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梢》柳**桃

44、章15、谁会知旧人哭①

　　满月席那日晚，凤婷扶着姜海回了东院，半路上被夏文裕拦了下来。凤婷找了姜府不便说话为托词，答应翌日便去客栈找夏文裕。不过这话虽是答应了，凤婷没有打算去，可不去终究也是不好，她便打发了金玲前去。

　　想说的话就只有一句，请夏文裕选其她佳偶。

　　凤婷要说的话让金玲传达了，夏文裕当然不肯就此罢休，金玲就把后面凤婷要说的话给搬了出来。夏文裕这才不再纠缠，不过这也是一时的，他若有思索，让金玲回了话，然后当日下午便出发回了苏州。

　　夏文裕让带的话，金玲在凤婷面前重复了一句。

　　凤婷左右思索一番，觉得暂且无事，等到以后谁知道会如何，她想着先让姜海得了宠，拿到当家的身份，那么自己在其后自然能够对付夏文裕。不过，其中有一点小小麻烦，她不清楚夏文哲怎么就被夏文裕给摆了一刀，还受了家法。她决定让金玲回次夏家，与夏文哲合计一番，也好应对以后的事情。

　　自从那晚凤婷与姜海同床而睡，姜海以后每晚也都认了里间的床睡，终于有一日，凤婷忍不住问了他。

　　“任之，你都在外间睡，怎么近日和我一起睡了？”

　　凤婷问的还算小心翼翼，晚上两人同盖一床被子的时候，她侧头问出了声，然后就见姜海转过头来，睫毛长而翘，眨了一下又一下。忽然间，凤婷觉得也许自己问得有些奇怪，想来夫妻之间怎么会不同床共枕，更何况才一年的新婚夫妻呢？

　　不过，凤婷还是心理觉得变扭，这样不明不白的，恍惚间就问出了口，她想弄明白一些东西，而究竟是要弄明白什么，她说不上来。

　　两人侧躺着，面对面，凤婷不敢与姜海正视，可是一张脸摆在面前，杏眼转了一圈，满眼里还是他。只见姜海张了嘴，喉结上下动了动，他的回答，凤婷有一丁点失望。

　　“娘说夫妻要同床睡，盖一条被褥。上次被人撞见了，被娘说了一通。我有认真反省，想了一天。”姜海的回答很认真，他的睫毛眨的慢了，说到后面定定看着凤婷，他热气洒在脸上，莫名的让凤婷心跳不已。

　　“凤婷长得漂亮，我不讨厌你哦，相反的很喜欢你。”姜海的嘴角上扬，笑的很开心，“你生了旭儿，爹很开心，我也很开心。所以，以后一起睡。”

　　“那你干嘛抱着我睡？”凤婷吓了一大跳，突然姜海靠近，伸手就搂着自己的腰，暖暖的热气洒在颈项很痒，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惊还是痒了。未预料到的亲昵，让凤婷脸红心跳，她努力着睁开眼，然后看着姜海，故作平静的往里躲让。

　　“娘说了，夫妻之间抱着睡觉会感情更加好。”姜海边说边收紧了手臂，开心的用鼻尖在凤婷脸上蹭了蹭，“这样子，不久就又可以生娃娃了。”

　　凤婷冷不丁呛住了，不可思议于姜海的逻辑，而且她没有想过替他生娃娃，怎么能够这样理所当然的认为呢！原本想着就这样与他过一辈子，姜海虽然人傻了，可还是姜家的大少爷，往后自己悄悄帮这点，也能成些事情。

　　被姜海抱的很紧，凤婷想要闭眼也不行，他们是夫妻理应睡在一起，她紧紧闭上眼，过了很久，听着姜海均匀的呼吸声，才渐渐入睡。

　　睡梦里的凤婷左右翻身，努力逃避不知明的热源，她张开嘴喘了口大气，柔软的物体堵在了嘴唇处，气快透不过来了。

　　“哈——”凤婷用尽力气挣脱，这才喘了口气，随即人也醒了。

　　人清醒的同时，凤婷意识也恢复了，然后她打落在自己身上到处乱摸的手，一脸铁青瞪着压在自己身上的人。两人衣服凌乱，胸前的肚兜露了大半，凤婷咬着下唇，未想到姜海人傻，可干圆房的事情倒是不傻。

　　“任之，你做什么！”凤婷赫然清醒了，她的杏眼睁的圆又圆，脸色煞白，后面的话一时堵着说不上来。她赶紧拢了胸前的衣服，然后退到床脚，起身慌忙找着外衣，脸色渐渐由白转红，这一情形是她始料未及的。不管怎么样，凤婷未想过与姜海圆房，现在也只是把他当成孩子般看待，可还是接受不了自己的相公是如此之人。

　　“凤、凤婷？”姜海不解，追着凤婷往床里挪，逼得对方只能缩在床脚处。

　　“姜海，你往后退退。”凤婷身上的衣服还没系好，姜海跟着靠过来，她红着脸把姜海往外推，急得音调里带了泣音。凤婷咬着下唇，猛然抬起头的时候，无意识地对姜海大声吼道：“别过来！”

　　凤婷吓得缩成一团，双手抱着头，害怕姜海再靠近自己，等了许久，周身的压迫感减弱，她偷偷抬起脸，眼眶里含着泪水，很是委屈。

　　“那、那个……”姜海坐在靠近床沿的位置，他的表情透着不解，又像是被凤婷刚才的吼叫给惊吓到了。他学着凤婷的样子，蜷曲着双腿，左右摇着头，像是在想她为何会生气。

　　“爹说过，往后和娘子过日子了，要多多亲近才行。如果……你讨厌，我就不这么碰你了。”撅着嘴巴，姜海没有正眼看着凤婷，他偷偷看了对方一眼，眸子转了转，然后无措的抬起头，伸长了脖子想要接着说些什么。

　　凤婷只与姜海对上一眼，立即转开了眼，她沉默片刻，随后目光落在窗外，换了个话题，支吾道：“天亮了。”

　　说完这话，凤婷快速下了床，套着衣服快步走到屏风后面，选了一条衣服换上。散开的一头青丝被挽到一侧，她往床侧走了一步，犹豫了一下，取了件上衣走过去，替姜海系了扣子。

　　姜海换了身浅蓝的衣服，整个人立在窗户下，阳光透过镂空的窗户打进来，使得他整个人都异常夺目。凤婷眯起眼看了看他，收回视线继续忙自己的，声音轻的几乎是在喃喃自语，“没有讨厌你。只是，不喜欢那样。”

　　凤婷在里间忙了一会儿，走出来，见水盆里有水，就湿了布搅干递给了姜海。那头的姜海仍然立在窗户下，茶色的眸子变得透明，如同上好的琉璃一般，瞳孔因为光线收缩，眼睛睁得没有往常那般大，眼尾略微上扬，毫不避讳地看着凤婷。刚才的话，姜海没有回应，凤婷心虚的不敢看他，犹豫着把湿布递了过去，这才故作镇定看了他一眼。

　　姜海接过湿布往脸上抹了抹，嘴角勾着似有似无的笑容，声音哑哑的，很是慵懒，又好像是带着股孩子气，他眨巴着眼睛，说道：“凤婷帮我擦脸。”

　　“自己擦。”凤婷斜了姜海一眼，这个十足的大少爷。

　　“擦不好，以前都是通房丫头帮我梳洗打理的。”这话说的还真是理所当然，姜海边说边往凤婷身边蹭，手上的东西不知何时落到了凤婷的手中。

　　通房丫头？凤婷的杏眼变圆了，她左瞧瞧右瞧瞧，带着不可置信，回头一想，这年头哪个少爷不有一两个通房丫头的。可是当着自己的面说出来，就不是个味，她把手一甩，语调依旧平津，不过话里的吃味儿变重了。

　　“那把那个通房丫头唤来服侍你吧。”

　　“哎——凤婷！娘子，亲亲娘子！”姜海一倾身，勾住凤婷的细腰，整个人贴了过去。他的声音难掩焦急，左右晃着脑袋，连带着把凤婷也给左右摇个不停。身后传来的声音，似乎带了哭腔，“不要通房丫头，不要。姜海要凤婷，姜海要凤婷！”

　　这个是小孩管用的撒娇方式，重复相同的字眼，用来强调自己的意见，然后让大人心软。凤婷被左右摇得头晕，更是受不了姜海这样强烈的表达方式，她得想想办法阻止他，以哄孩子的方式。

　　凤婷想了想，先让他停下来才是最重要的，她提了提嗓子，唤道：“任之！任之！”

　　“凤婷，什么事？”姜海完全没有认知，他松开了手，捂着耳朵，一脸受害的表情看着凤婷。

　　看着这样的姜海，凤婷觉得和他说道理是枉然，想到此就不由得哀叹一下自己的人生，长长地叹了口气。等提起精神来，凤婷琢磨好了话，上下唇磨了磨准备开口。

　　“姜海喜欢凤婷……相公喜欢娘子！”姜海歪着脑袋，右手食指戳着一边的头发，绕啊绕，这话说完竟然不敢正视了，居然还害羞的红了脸。他见凤婷连杏眼都没有眨，赶紧仰起脸，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的样子，说道：“娘说过，喜欢才能抱抱亲亲，生娃娃。所以，姜海喜欢凤婷，想抱抱亲亲，再生个娃娃。”

　　凤婷回了神，脸刷的一下好红，这样的告白还真是头一回听到。当初夏文哲说的尽是甜言蜜语，喜欢也是时常挂在嘴边，与姜海的话比起来，前者是天上的云彩，后者是地上的泥巴。可是，凤婷竟然发现泥巴也不赖，甚至比那天上飘忽不定的云彩要好很多。

　　这个念头是一闪而过的，凤婷支吾着想要怎么回答。

　　“凤婷，我想抱抱你。”姜海又说了句让人心惊的话，他只停顿了一小会儿，走过去，圈住凤婷的细腰，然后鼻尖在她的颈项处磨蹭再磨蹭，又轻声地提了个要求，“我想亲亲娘子。”

　　这个要求……凤婷左右衡量，拒绝的话会显得奇怪，两人本就是夫妻了，抱抱亲亲，甚至同床共枕都是理所当然的，更何况不久前她还生了旭儿。

　　“任之……”凤婷想开口说的话被姜海的吻给淹没了，她觉得突然天旋地转，心扑通扑通跳得很快，被动的承受，被吻得脸红心跳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