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致明恋》开桔

11、月亮不说话

　　因为晏致贴心腾地方，温南意就没去阳台接电话。
　　郭欣兰和温行达给她打的视频电话：“吃了吗？”
　　温南意笑了笑：“爸妈，这都快十点了，怎么能没吃呢？你和爸爸都还好吧？”
　　“我们挺好的。鹤鸣呢？怎么没看到他？”
　　“他和女朋友出去玩了，没这么快回来。”

　　温鹤鸣的女友和他是大学同学，毕业之后来南陵工作。温鹤鸣决定来南陵，有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为女友而来。
　　温鹤鸣谈恋爱的事，父母也都知道。

　　“这么晚了还不回来？我……”
　　郭欣兰和温行达的话还没说完，温鹤鸣正好开门听到他们的对话。
　　温鹤鸣大步流星走过来抢走温南意的手机，随手把帽子丢在沙发上：“温南意你又打我小报告。”

　　温南意笑的十分无辜：“爸妈问了，我就交代一下，否则他们该怪我没有好好照顾你。”
　　“鹤鸣，不许欺负姐姐。”
　　温鹤鸣不服：“我哪欺负她了，从小到大不都是她教训我。”
　　郭欣兰反问：“她是姐姐，不该教训你吗？”
　　温南意挑衅似的冲温鹤鸣挑了挑眉。
　　温鹤鸣哼了一声，还是很不服气：“你们都和温南意一伙的。”

　　郭欣兰和温行达在视频那头笑开了花，但还是很关心儿子：“鹤鸣，找工作很累是不是？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温鹤鸣：“是累，不过也还好。”

　　“南意，好好照顾你弟弟。鹤鸣，你住姐姐那儿也要乖乖听姐姐的话，晚上能早点回就早点回来，省得姐姐担心。”
　　温鹤鸣不耐烦：“知道了。”

　　郭欣兰和温行达每一次打电话过来说的话都差不多。一般会先让温南意好好照顾他，然后就会告诉他要听话。
　　这些话他来来回回听了很多遍，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对于温鹤鸣的不耐烦，郭欣兰和温行达并没有感到生气，反而还在哄他：“好了好了，不唠叨你了。”
　　温南意掐了掐温鹤鸣的耳朵说：“爸妈关心你，你还不耐烦了？”
　　温鹤鸣对着镜头嗷嗷大叫：“爸妈，你们看到没？这就是你们的宝贝女儿。”
　　郭欣兰和温行达完全是看热闹的心态，温行达笑呵呵：“你俩从小打到大，现在都工作了还没打够？”

　　站在不远处的晏致眼尾扫过在客厅打闹的温南意和温鹤鸣，落寞转身回客房。

　　凌晨，温鹤鸣和晏致都已经睡了，温南意一个人在客厅看电影。
　　怕吵到他们休息，温南意特意调小了音量。

　　“《哈姆雷特》？”
　　晏致站在沙发后面看了一眼投影仪投射在墙上的那部黑白电影。

　　此时电影里正放到头戴王冠的丹麦王克劳狄斯（Claudius）和御前大臣波洛涅斯（Polonius）讨论哈姆雷特（Hamlet）装疯卖傻的那一段。

　　发现晏致的同时，温南意按下暂停键：“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是不是我吵到你了？”
　　晏致摇头：“不是，我出来喝水。”
　　他知道温南意的习惯。
　　夜深人静的时候温南意看电影只开一格音量键，如果这样也能吵到他，恐怕他已经是神经衰弱。

　　晏致问她：“你怎么还没睡？”
　　“突然想重温一下这部电影。”温南意转移话题，“你也看过这部电影？”

　　这是1948年劳伦斯·奥利弗导演的剧情片《哈姆雷特》，后在英国上映，值得一提的是本片导演同时也是哈姆雷特的扮演者。

　　“嗯，小学的时候和爸妈一起看的。”
　　其实上了高中之后他们的寒假作业也布置了写一篇这部电影的观后感，算下来，他已经看过至少三遍了。

　　温南意点了点头：“那你要不要一起再看一次？”
　　“嗯。”
　　晏致从沙发后面绕过来在温南意身边坐下时，电影正放到那一句经典独白。

　　哈姆雷特坐在礁石上自问自答：“To be,or not to be.That is the question.”

　　这一段是整部电影中让她印象颇为深刻的一幕。
　　不仅仅是因为这句经典台词，更是是因为导演在这一段运用的蒙太奇让她极为直观地感受到哈姆雷特内心的痛苦和挣扎。
　　忽明忽暗，朦胧模糊的海浪一遍又一遍拍打礁石，她像是通过镜头用哈姆雷特的眼睛看到了两股相互碰撞撕扯的力量在控制海浪。

　　温南意不知在想什么，若有所思地说：“这部电影，我最喜欢这一幕。”
　　晏致明显愣了一下，许久之后才说：“我也是。”

　　两股海浪激荡碰撞，画面时而模糊时而清晰。
　　他第一次看这部电影的时候就觉得这一幕极具冲击性。

　　温南意笑说：“好巧。”
　　“嗯。”
　　他的声音真好听，如玉一般纯澈细腻。
　　像寂静深夜的一盏明灯，发出明黄温暖的光芒。
　　而她是漂浮海面的小舟，找到了执灯的他。

　　/
　　温鹤鸣住过来之后的大部分时间都在外面忙着，要么是忙着和他女朋友约会，要么就是忙着面试，找房子。

　　因此照顾温鹤鸣这事也没有给本来工作就比较忙的她造成多少负担。
　　温鹤鸣住过来后，郭欣兰和温行达经常给他们姐弟俩打电话关心他们。
　　晚上温南意洗完澡顺手收拾了温鹤鸣的脏衣服，一起丢进洗衣机。

　　她原本打算把晏致换下来的脏衣服也一起洗了，不过晏致手脚快，早把衣服洗了。

　　洗衣服放在阳台上，这会儿她刚洗完澡正好在阳台上吹吹风，所以她拿了张小圆凳在坐在洗衣机前等着。

　　夏日晚风清爽怡人。
　　温南意伸了伸懒腰，她闭上眼睛坐着，仔细感受风吹过来的一瞬。她始终觉得夏夜的风吹着远比空调冷气舒服，风吹过皮肤时就像凉凉的绒毛扫过一般柔软。

　　郭欣兰打来电话问起温鹤鸣：“你弟弟又出去了？”
　　温南意望着远处一闪一闪的霓虹灯，懒懒的音调掉落风中飘向视线最远处那座霓虹桥：“这还用问嘛？”
　　“和她女朋友出去的？”
　　“嗯。”

　　温南意趴在护栏那儿，低头看着脚底下还算热闹的小区花园。
　　因为是晚上，家长们都带着孩子出来玩儿了。

　　洗衣机滚筒转动的声音穿过手机听筒传到郭欣兰耳朵里。
　　“你在洗衣服？”
　　温南意百无聊赖地应了一声：“嗯。”
　　“看看你弟弟有没有要洗的衣服，他不会洗衣服，你顺手把他的衣服也洗了。”

　　温南意回头看了一眼工作中的洗衣服：“他自己有手有脚的，怎么不会洗？那大学四年他不都是自己洗的衣服？”
　　明明她已经把温鹤鸣的衣服一起丢进去洗了，可嘴上却不愿意承认。
　　她也不知道她在倔什么。

　　“他自己洗衣服都洗不干净，哪回不是我重新帮他洗一遍。再说了，他现在天天在外面找工作找房子，也没时间……”
　　“那他就穿脏衣服。”
　　“算了算了，不和你说这个。”
　　温南意也没再说话。

　　过了会儿，郭欣兰再一次开口。
　　郭欣兰已经开始打算起以后温鹤鸣结婚的事：“鹤鸣和这个女孩子谈了也有几年了，我和你爸的意思是等今年年底或者明年初双方家长见一面，把他们结婚的事定下来。”

　　“这得看他们有没有结婚的打算。”
　　“已经问过你弟弟了，他原来也这么打算。”
　　“他女朋友呢？怎么说？”
　　“说是已经和她父母说过了。”郭欣兰犹豫了一下又说，“我们两家都不是南陵本地人，可是他们两个孩子想留在南陵发展，买房定居。”
　　温南意点了点头：“噢。”

　　她不意外温鹤鸣有这个打算。
　　因为之前温鹤鸣和她说过他女朋友想留在南陵发展，他大学学的计算机专业，留在南陵以后发展空间也大一点。

　　总而言之，他们俩商量过都觉得留在南陵才是最好的选择。
　　无论是对他们的职业发展，还是未来结婚生子要面临的教育已经医疗条件来看，南陵一定都是他们的绝佳选择。

　　郭欣兰忽然叹了一口气说：“他俩的事等我们双方大人见过面再好好打算打算。养孩子养这么大有什么用呢，一个你，一个你弟弟，长大了翅膀硬了就像往外面跑，留都留不住。”
　　提起温鹤鸣说什么都要陪他女友留在南陵的事，郭欣兰心里就不大是滋味。

　　“青城离南陵那么近，他们就算在南陵工作也不要紧嘛，家还是可以回青城来住。南陵就那么好，非要留在那里？他也不想想，南陵压力多大？就算房子买了，百来平的房子，以后每个月月供又得花多少钱？”

　　“妈，南陵教育资源，医疗资源都比青城好，能在这里安家落户当然更好。你也说了，南陵离青城不远，如果你和爸在家无聊想我们了随时都能过来。”

　　郭欣兰叹气：“算了算了，你弟弟的事再说。倒是你，鹤鸣都打算结婚了，你什么时候也谈个男朋友带回来给我和你爸爸过过目？”

　　温南意抱着阳台栏杆，半个身子都已经探了出去：风从下往上卷来，她的发丝便追着风的痕迹向后翻飞。

　　她对着手机听筒笑了笑：“妈，我才毕业一年多，这事你别想了。我现在要拼事业，这个才是最重要的。”

　　她和温鹤鸣一样想在南陵买房定居。
　　她不需要特别大的房子，只要有一间四五十平的单身公寓对她来说足够了。

　　郭欣兰不爱听温南意这套说辞。
　　在郭欣兰看来这都是温南意搪塞她的借口。

　　“你别和我说这些不着边际的话。一个女孩子不趁着年轻找一个条件好的男孩子嫁了，等你年纪大了，你以为你还能挑到什么好男孩？”郭欣兰补充，“条件优秀的好男孩毕业没两年都已经被定了。等你奋斗……至少得25了吧？到那时候再找个比你大几岁的男孩，对方不都30了？哪个条件好又优秀的男孩会单身到30？”

　　“妈，你这话就有失偏颇了啊。”
　　“我这就是实话。”
　　温南意无奈，她有预感继续在这件事上聊下去，郭欣兰会被她气到。

　　“妈，我们还是聊聊鹤鸣和他女朋友的事吧。”
　　如果兄弟姐妹不能拿来“挡刀”，那将毫无意义。

　　“你不想找，我给你找总行了吧？你爸单位那个王叔叔你还记得吗？小时候你爸抱你去单位，他经常给你糖吃。”
　　温南意有一种不妙的预感：“记得。”

　　温行达的同事王叔叔她记得，小时候她一去他们单位王叔叔就爱逗她玩儿，给她好吃的，疼她疼得不行。
　　后来她才知道王叔叔只生了一个儿子，而他一直想要一个女儿，所以当他一看到别人的女儿就喜欢得不行。

　　“王叔叔的侄子比你大两岁，现在是公务员，就在青城工作，你找时间回来看看？”
　　“妈，我不要，你和爸爸别给我张罗找对象的事了。我现在真的没有这个想法。”

　　温南意不经意的一回头，意外对上晏致的目光。
　　温南意趁机和郭欣兰说：“妈，我有点事，回头再说。”
　　挂了电话，温南意放开护栏起身问晏致：“怎么了？”
　　“没事，我只是想提醒你那样挂在护栏上太危险。”
　　温南意目光闪动，晏致的贴心很难不让她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