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界的凑活》雁归湖滨

52、第 52 章

　　“还是太闲了。”阿斯塔后来在训练的时候这样评价那天的球队酒局，“我本来以为你们要训练应该够忙了，没功夫为这种事难受呢。”
　　“一个月也就一次嘛，”格雷厄姆摆摆手，“其实没人难受也一样，基本上就是在每个月中旬……”
　　“那就是你们没事也喝？”阿斯塔问，“为什么啊？”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他不耐烦地说，“就是想凑一块喝点儿。”
　　“嗯——我爸爸说喝酒这种事最好还是等长大一点儿再说。”阿斯塔说，“等长大了喝酒的机会还多得是。”
　　“嚯，”格雷厄姆笑了一声，“我没想到你还是个乖乖女啊。”文森特和格雷戈里听见这话，也闹哄哄地哈哈大笑。格雷厄姆冲他们打了个手势，叫他们自己练习打游走球去了。
　　“那倒不至于。”阿斯塔说，“我只是没兴趣，我甚至都喝不醉……”
　　“你好奇怪。我要是很难喝醉，肯定会喝得更多。”
　　“我不知道……反正我不会。我要是喝得多了，可能会恶心得吐出来，但就是不醉。我要是跟人家一起喝酒，最后就是大家都醉得昏天黑地，只有我还醒着，就跟上次一样。我也不信喝醉了真就能舒服，我一直都只会清醒着难受，想醉都醉不了。”
　　阿斯塔说到这儿突然停下了，她想起来伊诺克曾经问过她喝不醉是什么感觉。他大概很难理解那种感觉吧——那感觉很烂，阿斯塔想，就好像所有的人都达成了某种一致，只有自己被排除在外。
　　烂归烂，倒也不是不能忍受：她一直都处在类似的情形中。
　　格雷厄姆没回答她，大概他那缺少贵族才有的高雅气质的大脑还反应不过来她说了什么。阿斯塔就又问：“迈尔斯现在好点儿了吗？”
　　“好多了。”那很负责任的队长听见这话才突然反应过来。他又补充了一句：“——可能就是因为你喝不醉才会觉得喝酒没意思。”
　　“有可能。”阿斯塔说，“唔……很高兴听到他能不那么郁闷了。”
　　“不用管他，他就那样。”格雷厄姆又笑了，“迈尔斯现在好多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他此前还喜欢过张、贝尔和约翰逊，基本上是所有会打球的……好在斯莱特林队之前没有女生。反正她们没一个看得上他，约翰逊还要抢他们击球手的球棒揍他来着。”
　　“真惨啊，”阿斯塔感叹道。说归说，她还是跟格雷厄姆一起幸灾乐祸地大笑。
　　“你最好也注意着点儿。”格雷厄姆不笑了，这句话说得很严肃，“你要是敢跟他有什么，那就是破坏球队团结了，懂不懂？”
　　“哈，怎么可能！”阿斯塔很爽快地答应道，“我也看不上他。”

　　格雷厄姆没说错，迈尔斯果然后来又被斯平内特完全不留情面地拒绝了几次，但是他们都没再喝酒了。倒是月底的时候菲利萨跑到阿斯塔的宿舍来关心她，问她随口说的“两个月”已经过了一半，现在状态怎么样。
　　“吃饭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往他那边看。”阿斯塔诚实地向她汇报，“不过我现在都不会在走廊里或者公共休息室里碰见他了，所以可能也还好。”
　　“唔，”菲利萨不确定地说，“听起来就好像你还在喜欢他。”
　　“确实。——唉，我真的好喜欢他。”阿斯塔说，“说起来挺好笑的，我曾经还想过，他如果说要娶我，我立刻就同意。当时我就觉得太离谱了，现在看来果然离谱。不管怎么说吧，我是真的很喜欢他。”
　　菲利萨小心翼翼地看着阿斯塔，摸不清楚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阿斯塔的措辞似乎很令人悲伤，可是语气很镇定，神态也平和。
　　“你……还好吧？”菲利萨问，“你这应该算……”
　　“我也不知道。”阿斯塔说，“我曾经那么费力地争取的那些东西一样也没得到，“可是这个找球手的位置稍微踮踮脚就够着了。真怪啊，没想到我居然还有些过人的天赋。说不定就是这样的，该我得到的只要我想要就会是我的，我得不到的东西本来也不该归我……”
　　菲利萨用一种混杂着同情和迷惑的目光看着她。
　　“我觉得我不想讨厌他。”阿斯塔说，“我也不想忘，反而想继续喜欢他。他以前还差不多算我是个朋友的时候，我真的过得好高兴，那些记忆我哪儿舍得忘呢——不管怎么说，有个对自己来说很重要的人也不是件坏事嘛。”
　　“以前没见你这么想啊。”菲利萨质疑道，“我是说你一年级的时候。这些不会也是夏普跟你说的吧？”
　　阿斯塔认真回忆了一下，发现确实是。“你说得对……”她立刻承认，“这成个循环论证了。唉，随便吧，反正我目前还是挺喜欢他。谁知道为什么，可能是他长得太好看了，我恨不起来。”
　　“长得好看的男生多得是。”菲利萨半是质疑半是开导地说。
　　“那都跟我没关系。”阿斯塔说，“我只是正好总是喜欢上比我长得好看的人而已。鉴于我真的长得很寒碜，基本上随便挑个谁都比我好看……大家都喜欢长得好看的，太正常了，只是我对自己的条件实在没点儿数。”
　　菲利萨思考了一会儿，最终发现她实在找不到词来安慰她这个古怪的朋友了，好在阿斯塔现在看起来也不太像是很需要安慰。
　　“我有的时候会回忆刚开学的时候他跟我都说了些什么，”阿斯塔说， “但是那些事都变得很模糊，我觉得可能是因为我当时太着急，才没能把发生的事记清楚。我也不记得他是什么表情、看着哪儿了，明明我以前记无关紧要的小事也很清楚的。——我只记得他到最后还是很有风度似的，从始至终都只有我转着圈儿丢人。他明明一秒都不想再忍我了，但是表现出来又好像很心平气和，除了我根本没人能发现他不高兴。”
　　菲利萨干脆不说话了，就坐在那儿听她往下讲。
　　“哎，菲利萨，我觉得我还是喜欢他可能不只有他长得好看这一个原因。他算是——曾经算是我第一个自己主动争取来的朋友，我猜这事对我很有意义，所以我才不肯讨厌他。你看，菲利萨，你是第一个主动来找我玩儿的人，我也很喜欢你……我好像一方面为自己处于我所处的所有群体的边缘感到很骄傲，同时又很希望得到一点儿接纳……只要一点儿就够，但是那一点儿对我很重要。”
　　菲利萨点了点头。阿斯塔知道这不代表她完全和自己感同身受，但已经足够了。
　　“哎，菲利萨，”她突然笑嘻嘻地问，“夏普现在在银龙怎么样啊？他现在当上首席了，还像以前那样低调吗？”
　　“你真的要听吗？”菲利萨说，“他带了好几个学生了，教他们混战的技术。他们都觉得他教得很有耐心……但他跟他们以外的人都不太说话。”
　　“那就是跟以前一样。”阿斯塔说，“我感觉他跟我很不一样，他对我觉得刺激带劲的事都没什么兴趣，也不需要有好多人关注他，只要有几个人愿意夸夸他就很高兴——好奇怪，我听说他那些女学生都欣赏他一点儿也不难受。我居然也还挺为他高兴的。”

　　也许时至今日阿斯塔真的已经对自己有了相当的了解，她真的需要时不时做些她认为刺激带劲的事。魁地奇本身就算是刺激带劲了，但是对于阿斯塔来说，一成不变地打了一个月也是会腻味的。
　　“喂，你们不觉得这样打球很没意思吗，”阿斯塔冲着三个追球手大声说，这时候格雷厄姆正在和卡修斯和德里安商量某种搬不上台面的战术。自从她得了几次格雷厄姆的表扬，说是“快要赶上德拉科了”，在球队里就表现得越发无法无天。“我之前还纳闷为什么霍琦夫人会监督格兰芬多队训练，原来不单是麦格教授去请的原因，咱们就是请她，她也不一定愿意来。霍琦夫人嫌我们打得太脏，想想也是——”
　　“你才进队一个月就想改掉传统啦？”迈尔斯说，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从球门那边飞到了这附近，“‘为了守护我们重要的东西，我们甚至拥有与天下为敌的勇气。’我们最要紧的就是守住魁地奇杯，霍琦夫人爱讨厌我们就让她讨厌去呗！”
　　“打球就为了魁地奇杯也太没意思了。”阿斯塔说，“咱们既然已经有了不干净地赢的本事，为什么不再去追求一下干干净净地赢，那还更有挑战性一点儿——”
　　“等你当了队长再说吧。”卡修斯说。
　　“我现在是球队里最小的。”阿斯塔说得有理有据，“等你们都毕业了，我就算是球队的老资格，到那时候当个队长还是有可能的……”
　　“他的意思是这么干是斯莱特林队的老传统了，没法说改就改。”德里安说，“‘斯莱特林一向把荣誉看得比性命重要’，所以‘可以抛弃优雅只为了获胜’……”
　　“打球这么脏算哪门子的荣誉啊，”阿斯塔说，“显得我们素质好低，水平也是。——人家肯定都觉得水平不够干干净净地赢才这么打。这么说韦斯莱那帮人对我们和魁地奇除了‘一定要赢’就没什么兴趣倒也无可厚非了……”
　　“扯，”格雷戈里突然响亮地反驳道，“那样的话，她就不会喜欢德拉科了。”他和文森特一起凑过来，这下一个队都围在这附近了。
　　“德拉科才差劲呢！”文森特说，“那次，他准备扮摄魂怪吓波特的时候，本来——本来是想派我们俩去的。后来他又觉得……”
　　“够了，训练结束了再聊！”格雷厄姆大吼一声，“都回去练你们自己的！”
　　格雷厄姆在队里很有威信，于是他们就都去“练他们自己的”。阿斯塔的练习内容是不受他的手表影响。
　　后来训练结束之后，阿斯塔向格雷戈里和文森特问了那件事的具体情况。他俩都说不太清楚话，但是她明白了那件事跟她猜的差不多。如果他们俩被抓住，他就太容易暴露出来，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他俩是他的跟班。所以他才找了杰拉特·萨梅斯和阿塔克·库弗林。
　　有意思的是，水蓝儿后来特意开了全学院的会来批评他们，说他们是“不信任斯莱特林优秀的魁地奇队员们”。然而德拉科才是幕后主使，他本人就是斯莱特林最优秀的魁地奇球员。阿斯塔思来想去，也只能得出“他不信任他这些不如他优秀的队友”这个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