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在看着你》叽叽歪歪小黄鲤

6、上冰

　　晚饭后，方圆从自己书包里翻出马教练写的信，这是铁柱给他出的主意，他听方圆说老家的事都是爷爷说了算，他们两个就一起找马教练给爷爷写信，马教练实在舍不得方圆这棵好苗子，只能死马当活马医给方圆爷爷写了一封信，由方圆带了回来。
　　“你这个老师说的都是真的？”爷爷看完信皱着眉头，方圆正在看家里新添置的彩色电视机，他们家在农村也算条件好的，都是因为爷爷的缘故。
　　“嗯！”方圆点头，“马教练说，有一个我们矿上的工人滑冰好，就调到市里当教练了，现在是国家的人。”这时候滑冰这项运动没有普及到普通人都知道，和爷爷说什么冠军不太现实。
　　“他说这个以后当体育老师也对。”爷爷摩挲着信纸。
　　“老师说，比赛成绩好还能上电视，新闻会点名表扬。”方圆指着电视，用近可能幼稚的语言描述着，她可不想讲出一堆大道理吓到家里人，过完年她也才九岁。
　　爷爷看着电视笑了起来，也不由得深思起来。
　　“爷爷，我听哥哥说，最近小姑姑找工作，你总去市里，给他带好吃的。”方圆接着问爷爷，她记得小姑姑这一年大专毕业，为了她的工作单位，爷爷跑前跑后出钱出力。
　　“你奶奶不知道放哪儿了，让她拿出来给你吃。”爷爷并没有发现方圆言语里的陷阱。
　　“姑姑工作也和爸爸的工人一样难吗？老师说，那个去市里当教练的工人是被领导请过去的。姑姑不是上了很厉害的大学嘛，没有人请她去工作吗？”方圆近一步暗示。
　　爷爷果然马上明白了过来，小女儿学习很好，上了大专毕业，可是工作还是那么难找。这个滑冰练出来，最少也能当个体育老师，练的好还能拿奖牌，拿了奖牌会有更好的工作！他马上意识到这是孩子出人头地的机会。况且现实的情况，他们老两口无力再照顾一个孩子。

　　过完年买返程车票前一天，爷爷再次召开家庭会议。
　　“当初说好的！”妈妈这次坚决不答应带走方圆。
　　“你能不能别老把孩子往外推！”爷爷这次真的生气了，制止老伴和儿媳妇不停的推着方圆。“前两年孩子也在那边上学，怎么没见你们要把孩子送回来，这家里出了点儿事，你们不帮也就罢了，还来添乱！”
　　“添什么乱了！圆圆上学早，前两年不是心疼她年纪小嘛，现在大了也不好管了，在那边就知道怎么跟城里小孩儿比怎么花钱，上学要买新书包新文具还不够，还要跟着城里孩子去学什么滑冰，爹你知道学滑冰要花多少钱嘛！涛他还想惯着孩子，加班差点交代在矿井里。”方圆听着妈妈的描述，复杂的心情始终无法描述，只能在旁边低头看着自己的衣角。
　　“你别当着孩子面说这些。”爸爸终于开口了，“说的好像都怨圆圆一样，孩子听了怎么想？”
　　“小孩子知道什么！就知道胡闹。”妈妈从来不认为‘小孩子’方圆能记住这些话，可是那怕是上一次方圆真的是个小孩子，妈妈那些过分的话她一直记得，直到走那天也没有真正的和妈妈和解。
　　爷爷没空听他们夫妻吵架，正事还没有聊完。“孩子明明在那边有更好的机会，人家教练说了她能练滑冰，是个好苗子，能多花多少钱，为什么不让孩子练？”他当然也知道儿媳在夸大其词。
　　“你们才是找借口，明明答应帮忙养孙女的！涛的正式工人还没办下来，先把大女儿办成了供销社的工人，又给小女儿花钱办工作，儿子不是你们亲生的吗？你们怎么那么狠心，有钱只给女儿花。”妈妈的歇斯底里归根结底还是钱。
　　“胡说八道什么！谁说不管了，这不是孩子也喜欢那边的学校和老师嘛！孩子在农村上学能学什么！那边怎么也是市里的小学。”
　　“你们就是偏心，上市里小学不花钱吗？学滑冰不花钱吗？”
　　“钱钱钱！你们就知道钱！”全家人都是因为钱。
　　“你们把钱都给女儿花了！我们还不能说几句嘛！”方圆妈妈还在叫嚣，因为方圆爸爸也认为自己父母过于宠溺妹妹们，低头不说话默认老婆的话。
　　“你妹妹都过成啥样了？你好意思和她争这些？”爷爷生气的看着自己儿子，方圆爸爸还是不说话，在父母心里，两个妹妹都比他重要，他一个也比不过。
　　“好好！”爷爷生气的看着儿子和儿媳，家里正是艰难的时刻，他们却一点也不体谅他。 “你让孩子去，学费我出！”
　　“那也不行！我现在食堂越来越忙，没空看孩子！”妈妈已经急红了眼。
　　“我已经长大了，不用你看。我学习不用你教，练滑冰还可以住校，我去住校，你就可以和爸爸住在那个屋子里，你根本不用管我。”方圆冷静的站在屋子中间，关键时刻不能再装什么小孩，她要打消所有人的顾虑，父母确实因为不能同房生过气，也多怨过她这个小灯泡。
　　“就这么定了！你们带走圆圆。”爷爷坚决拍板，甚至直接给了方圆几百块学费。看到真能从公公手里要出钱，妈妈也消停了下来，方圆很快又变成了要钱的筹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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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圆随父母回到矿上，铁柱看到方圆回来，原地满血复活，开心的一蹦三尺高，拿着过年没放的炮放了起来。
　　“圆圆，你看铁柱哥多高兴。”狗蛋儿也开心的围着方圆。
　　“你咋瘦了？”方圆看铁柱真的瘦的很明显。
　　“你说不回来，铁柱哥连饭都吃不下了！可不就瘦了。”狗蛋儿戳穿了铁柱，铁柱开心的红了脸。
　　“没事儿，我两天就能吃回来。”

　　春天开学，天气渐暖，冰也化了，同期小队员已经能在冰上滑行，方圆却因为错过了冬天的训练，都没上过冰。队员们开始了体能训练，方圆在一众小孩中，是体能最好训练最刻苦的人，铁柱也一直紧跟她的脚步，铁柱父母发现送儿子学滑冰是正确的选择，从小淘气的儿子越来越懂事越来越让人省心。
　　“圆圆，我听说萌萌姐姐都被省里的体校录取走了，她进省队了。”铁柱还是最喜欢黏着方圆。
　　“去年我还看见她了，早上跑步的时候。”时隔一年，方圆再次听到这个名字。
　　“是吗？当初我妈让我练滑冰，也是因为萌萌姐姐在练。”
　　“萌萌姐～是姓王吗？”方圆一下子打开了记忆的大门，她记得，上一次有个很厉害的短道速滑奥运冠军，就叫王萌，好像就生在这个以滑冰闻名的煤城里。
　　看着铁柱点头，方圆一下子停下了脚步，开始呼喊方方。“是神再次眷顾了我吗？我也会成为世界冠军吗？”
　　“想的美！虽然神也诧异你的生活轨迹发生了变化，可是你还是你，你自己有没有天赋你自己不知道，教练不知道吗？你能练到什么程度，全靠你自己，你跟有神迹在身的人根本没法比！”方方生气的回答，这个他监督的人可真奇怪，明明也中了神谕，带着记忆回到了小时候，可是还是按部就班的活着，也不知道她想干什么？
　　“神迹在身？”
　　“对！那些在人类中很出名的人，多少都有神迹在身，甚至可能是某个神的一缕灵魂化身。”
　　“我抽中了神谕？”方圆第一次觉得自己的未来一片光明，她把一切想的太简单，相同的条件下，别人能去练成世界冠军她也能。
　　“对呀！虽然你只是个普通人，但是你运气好呀。”方方被派来记录方圆的日常，以为是很微小的工作，竟然经常被大神叫去问话，他不由得也想给方圆支招。“你还是赶紧想办法从小让自己变得优秀点吧。”
　　“我也不记得彩票号码，我也没钱买房子买股票，我只有九岁，我能做的只有好好学习，除了学习，练滑冰是我另一条出路，我在努力呀，你看不到吗？”方圆又跑了起来，铁柱莫名其妙的跟在她身边。
　　“哦～也对呀！你这个普通人已经很努力了。”方方也平静了下来，虽然他被大神问话了，可是他记录的就是一个普通人呀，跟其他小神记录的人中龙凤没法比。
　　“圆圆，你刚刚发什么呆呀？”铁柱一边跑一边扒拉方圆。
　　“能进省队，长大了就能当体育老师，你不用去挖煤，我也不用回家种地，多好。”方圆少有的笑了，铁柱一下子看呆了。
　　“对呀！我们一起去省里体校，一起进省队！”铁柱更在意的是一起。
　　方圆寻思着要加多跑步的圈数，陆地基础训练要练好，今年夏天好像就能集训去冰场上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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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瞅着暑假就要来了，方圆不仅期待满分的成绩单，也期待着夏天的集训。
　　“圆圆，你老师说你这次期末考的很好。”妈妈开心的给方圆做了一顿好吃的。
　　“嗯，如果没有其他人考满分，我还是年级第一。”方圆胃口一直很好，尤其开始运动后。
　　“妈妈觉得你学习这么好，那以后是能上清华北大的料，滑冰～～”
　　“妈你想说啥？”方圆一下子警惕了起来，她可在教练那里报名了。
　　“妈听说练滑冰很苦的！哎呦～去省里集训，住的也不好，吃的也不好～～”妈妈一脸心疼的看着方圆。
　　“妈，爷爷给我的学费你是不是拿去用了？”方圆瞪着眼睛，她太了解妈妈了，她已经和她抗争了30多年，她了解她的每一个表情和语调。
　　“我要开饭馆，钱不够拿去用了。”妈妈冷着脸摊牌。
　　“那是我的学费！”方圆站了起来不满的大喊着，爸爸听到动静也赶紧进屋。
　　“咋了？”爸爸看着炸了毛的方圆。
　　“爸！我妈把我的学费也花了你知道吗？”方圆瞪着眼睛问爸爸。
　　“你想干啥？瞪完我瞪你爸！疯了你了！”妈妈试图武力压制，拿起身边的苕帚往方圆身上抽去，方圆竟然站着没动，妈妈也惊讶自己竟然打了孩子。
　　爸爸一把抢过苕帚，“你干啥打孩子，你花了你还有理了！那是爹给圆圆的学费。”他也是刚知道媳妇儿为了开饭馆连女儿的学费都花了。
　　“我后天就要出发，明天晚上要把钱交给教练，如果我这次去不了，我就给爷爷写信，以后爷爷不会给你们一分钱，爷爷到现在都不知道你们俩在这边的具体收入。”方圆撂下狠话。
　　“你唬谁呢！还搬你爷爷出来压我！”方圆妈妈最讨厌被公婆压着，嘴上愤怒的叫嚣着。
　　“把钱给我！我去给孩子交钱。”爸爸不许妈妈再闹。
　　“没有！餐馆儿马上要开张了，没有资金周转怎么行。”妈妈就是不给。“学什么滑冰！她老师都说她学习就能有出息，多花那个钱干嘛！”
　　“你！”爸爸颤抖的指着妈妈。“有条件，孩子喜欢，又不耽误她学习，咱爹给学费，你凭啥不让孩子学！”自己媳妇儿说不通，爸爸也急了眼。“圆圆，你放心，爸爸明天一定给你交上钱。”爸爸只能安抚方圆。
　　“那～你不能去矿井加班吧？”方圆颤抖着声音问爸爸。
　　“～不能。”爸爸突然明白了方圆的意思，“爸爸借也给你借来，爸爸那么多工友呢，下次发工资不给你妈给他们。上次你妈胡说八道的，爸下井加班是领导要求的，加班都是领导说了算，不是你想加就能加的。”爸爸用不太熟的方式哄着方圆。
　　“嗯。”方圆流着泪点头，她突然觉得好对不起爸爸，上次就那么走了，不善言辞的爸爸得多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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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省体校的冰场，方圆终于站在了冰上，来不及感慨，训练已经开始。
　　方圆在冰上还算稳，可是怎么也过不好弯道，大家都越滑越顺了，她还总是摔倒。孟教练心疼的扶起了方圆，这个瘦弱的小姑娘却拍拍屁股表示没事，“圆圆，记得我教你的要点，不要害怕，也不要贪心，先练稳了，稳了就不摔了。”
　　“嗯，我不怕摔。”方圆起身再去滑。她因为出色的体能，还没有上过冰就被孟教练选进了自己的队伍里，就是那位从工人到被请去当教练的孟教练。
　　“圆圆～”方方也不忍看她总是摔，“你应该是滑冰天赋一般，要不然～你学学艺术吧？要出名不是也能当明星唱歌拍电影嘛！矿上的人总夸你是矿上最漂亮的小姑娘。”
　　“你是一个神，没见过好看的人吗？”
　　“我们神看不清你们的长相，我们只能看到你们的灵魂好不好看，反正～你的灵魂很好看，即便伤痕累累，可是依然纯净。”方方还是很喜欢跟着方圆的，就是因为她是个纯洁的灵魂。
　　“灵魂？呵～明星是要有好看的皮囊的，我的皮囊一般，不会演戏，唱歌一般，也没有什么才华，总不能去抄其他人的歌和作品吧，那样是不是就影响了其他人的生活轨迹？是不是有人会一生郁郁不得志？”
　　“是不能。”方方努力翻找神给方圆现写的禁止条例，看看抄袭允不允许。“不过我听说有位神因为觉得人类世界的歌太难听，直接自己做一世人，要给人类世界带来好听的音乐，你要是抄他几首歌，应该也没事，反正他是神，他有很多歌。”方方没有找到禁止抄袭的条例，但是她也觉得方圆说的对，窃取普通人的劳动成果是不对的，但是神不算普通人。
　　方圆依稀知道了方方说的是谁，“那更不行，等那位神归位，我还不被他打的灰飞烟灭，况且自己没有那方面才华，抄袭不是长久之计。”方圆始终拒绝。
　　“哎～我总算知道你为什么灵魂这么纯洁，积分这么高了！你看你的品格多高尚。”神的夸奖都跟人不一样，但是方圆却也喜欢听。
　　方圆不再回答方方，全神贯注的开始滑冰，她知道她自己的颜值有几分，等她青春期发胖，眼睛都被肉挤小了一圈。上一次她人到30才想起减肥，脸上的皮肤也耷拉了下来，也只剩下一双还算有神的大眼睛，她运动也是想看看可不可以抑制一下青春期的发胖，不过想起那个萌萌姐，她发现自己运动的路还很长。
　　王萌和其他几个队员来冰场看带队来集训的孟教练，她一下子就看到了冰场上倔强的方圆。
　　“那是谁呀？”王萌不敢确定那是不是方圆，指着磕磕巴巴滑行的方圆问孟教练。
　　“方圆，也是从马教练那里选来的。”
　　“她怎么上冰那么笨？”王萌很惊讶，她记得方圆小时候上树很灵活的。
　　“不是谁都有你那样的冰感的。”孟教练揉了揉王萌的头，“她可能胆子小，总是怕摔，适应就好了。”
　　“胆子也不小啊！”王萌看着他笨拙的身影还是疑惑。
　　“你认识啊？”
　　“我们矿上的小孩儿，那个铁柱不也在嘛！小时候可淘了，爬高上树和男孩打架，我可没见她怕过啥！还敢一个人天不亮就自己跑步去学校。”
　　“没事儿～”孟教练也疑惑了，这个孩子究竟是什么情况。“只要她肯练，很快就会好的，她的体能各方面都挺好的，冰感不算大问题。”
　　“孟教练那我回去休息了。”王萌其实一直在看方圆，希望她注意到自己，然后来和她这个大姐姐打招呼，可是方圆一直专注的在练习滑冰，看都没看她一眼。
　　“嗯，快休息去吧。”孟教练目送自己心爱的学生离开。自己借人家的冰场，只能在夜里别人休息的时候训练。
　　“孟教练，萌萌姐怎么走了？”滑完教练规定的圈数，铁柱刚滑过来准备和萌萌打个招呼。
　　“她不得休息嘛，休息好了还要再训练，别老想着玩儿！”自己教过的学生自己了解，这些孩子贪玩儿的太多了，孟教练让铁柱再去滑，自己也再次滑进冰场教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