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疾病》春秋昙

10、第十章

　　真是人生无常，大肠包小肠。

　　当时中午吃饭的时候就感觉有些不舒服，反胃想要呕吐。但很快那种感觉就消失了，我就没有去在意。

　　晚上我吃完饭，孩子早就已经累的睡着了，我给玉尘换了衣服，弄了一些温水，小心翼翼地擦拭着脸庞，这才放心把她放在床上。

　　我转身去挤牙膏准备刷牙，牙膏刚挤出来的那一瞬间，它的味道也顺着鼻子钻了进来，干呕了起来。

　　我抬手拍了拍胸口，想把那种似曾相识但又不敢下定论的想法给拍下去，既不敢又不敢去想象这个想法。

　　“我怀孕了！”

　　不，不可能！我赶紧稳住自己的慌乱，努力的想要把自己稳下来。

　　我拿着牙膏和水走在院子里，先在嘴里含了一口水，又将它吐了出来，刚刚阵阵干呕的事，弄得现在心还是慌的。

　　我看着牙刷上面的牙膏，就满面愁容。想着咬咬牙狠下心就过去了，牙膏的那种薄荷味直接钻进鼻子里，在触碰到唇齿的时候，那种熟悉的感觉又来了。

　　干呕，恶心，想吐。我赶紧将牙膏撤回来，等到这一阵过去之后，我好像确认了这件事。

　　有的人在怀孕的时候，非常敏感，就连刷牙的时候都会恶心，甚至将刚吃的东西给吐出来，这就是我怀玉尘时的反应。

　　咳，咳，咳，一阵猛烈的咳嗽，看着地上吐出来的晚饭，就没了心情。

　　我用水涑了口，起身去洗脸，可能刚呕吐的原因，也可能是刚刚起身的时候有些快，头微微发晕。我赶紧踉跄的走到门口扶住柱子，这才没有让自己摔倒。

　　张晚玉可能在屋内听见了声音，他推门出来，看着我低头闭眼难受的样子，“你怎么了？没事吧，用不用去看医生？”

　　我稳住心神，呕吐的感觉可真的是不好受。微微张口道：“没事，是没有多大的事，不用去看医生。”

　　现在的情况自己已经基本上了解，若是再想去看医生确认，恐怕要花费不少钱。日子已经很难过了，我也不想再让它火上浇油。

　　“我，可能是怀孕了！”话刚说出口，张晚玉就愣住了。

　　他震惊到有些结巴，“什，什么，怀，怀孕了！”

　　我看着他的样子我就高兴不起来，“是，可能是怀孕了。刚刚刷牙的时候有些恶心呕吐，这是我怀玉尘时的反应，应该是又怀孕了。”

　　“嗯，怀孕了，咱就生，我会努力照顾好你们娘仨的，”张晚玉扶着我坐到了床上。

　　“嗯，”有了他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虽然他重男轻女，但是从未苛刻过玉尘一次。

　　我想应该能够再信他一次，自从生了孩子之后，婆婆那边就很少过来挑拨。有的没的反正听在耳朵里就行了。

　　外界传言，玉尘之所以这么聪明都是婆婆的教导，玉尘长的有些清秀，也是随了她家女儿张晚清。

　　我呸！不要碧莲，我从未想过去反驳也不想同这种人去争执，只会让自己更加生气，难受。

　　自己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张晚玉工资交给我，事事顺从我，听我的，只要去工作，就都可以。装聋作哑谁又不会呢？

　　这可是张家祖传，挑拨是非，装聋作哑，我可不能让它们失了传承。

　　这一晚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安稳，一晚上都在想到底还要不要这个孩子。况且女儿才三岁，眼前的生活已经够窒息了，再生一个恐怕……

　　自己已经很难了，那个时候女孩总要为了一些无用的家族做出牺牲，没想到之前在书本上读到的，会应验到自己的身上。

　　我这一生，婚姻不幸，家庭不合，父母不亲，事业不顺。就好像全部的不幸都在我身上，我被压的喘息不了。

　　像是一条在浅水区的鱼，是那么的想要赶紧融入那个大家庭，与他们一同欢笑，一同进退。可现实告诉我，我只能在那个浅水区，看着别人在深水里畅快，与之同乐。

　　我的这几年都是为了别人而活，却不能狠下心活出自己的样子。

　　这个孩子我不想留，可我也不能剥夺他想要活下去的权利，如果是他自己在腹中生存不下去，便是他自己的造化。如果他能留下来就是上天注定我俩二人的母子情分。

　　留下吧！

　　快到夏天了，天刚微微亮，张晚玉就准备起身去做饭，吃完早饭他就得去工作了。

　　张晚玉不聪明，不识字，别人能够从事更好的工作拿着合适的工资。可张晚玉不一样，他只能靠卖力气工作，拿着每个月固定的工资，不多但也能勉强糊口。

　　他刚起身准备换衣服就看见我在睁着眼，他可能以为我醒了，并不知道我是彻夜未眠。

　　“你想吃什么？我现在去做，吃完饭我就走。”张晚玉边换衣服边说道。

　　“我不饿，你先吃吧。”我没有别的心思去考虑自己要吃什么，眼下的麻烦只是肚子里的那个。虽然玉尘已经三岁了，间隔不算短，可家里的拮据令人绝望。

　　“我……”

　　我不忍心跟张晚玉说我并不想要这个孩子，可自己已经决定了要暂时保留，还是说一下的好。

　　“什么？”张晚玉听着我吞吞吐吐，他也没有多想。

　　“我说，咱们还是留下这个孩子吧！”我说完就觉得不该说那么早的，我后悔了。

　　张晚玉听到后抬起头说道，“我也没说不养呀，流孩子对你身体不好，怀了这一个就生下吧，我会努力干活的。”

　　“这次争取是个小子！”

　　我诧异的回过头，“什么？”

　　“我说，希望这次是个儿子。”张晚玉又重复了一遍。

　　他说他希望是个儿子，那如果不是呢？如果再次生下一个女儿又会如何，还是怎样？女儿就这么不讨人喜欢吗？

　　我语气婉转着说道，“女儿也可以，如果是女儿也还不错。”虽然语气婉转，但眼里已经布满了泪水，在盈盈闪烁。

　　“再说吧！”张晚玉不满的转身就往外走，连头都没有回一下，只留下一个黑暗的背影给我。

　　原来都一样，他们原来都是一样的。他们张家甚至现在的大多数人，重男轻女的封建思想根深蒂固，没有可能逆转更不可能连根拔起。

　　这个时候就连女人都瞧不起女人，更不可能让男人能够看见女人，更别说男女平等。

　　反正左右是睡不着了，我也起来了，孩子一晚睡的很好，不哭不闹，玉尘向来很听话。

　　孩子听话懂事我也省了不少的力气和事情，玉尘就是我在磨难中的慰籍。

　　我想今天回家，哦，不对，应该是回结婚以前还有父亲的那个家。现在也只能说是哥哥和张晚清的家，母亲虽然有个房子自己住，但她一向是不喜欢我的，她只喜欢他的儿子，我的哥哥徐锦尧。

　　我先起床去洗漱，看了一眼张晚玉煮的饭，只有对他的厌恶感，吃不下去，更不想吃东西。

　　我在床边等着玉尘起床，不知不觉自己就倚着床头睡着了，这一觉睡的很是安稳。

　　醒来看见玉尘还在睡着，抬头看了一眼钟表，也才只过去了十分钟而已。可能是最近太累了再加上昨晚一晚没睡，又怀孕的事，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不能再等了，已经快到九点了，得赶紧让孩子起床了。现在的土路不好走，我嫁的地方又有些远，骑着车子带着孩子恐怕也要一个小时。

　　“玉尘，玉尘醒醒，我们出去玩啦，”我在孩子旁边，用手轻轻摇晃了几下，孩子也只是有些呜咽，转过身继续睡。

　　玉尘什么都好就是有些懒，起床气还特别的大。每次喊起床都要半个多小时，睡觉之前也要人抱着她才能睡，都三岁的大娃娃了，还这般撒娇。

　　我向外面撤下了一点被子，想要她慢慢的清醒，“玉尘，玉尘，再不醒不起床的话，我就自己去姥姥家了。你还记不记得你姑姑家那个徐赫，小赫赫还要跟你玩呢。”

　　张晚清和徐锦尧的孩子叫徐赫，至于为什么要喊姑姑这是个好问题。

　　本来应该是喊妗子的，可是我的公公说不能那样喊。让我们两边的孩子喊对方姑姑，这样更是亲上加亲，徐赫喊我姑姑，玉尘也喊张晚清姑姑。

　　我就觉得挺别扭，而且很虚伪！

　　玉尘睁开眼睛，看着我说道，“起床，找弟弟，找弟弟，”徐赫是弟弟，他和玉尘一个年里一个年外，玉尘早生了几个月，就成了姐姐。

　　为了这件事他们家每次看见孩子都要说上一遍，也不知道是刷存在感还是什么？

　　“好，我们换好衣服就骑着车子去姥姥家找徐赫，行不行。”

　　玉尘用手搓了搓眼睛，小嘴微微轻启，“好。”

　　我给孩子拿出衣服，梳洗完，又在头上梳了两个小辫子。在孩子一岁的时候就一直留着头发，先将头花弄好，又在上面带了一个小红花。

　　想着今天出门给玉尘带上，谁知道她不喜欢，直接从头上将花给拽了下来。

　　算了，不带就不带吧，反正挺好看的，就像个假小子。

　　以前带着玉尘去照相的时候也是这样，别人都会问是男孩还是女孩，我每次都要和别人解释，玉尘这长的就是个男相。

　　我以为现在不一样了，因为有辫子，可是也还是有一些人问是男孩还是女孩，我只能勉强的笑笑说，是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