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梢》柳**桃

10、章3、大红喜帕落下③

　　章3、大红喜帕落下③

　　“怎么？飞上枝头了，真当自己成凤凰了！”夏文哲气结，他被凤婷搓了锐气，从没有哪个女子叫他上了心，更没有那个女子弃他而去，向来都是他弃人，何时轮到别人不要他了！难得寻了个空档过来和她叙叙旧，却没想她急于想要摆脱自己，现在调情的心情全没了。
　　凤婷一直听夏文哲的甜言蜜语，没想到他竟然是这么个不上不下的俗人，怪不得老被夏文裕比下去，早知道当初还不如跟了夏文裕的好。凤婷想着夏文哲仍旧那么不成器，除了那张嘴懂得花女孩子外，整日不务正业，谁都不愿选个败家的相公。
　　除此之外，夏文哲拥有女子所幻想的所有美好，凤婷是喜欢他的，她心中知道，十六岁那年，若不是喜欢怎么会愿意让他碰？
　　“啊……”突然间，凤婷轻呼一声，随即用手捂住嘴，神色有些难受，她低下身子，趴在茶几的一角上。夏文哲刚才说的话是在气头上，见凤婷突然难受，脸上的傲慢早就没了影子，他伸手在她的额头上探了探，声音透着慌张，“我去让金玲找大夫，你哪里不舒服？”
　　“别、别去。”凤婷拉住夏文哲的手，抬起头，眉心打结，她左右摇头不放他走，可就是不说哪里不舒服。
　　夏文哲看得心急，转头张嘴就想喊，手上突然一紧，是凤婷拽着自己，她的脸色好了一点，含糊道，“就有些想吐，一会儿就好。”
　　夏文哲半信半疑重心坐下，就见凤婷把茶几上的一碗酸梅汤一口气喝下了肚，咦道，“凤婷，你何时转了性子喜欢吃酸的了？”
　　他这样一问，凤婷神色变了变，她想反正早晚要让他知道，便轻声答道，“不是我想吃，是他想吃。”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夏文哲一下恍然大悟。
　　“我和夏文裕没有发生过事儿，这一切都是为了你，没想到你却狼心狗肺说这话气我！”凤婷眉心舒展，她的一双杏眼慢慢扫过夏文哲的眉鼻，嘴角的笑容晕开了，“可惜现在一切都晚了。凤婷终究是个下人，依二姨太的性子，不会同意，本想替你冤枉了他，倒是万事都不如预期，现在却变成了这个身份。”
　　夏文哲一下愣住，刚开始的反应是欣喜，可他转念想到了夏文裕，面色复杂，眼神里透着怀疑。凤婷是个机灵的人，怎么会没有嗅出他的细微变化，她神色闪过一抹痛色，甚至含着眼泪，“那日夏文裕喝醉了，我一个人按照预定的计划把他扛回房，脱了他的外衣，盖了被子，咬破自己的中指，渗着血的指头在床单上一抹，就靠着床沿睡了一宿。为了让他相信，特意早上弄乱了衣服，为他吃了醒酒药，服侍了他半天。文哲啊，我做这些可都是为了你，现在我要嫁入姜府，你却救不了我！”
　　看见凤婷边说边哭，一双杏眼都哭红了，舍不得她哭的肝肠寸断的，夏文哲顾及不了其他的，一把抱住凤婷，转身让其坐在自己的腿上，安慰道，“别哭了，哭了就不好看了。你的苦，我知道，都知道！可现在箭在弦上啊，我也没有接管夏家，再等等，凤婷，我定会风风光光接你回来！”
　　“恩。”凤婷点着头，依旧抽泣着，她顺从的让夏文哲抱着，心下却不信他的话，姜府也不错，大少奶奶位置，以后就是姜府里大太太的位置，到时夏文裕还会不会惦记自己？这个不重要，她的怀中现在有一张王牌，是夏文裕的，也是未来的相公的。
　　“我会等你，和孩子一起。”
　　“这个……”夏文哲怕会被姜府的人发现，却又不忍心劝凤婷打了他们两人的骨肉。
　　“我自有办法，七月就能早产生了……”凤婷在他耳边轻语，惹得夏文哲化悲为喜，整个人瞬间帅气了许多，抱紧凤婷就凑近亲了她一口。
　　“别！”凤婷还是有些介意被人看见，拿起茶几上的东西塞到他的怀里，抽离他的怀抱，告诫道，“现在可不能被人见着了，你送的东西都记在了心里，那些首饰快些处理了。”
　　夏文哲明白她的用意，幸福爬上了眼角，桃花眼半磕，很是勾人，他的语调透着宠溺，“那就换成你出嫁的陪嫁吧，我会送你比这些好上许多的东西。来，亲一口相公，再唤一声。”
　　凤婷脸红，变扭的别过头，偷偷转头见他还是那个指着自己嘴唇的动作，她瞧了瞧屋门，倾身上前给了他一个吻，然后蜻蜓点水般快速逃离。

　　中秋一晃便到了第三日，是凤婷披上凤冠霞帔出嫁的日子。
　　这日，夏府里的人都早早起身，早一日府里上上下下都被打扮的红红火火，点了蜡烛的灯笼高高挂在大门两侧，门外贴了红纸写的对联分外抢眼喜气。屋里头夏老爷端坐在堂上，急巴巴的问着来回跑了好几次的管家，道，“来了么？”
　　“还没呢。”管家来回跑的都冒汗了，赶紧用衣袖擦了擦，回了夏老爷的问话后，忍不住转头又朝外面忘，这么远的距离什么都瞧不见，他也就看看会有谁小跑进来。
　　大太太从内堂出来，开口第一句话便是问夏老爷，“老爷，姜家人来了么？”
　　“还没呢！”夏老爷等得着急，手在额头上一抹，擦了一把汗，心情焦躁，快坐不住了。
　　大太太走到门口朝外望了望，外头没有奔进来，各个都是伸长脖子朝外望的人。她来回走了走，想着怎么还么来，折回欲坐下的时候，二姨太涂脂抹粉探出了头，张嘴第一句话也是问，“人来吗？”
　　“还没有。”大太太摇摇头，手指了指身旁的位置，自己先坐下了。
　　二姨太同样伸长脖子朝外头张望，坐到大太太身旁的时候，仍旧不死心朝门外瞅，瞅了半天也没有半点动静。
　　屋里头，凤婷的厢房内。
　　“金玲，人来了没？”凤婷照着镜子，今天的妆容有些美艳，嘴角只稍那么轻轻一勾，就带出摄人的笑容。一头青丝被金玲那双巧手稍稍转了转，梳成双发髻，很是天真纯美，凤婷不免会想，当年小乔出嫁也就是这幅光景吧。
　　“四小姐，喜帕先盖上吧。”金玲看了一圈凤婷的打扮对自己的手艺很是满意，她展开喜帕就想盖在她头上。没想被凤婷躲开，她的一双杏眼仍旧盯着镜中的自己，拉着裙摆原地转了一圈，问道，“好看么？”
　　“好看！”金玲笑着眯起了眼，这身喜服用的是上好的缎子，托给外头的绣坊一针一线做的，那做工精细，绣花平整逼真，据说那家以前是专供皇家刺绣的。这么好的料子，这么好看的镶滚云头，真真让人羡慕，金玲想着往后自己出嫁的时候，也要一套这样的衣服。立领琵琶襟，如意云头做的镶滚，红底配了暗花，细瞧还能瞅见鸳鸯戏水。最最喜欢的便是那条凤尾裙了，垂至地的裙摆，看似褶皱的做工，缎条顶端还串了铜铃和流苏作为点缀，踏着三寸金莲的步子，流苏随着裙摆晃动，铜铃声脆响，很是好看。
　　“来了！终于来了！”喜婆大大咧咧跑了进来，脸颊上抹的胭脂比的上嘴上的艳红，一眼便瞧得触目惊心。
　　“小姐，快拿着苹果。”金玲把一颗又红又大的苹果塞进凤婷的手中，盖上了鸳鸯戏水的喜帕，搀扶她站起身，又喜娘带路，去了大堂。
　　堂下站着红衣男子，同样红缎的长衫，绣着团寿的暗纹，外套见马甲，细瞧能瞧见鸳鸯戏水的纹路。姜海胸前背了朵大红花，头上戴了顶同式样的红色礼帽，笑着端茶敬了堂上两人，转眼就瞧见新娘子被人牵着出来了。
　　凤婷头顶大红喜帕，低头只能瞧见喜帕下的一片方圆，她由着金玲搀扶转弯抬腿走了几步后停下。
　　“爹、娘。”只听见姜海一声亲切的称呼，凤婷摸不着方向只能凭着感觉欠身行礼。
　　夏老爷与大太太饮下姜海奉的茶，面带微笑，大太太的一边袖子动了动，姜海赶紧转身同样敬茶给二姨太，口如他人称呼无二，“二姨太。”
　　随即，姜海身后的姜家下人提了彩礼进屋，一箱子东西上面再加两个篮子，二姨太瞧着笑得合不拢嘴。一旁喜婆见着差不多了，有瞧了瞧屋外的天色，道，”新郎官，该背新娘上角了。”
　　凤婷的身子晃了晃，她赶紧单手抓紧苹果，一双胳膊圈住姜海的项颈，她突然冒出个念头，想着他就是自己的相公了，以后白头到老的那人了。一晃神的功夫，待她回过神来，已经双手握着苹果，平稳的坐在马车上，而她的相公没有与她同车，按照习俗未正式过门，未拜了天地高堂，两人是不能独处的。
　　马车摇摇晃晃载着凤婷的满心欢喜，她带着对未来生活的憧憬，这段路程倒不觉的漫长。通常她是一个人坐在马车里，偶尔无聊会唤金玲进车聊天，才三四天就到了扬州。按照那里的习俗，凤婷由金玲牵着出了马车，双脚还未着地就被人背着进屋，跳过门槛，看不见路，等她定了神的时候，就听高堂上有人朗声道，“一拜天地！”
　　顺着旁人的指示，凤婷转了个身，由着那头红缎的牵引，她跟着欠身行礼。
　　“二拜高堂！”
　　又是一声落下，凤婷再次转了个身，收上捏着的红缎绷紧了，她赶紧再次欠身行礼。
　　“夫妻对拜！”
　　左脚小步一挪，便见那红衣下摆在眼前晃动，欠身行礼，差点两人头碰到头，堪堪相错而过。
　　“送入洞房！”
　　这声落下，凤婷捧着苹果有人带领进了陌生的屋子，每步都按照习俗而办，她百无聊赖坐在床头，不能自己掀开喜帕，只能等着那人用秤杆挑开自己头上的喜帕。等啊等，终于等到那人推门而入，头上的喜帕却是半天没有被人挑开，却听见浅浅的鼻鼾声，何等的讽刺！凤婷索性自己取下喜帕，大红的喜帕落下，落在红色的床上，仍旧显得扎眼无比，她慢步走过去，想着该如何吓醒这个傻子，心中可是窝了一肚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