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理和巧克力工厂）Somewhere in Time》Samael

20、 Kapitel XIX

　　【一】

　　Revenir sur mes pas,refaire deoucement
　　-et cette fois,seul-tel voyage *

　　重拾我的脚步——这次独自一人——
　　慢慢重塑这趟旅程。

　　【二】
　　时间像是放缓了脚步，吸气与呼气的节奏都延展得无限漫长，唯有血液轰然敲击着耳膜的声音清晰可闻。
　　“齐格鲁呢？”许久之后，我开口。
　　西多斯挑了挑眉毛，露出一个微妙的表情，似乎是有些惊异，他的表情变化触动了我，我仓皇抓住脑海里一闪而过的念头，有些近乎低吼地开口：“他是不是跟旺卡先生在一起？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他不可置否，只是凝视着我，审视的、冰冷的目光，像是注视是一具尸体，目光好像要捅穿我的颅骨，剥离出杂质，让每一个细微的思绪都无处遁逃。
　　我无端烦躁起来，各种念头在脑海里翻滚，混沌不堪，像是被人打散的一副拼图，那种感觉是种无法言喻的糟糕，并且在不断扩大，担忧，惊惶，烦躁，愤怒……各种负面情绪像是要爆炸一样，我开始痛恨起奥帕伦帕人的体质来，因为奥帕伦帕人不仅仅是对气味敏感，自身情绪也极其敏感，波动变化非常大，无论是喜悦还是悲伤，在奥帕伦帕人这里，都会像是被放大镜放大一般，过度的情绪恐怕会让人不能负担。因而奥帕伦帕人通常会保持极其简单的生活方式，保持较为积极却单一的情绪，以免情绪波动带来的影响。这也是为什么在别人眼里，奥帕伦帕人都是一副乐观热情单纯的小矮人模样。

　　并非是天生就单纯无忧，只是不得不为之，真是讽刺。

　　我之前只是隐隐猜测，而这一段时间以来的经历让我更加确定。我虽然不记得自己之前的模样和性格，但是却可以肯定，自己绝对不是这种会被情绪左右的人，有种常常有种灵肉分离，灵魂冷眼旁观着自己内心情绪翻腾的……荒唐感。

　　一片混乱之下，我突然抓住了一个重要的关键字：
　　“香水。”

　　这只是我低声的自言自语，然而，话音落后，他暗绿色的瞳孔有一瞬间的扩大，随后就恢复了平静，我敏锐意识到，恐怕自己是猜对了，努力阻止自己的情绪浮上表面。他们一定是曾混进Bimoto小城里，见到行刑场上的那骇人的一幕，可是……他们并没有亲眼看到旺卡先生拿出香水喷洒，也许，如同致幻剂一般、激发出人性内心深处无处遁形欲望的香味大概骗不过狼的鼻子。也或许，他们原本就知道那瓶魔鬼般香水的来历，贪婪地想据为己有。
　　那么，我面临着三种情况，一是，对方确实是真心诚意地救了我们。二是，他们打算把我和旺卡先生分开，同时下手。三是，他们还未找到旺卡先生，我便只是个人质。
　　大概是察觉到我的目光里包裹着的某种冷硬尖锐的东西，他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我警惕地看着他，暗自思索着该如何脱身。

　　【三】
　　虽然很不情愿，但是我不得不承认——
　　现在的情形对我来说很不利，我掌握的重要信息太少。深深吸了一口气，忍不住攥紧了自己的手腕，力气大得像是要捏断手骨，努力镇定下来：“我恐怕你打错主意了。”
　　“哦？”男人阴鸷的绿眼睛眯了眯，似笑非笑，慢吞吞地开口，低沉的嗓音里混入了一种虚假的和善，虽然是坐在地上，却身子微微前倾，自始至终保持着一种即将进攻的姿势，“说说看。”
　　“不要试图用我来威胁旺卡先生，没用的。”停顿了一下，移开视线，我听到自己的嗓音嘶哑不堪，就像从破风箱压出来的一样，“你们真的觉得自己能靠那种不靠谱的香水做出一番大事业来么……让我猜猜……征服那座小城或者毁掉那座小城？”
　　我猛地抬头，正撞上他略带惊讶的眼神，他的表情凝滞了两秒钟，微微张大的嘴巴有些滑稽，却突然大笑出声：“很有趣的猜测，里尔克小姐，让人惊叹的想象力。”
　　赤==裸==裸地嘲讽。
　　猜……猜错了吗？
　　四周一片死寂，除了他略显骇人的笑声。我心下一滞，咬紧了下唇，一时间有些无措，之前那种努力佯装出来的从容不迫消失无踪，徒留下惊惧烦躁的情绪。
　　他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往前迈了两步，我想到他刚才扣住我喉咙的行为，忍不住瑟缩了一下，他突然伸手扳住我的肩膀，靠近过来，再次用力把我按到坚硬的岩石壁上，右手手肘抵在壁上，前臂恰横在我的喉咙前，距离之近，我甚至可以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扑面而来，他低下头轻轻凑近我的侧脸嗅了嗅，声音低沉，却轻柔，像是情人间的低语：“很好闻的味道。”
　　一时间，他暗绿色的眼睛让我感到无比心惊胆战。
　　下一秒钟——
　　“谢谢你的帮助，我要离开了。”我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猛地抬手推开了他，他有些猝不及防，向后退了几步。
　　我忍住身上的疼痛，快速向洞外走去，脚步匆忙而踉跄。疾走过程中，我回头望了一眼，出乎意料的是，西多斯并没有拦住我，依旧站在原地，前胸微微向后倾的姿势，大半个身子陷在阴影里，仿佛年代久远的鬼魂。
　　我松了一口气，转过头来，刚跨出几步，却听得身后传来一声高亢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狼嚎。
　　接着……我做了一件像神话故事里奥菲斯那个倒霉催一样的行径——下意识地回头了，然后目睹了这辈子最骇人的场景。
　　几乎只是一瞬间的事，那个直立的身影从洞口冲出来，黑色浓密的毛发从他皮肤表面疯长出来，很快就厚厚地覆盖了全身，四肢变成了锋利的爪子，原本还称得上英俊的面孔已然被凶恶的狼头取代，长长的獠牙从嘴里冒出来，暗绿的双瞳里，噬人的凶光大盛。
　　这已经不能简单用“见鬼”来形容了，青天白日的，狼人竟然变身了。

　　大团恐惧掠过心头，我扭头就跑，但是已经晚了，甚至连哀嚎还来不及，它已经扑了过来，我只觉得身后一阵剧痛，就被重重扑倒在地上。

　　“天真的姑娘，我并没打算放你走。” 嘶哑的，混沌的声线。

　　……他妈的，这年头，狼人不但能白天变身，还能说英语。

　　【四】

　　我躺在满是灰尘的地板上，闭着眼睛，喘息着，一只手死死抠着大腿，用疼痛刺激自己，努力不要昏过去，我觉得又冷又虚弱，每一个神经元都在叫嚣着疲倦的讯号，像是一只脚已经踏进了棺材里。
　　西多斯把我带回了他的村子，然后关到了这间屋子里，狭小的，黑漆漆的屋子，没有窗户，门被紧紧锁住，我的□□也被他收走了。我试图寻找可以撬开门的方法，只是徒劳，高声呼救，却只换来西多斯的嘲笑。
　　我想，自己真的成了一个……不知道是否有价值的人质，期间，西多斯曾问过我一次：
　　“好姑娘，告诉我，旺卡先生在哪里？香水是在旺卡先生那里吧。”
　　呵，我的猜测并没有错，这个贪婪而又凶恶的狼人目的非常明确——妄图得到那瓶香水。可是，我只能回以“不知道”，这是个可悲的、诚实的答案。
　　我甚至没有任何同他进行交易的筹码，其后他再也没有问过我，却也没有放了我，仍旧囚禁着我，在这触不到的光的地方，在这片压抑的黑暗里，我觉得自己已经被推到了极限，失去了时间感，无法进行思考，我颅骨里已经搅成一团混沌的灰霾。
　　令我始终无法理解的是，我总是会恍惚忆起旺卡工厂的那片清新的薄荷草地，流淌的巧克力河流，鲜艳的糖果树，却很久没有记忆起旺卡先生了，一次都没有。
　　我想，我已经记不清他的脸了。
　　很冷，从内而外都觉得很冷，我蜷缩成一团，用仅剩的意志力抵御着寒冷，偶尔会模模糊糊听到外面传来的千奇百怪的声音，狼嚎声，祷告声，风箱声，打铁声，碰撞声，流水声……太多太多。
　　我甚至在想，如果我因为那种可笑的理由死在刑场上，是不是也要好过现在。就在这种苟延残喘中，我等来了一个人。

　　门被吱嘎一声推开，我挣扎着爬起来，抬手挡住从外面倾泻进来的光，冷清的月光，并不强烈，却也让我眼前模糊成一片，只是我还没看清楚什么人，对方已经快速走过来，弯下腰，像是抗麻袋一样把我扛了起来，我甚至都失去了挣扎抵抗的意图。

　　他步履稳重，扛着我走出小屋后，在小屋前站定了一会儿，摆弄些什么，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大火便燃烧起来，火舌舔舐着干燥的木头，发出哔剥哔剥的声响，热浪扑面而来，很快就吞噬了天与地，我的视野有些模糊，大片的橙红色在视界边缘渲染，扩张，膨胀，甚至爆炸，在火焰的吞吐中，在飞舞的灰烬里，我莫名升腾起一种奇异的快感，哪怕我以这样可笑的姿势被对方扛在肩膀上，前路未知。

　　曾经囚禁着我的牢笼以这样的方式落幕，压迫在胸口的沉甸甸在渐渐消散。

　　他快速奔跑起来，冷风迎面吹来，缓解了火焰带来的灼热，黑暗与沉默渐渐包裹过来，我像块破布一样被他扛着，随着他的奔跑而颠簸，胃被他的肩膀顶住，我反射性地干呕出声，却吐不出什么东西。

　　“莉洛，抱歉。”清朗的，熟悉的声音。
　　“他在哪里？”我终于费力地开口，嘶哑声音让自己都吓了一跳。
　　“旺卡先生他……”齐格鲁的声音顿了顿，似乎是在寻找恰当的措辞，可惜还未等他说完，便被打断了。

　　“瞧瞧，我的好弟弟，你做了些什么？”男人的低沉声音几乎如同鬼魅一般突兀地出现。
　　我甚至没有听到他行动发出的声音。

　　齐格鲁吓了一大跳，几乎是将我从肩膀上甩下来，落地时，一只手紧紧抓住了我的手腕，把我拽到身后，护卫的姿态。我侧着头看他，只看到他苍白的、瘦削的脸，眼睑下一片青黑，大约是很久没得到充足的休息了，一向耀眼的金发似乎也失去了以往的光泽，乱糟糟地披散着，他的唇线紧紧抿起，下巴线条像是花岗岩一样坚硬，神情里很是紧张。反观我们对面的男人，姿态则是轻松许多。
　　长久的沉默与对峙，空气几乎要凝结成一团，压迫着呼吸与神经。
　　“哥哥，你不该——”齐格鲁开口，声音急促。
　　“闭嘴，叛徒，你要为了不相干的人同我作对吗？”西多斯从容的神情在一瞬间消失殆尽，开始变得狰狞。
　　我后退一步，尝试挣脱齐格鲁的手，却是徒劳。

　　他们……是兄弟反目了吗？事态发展地越发超乎我的想象了呢。
　　“哥，收手吧，还来得及。”齐格鲁的声音里是浓浓的哀求。
　　“收手？你知道我筹划了多少年，好不容易等来了一个契机，你让我怎么收手？把她交给我，别让我重复第二遍。”
　　他的话音落后，齐格鲁攥住我的手腕的力气徒然增大。
　　“躲好。”齐格鲁俯下身，凑近我耳边，几近耳语道，而后松开了我的手。
　　电光火石的瞬间，他猛然向前迈了一大步，微微扬起下巴，发出了一种完全不属于人类声线的毛骨悚然的嚎叫，金棕色的毛发从他身体表面钻出头来，覆盖了全身，他身子前倾，伏倒下去，化成了一头巨狼，对面的西多斯几乎在同一时间完成了变身，两头巨大的野兽厮打在一起，灌木丛发出摩擦声响，他们很快变成了剧烈的缠斗，嚎叫声，厮打声，交织成一片，惊得密林深处的发出一阵翅膀拍打的逃窜声。

　　我不知道自己是麻木了还是见怪不怪了，目睹齐格鲁变身全过程的我，竟然丝毫不觉的惊讶，只是呆滞了两秒钟，就做出了一个决定——

　　转身，撒腿就跑。

　　我清楚地知道，自己并不信任齐格鲁，不信任他们任何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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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 节选自《果园》第四十一首
岂可修，写西多斯的时候脑补的形象一直是洛基……可耻地萌了……要命啊……跪
然后兄弟反目…相爱相杀…简直是一种锤基即视感（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