的是姜老爷、大太太、二姨太和姜海，副桌就凤婷和姜虹两人坐着，她怀里还抱着旭儿。姜旭这孩子越发的黏着凤婷，不是她抱着就哭个不停，总是奶声奶气的喊着：“娘，娘。”

　　“娘……”

　　晏音被人簇拥着送入洞房的时候，怀里的姜旭口齿不清的唤着凤婷，小手握成拳头，食指伸得直直的，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桌上的菜看。他年纪还小，那儿吃得了那些，凤婷抱着他，轻声说道，“娘让金玲姐姐给你弄菜粥喝吧。”

　　姜旭双手抱着自己的小脑袋，左右晃啊晃的，小嘴巴不停地动，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凤婷如今也就能听懂他发的单音。

　　“大少奶奶，多半小少爷想吃奶了吧。”

　　这是个让人讨厌的身影，凤婷抬了抬眼，杏眼拉了狭长，她瞪着秋菊，斥声道：“什么东西，谁许你坐下了！”

　　这个死丫头，居然敢说自己怀了孩子，这下想要赶走她也不成，看她肚子平平的，凤婷就不信她真怀上了。平日里对她不冷不热的，她的心思熬了许久，想借今天的机会爬上来，凤婷绝不会让她称心。

　　秋菊怀了孩子的事情，也就姜海与凤婷知道，不是她不想告诉老爷太太，只是她被反将一军，凤婷只道是等肚子大了，才同意让她进门。当然肚子大了也要好几个月，凤婷是不会让她大的，况且看她的样子完全不像怀上了的。

　　秋菊以为凤婷很好对付，平日里温婉的很，当时让她进门也是凤婷自个儿提出来，不过不是马上而已。秋菊想起当初偏着姜海上床那次，凤婷撞见后虽是面上一愣，却能够淡笑着把姜海拉下了床。秋菊认为凤婷好对付，只要肚子大了，就立马能成为姜家的姨太，往后还能成为少奶奶。她的心思明白在脸上，作势张扬着，凤婷越是如此纵容，她便越是得寸进尺，突然被凤婷这么一斥责，心下也就咯愣了一下。

　　凤婷是想让她先甜后苦，谁较这秋菊不识好歹，看来给她的教训得早些才行了。

　　晏音过门没有多久，一团喜气才刚过，姜府里头就发生了件事情，说大不大，不过姜府是大户人家，顾及面子，断不能这样随便传了出去。所以，这件事情捂得还算严实，一个丫鬟，一个厨子被打发出了姜府，走前还给他们一些遣散费。只是当时那丫鬟哭的厉害，那厨子倒是吓得出不了声，两人就在姜老爷的见证下成了亲，草草了事。

　　凡事发生皆有因果，那个丫鬟就是平日里有些趾高气昂的秋菊，谁人不知道她是姜海的填房，谁人不知道迟早有一天会被大少爷给收进房门。不过这个谁人不知道也就在夏家小姐过门前，如今她被收进房的事情一拖再拖，眼瞧着有了孩子就能进门，谁会知道出了这档子事情。

　　怪只能怪秋菊这丫鬟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有了孩子这档子事是不该骗人的，这不自己造的孽得自己扛着。

　　秋菊被姜家辞退的那日，处理的主子是二姨太，姜老爷也只走了个过场，姜府里的事情其实都是二姨太操心着。大太太只能叹一口气，说了一句话，“本想让任之收你进房的，你做出这样的事情，往日的旧情就一笔抵过吧。”

　　凤婷当时也在场，她的妆容端庄，见大家都说了说话，她转头瞄了眼姜海，料到他说不出什么，索性就替他把话给说了。

　　“秋菊，往后可得好生对他好，切莫再三心二意，抱憾终生。”

　　到了末字，凤婷的嘴角渐渐上扬，她甚至站起身走了过去，立在俯身跪着的秋菊面前，一双杏眼也透着冷冷的笑意，直盯的秋菊肩膀打颤。凤婷好整以暇，看着秋菊抬起头，仰着脖子，然后对着她做了个口型，随后退回自己的位置上。

　　你成不了新人，我也不会哭。

　　秋菊顿时恍然大悟，她恨，自己骗了姜海，骗了凤婷，居然被揭穿了，那么她后来的事情，只有可能是凤婷干的。秋菊她根本就看不上那个丑吧啦叽的厨子，浑身的菜油味，怎么会与他搞到了一起！

　　“带出去。”二姨太见秋菊大哭过后，开始胡闹，烦的头疼命人把她带出姜府。

　　这个事情告一段落了，姜府可不能让秋菊给弄脏了，这等的下人，收了房也不值得。

　　秋菊又哭闹个不停，姜府的家丁嫌她吵，塞了一团布在她的口中，然后两人合力架起她随手从侧门扔了出去。秋菊被抛出，摔在地上疼痛不已，吐了口中的布团就想起身再闹一场

　　她刚站稳就被人打晕，待醒来的时候，她看到一双精致的绣花鞋，然后是大户人家的百褶裙，再往上瞧，入眼的是温婉可人的凤婷。

　　“你别先忙着嚷嗓子。”凤婷先出了声，她看秋菊的目光是睨视。

　　秋菊还没来的及回神就被人赏了两个巴掌，脸颊顿时烫呼呼的，耳朵嗡嗡作响，只听见凤婷的声音很冷。

　　“你个死丫头，这是给你的教训。那次让我气的不轻，眼泪也流了不少。这次也让你尝尝这味道，你别急着歇息，下面还有呢！”

　　凤婷见秋菊被打懵了，心里头舒心不少，她给了一旁汉子钱，转身走了，同时落下一句话，“别弄死了，疯掉就好。”

　　让秋菊变成疯婆子，往后她也便没了狐媚子的心思去勾人了，凤婷的这口气咽的久了，出了气的时候还是有些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