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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第 5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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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阿斯塔!”
阿斯塔感到自己的肩膀又在被重重地拍了。她回过头,果然看见是格雷厄姆——斯莱特林魁地奇球队的队长,大部分不打球的斯莱特林和外院同学们通常都叫他蒙太。
“会喝酒吗?”他神神秘秘地问,谨小慎微的神情在那张粗犷的脸上显得很有些滑稽。
阿斯塔点了点头。
“八楼有个挂毯,”格雷厄姆说,“巨怪棒打傻巴拿巴。就在那对面……”
“有求必应屋?”阿斯塔没等他说完就接道,“怎么了?我知道那地方。”
“那太好了。吃完饭有空吗?”他说,好像完全不介意阿斯塔打断他,“迈尔斯那个蠢蛋果然是又去找斯平内特了,怪不得丧气得一个球也扑不出去。哥几个得陪着他……”
阿斯塔大概懂了。“行啊,”她立刻答应了,“那就八楼见。”
于是七个毫不优雅也不高贵的斯莱特林就在有求必应屋门口碰了头。经过一周的磨合,阿斯塔已经对她的新朋友们相当熟悉了,也互相差不多摸明白了逆鳞和舒适距离。他们显然都不是什么体面人,好在阿斯塔也不是。
迈尔斯看起来的确比白天还要失魂落魄,长长的胳膊垂得没精打采的,阿斯塔觉得自己很能理解他。文森特和格雷戈里在闹哄哄地说些谁也听不懂的话,格雷厄姆把他们的话翻译给迈尔斯听,大意是“让那格兰芬多吃屎去吧,你还有我们呢”。卡修斯和德里安,那两个追球手——七个毫无贵族气质的斯莱特林里相对来说略微有那么一点儿贵族气质(但也很有限)的两个,相对来说也安静一些。德里安负责打开有求必应屋的门,卡修斯则向阿斯塔介绍这个她先前已经略有耳闻的球队传统。
“一般球队里有谁碰上难受的事,我们都会来这儿一起喝两杯。”他说,“现在你也算在‘我们’里啦。”
“以前德拉科也和你们一起吗?”阿斯塔问。
“有时间的话就来,”卡修斯答道,“不过他一般都没时间。他是首席,大忙人哪。”
“很合理。”阿斯塔说。他们说着话的当儿,德里安已经握住铜把手,拉开了门。他带头走进有求必应屋——那屋子跟阿斯塔以前见到的一点儿也不一样了。D.A他们的训练场地是实用、质朴的;和伊诺克一起来的时候,房间的布置则是典雅、文气的。有求必应屋给斯莱特林魁地奇队准备的是个凌乱无序的场景,许多沙发和坐垫乱七八糟、毫无组织性地丢在莫名其妙的地方。可是他们走进去,各自都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下。他们一坐下,那些匪夷所思的陈设就都显得有理有据了。
“你喜欢坐哪儿就坐哪儿吧,”格雷厄姆招呼阿斯塔。她环视四周,没觉得有什么能让她坐下的地方。
也许我应该自己弄把椅子,阿斯塔想。她刚这么一想,椅子就出现了,是那把伊诺克曾经经常客气地帮她拉开的椅子。略微迟疑之后,她还是坐了上去。
格雷戈里拿着一个空间袋,从里面拿出一瓶一瓶的火焰威士忌放在桌子上,今天轮到他请大家喝酒。阿斯塔没兴趣去想他是怎么搞到不允许卖给学生的酒的,只要真的想搞,门路有得是。她盯着他的空间袋看,为自己终于对那些鸡毛蒜皮的足够她联想起伊诺克的小事脱了敏而隐隐庆幸。
“火焰威士忌!”卡修斯惊呼一声,“你真行啊,格雷戈里!……”
迈尔斯起开其中一瓶的瓶塞,攥着瓶口直接往嘴里倒;他的动作并不像阿斯塔记忆中的某人一样优雅漂亮。那可怜的守门员一口接一口地喝了半瓶,然后把剩下的半瓶悲痛地放回桌子上,开始痛哭流涕。他一哭起来,本来也不好看的脸就更没法看了。阿斯塔盯着他,默默地思考自己那天在菲利萨看来是不是也是这么一副样子。
格雷戈里大声地说了两句不清不楚的话,迈尔斯困惑地抬起头看他。文森特看见大家都没听懂,就复述了一遍,但大家还是没听懂,就连一向给他们当翻译的格雷厄姆也没有听懂。格雷戈里摇了摇头,决定还是跟文森特一个人说话。但是迈尔斯听出来了格雷戈里是想安慰自己,就搂住了他的肩膀。
德里安和卡修斯坐在他们对面,也一人拿着一瓶火焰威士忌,但是是往杯子里倒着喝。
“你要是真喜欢她,”阿斯塔大声说,“当初怎么还对人家使多毛咒啊?”
“嗨,你这新来的懂什么。”迈尔斯从格雷戈里厚实的肩膀上抬起头瞪了阿斯塔一眼,鼻涕眼泪混在一起蹭得他满脸都是。他愤愤地又喝了小半瓶,现在那个瓶子里的液体只剩个底了。
“他是给人家使了多毛咒之后才发现自己喜欢她的。”格雷厄姆告诉她。他说完也喝了一口威士忌。
“真惨,”阿斯塔说,“我先前还以为他人挺冷静的来着,原来也会哭啊。”
“少说两句吧,阿斯塔。”格雷厄姆说,把他的酒杯放下了,“叫你来不是让你说风凉话的……”
“格雷厄姆,她是不是喝不了啊,”卡修斯插嘴说,“我看女孩儿都……”
“你才喝不了呢,”阿斯塔说。她也起开一个瓶塞,有那么一瞬间在想不知道自己的动作会不会像她爸爸一样潇洒,还是说就跟挑眉毛之类的习惯一样受了伊诺克的影响。她也跟迈尔斯一样对着瓶口直接喝;火焰威士忌名副其实,那感觉真像是有火焰顺着她的喉咙流下去。
“这酒一般,”阿斯塔放下酒瓶,挑剔地评价道,“要喝火焰威士忌还得是奥格登……”
格雷戈里咕哝了几句什么,阿斯塔猜他在表示不满。“不是你的问题,”她就找补了一句,“能搞到这个就很厉害了……”
“那——那下次你去找酒,”卡修斯说,“你最好在我——在我——毕业之前,带些好的来!”他的声音很大,但磕磕巴巴的,看来是已经醉了。他好像一到有求必应屋附近就特别兴奋,话多了不少。阿斯塔怀疑他是因为害怕银龙那帮人,平常憋了太多不敢说的话。
“好啊,”阿斯塔痛快地说,“但我还是希望你们都不要失恋,也不要碰上类似的事情……”
“嗨,阿斯塔,你不是——不是也——也失恋了嘛,”德里安突然说。他倒是一直很安静,不知道怎么突然又觉得该轮到自己说话了。
“可恶啊,你怎么知道的,”阿斯塔说,又举起酒瓶喝了一口。威士忌不该这么喝的,她想,如果是夏普,估计要慢慢地斟酌他的酒杯。不过那都跟她没有关系了。那个喝上一杯黄油啤酒就会醉得笑眯眯地看着她的漂亮小伙子已经跟她没有关系了,最好尽早认清这一点。
“雷蒙德。”德里安说,“不过,哎呀,他好像——好像不准备让我告诉你我知道了的……”
“你还认识他?”阿斯塔不过脑子地说。她说完才意识到这根本不是个问题,德里安是银龙成员啊。她好像潜意识里觉得“除了德拉科以外的魁地奇球队”是跟那些光鲜亮丽的首席们扯不上关系的,现在看来那道界限也没有那么清晰。这样的话,这么不体面的阿斯塔敢喜欢那么体面的伊诺克也无可厚非嘛……
德里安没说话,就冲她笑了笑。他笑得很勉强,不像伊诺克喝黄油啤酒的时候那样温柔又灿烂。
“就算是吧,”阿斯塔说,又举起酒瓶喝了几口威士忌。她看了一眼那标签,告诉自己现在她手上的不是黄油啤酒也不是蛋酒,是火焰威士忌,还是不怎么样的那种。这种不怎么样的酒没必要认真地喝,它除了让人醉以外毫无用处。
文森特本来正在跟格雷厄姆说些什么,现在注意到阿斯塔也跟迈尔斯一样对着酒瓶吹,就冲她模模糊糊地喊:“喂,你……”
“我一直这样。我爸就喜欢喝这个,存了好多,”阿斯塔解释说,“他一直没能管住我乱喝他的酒。”
她没在说谎。阿斯塔小时候曾经很喜欢乱拿格林格拉斯先生的酒喝,但不是为了酒,是为了惹出事来让他注意到自己。不必说,效果很差……但她从那时候就知道了自己很能喝酒。可是既然她喝不醉,那喝酒也没什么意思,所以除非有人陪着她,阿斯塔其实对酒毫无兴趣。奇怪的是,她爸爸好像和她一样喝不醉;那他为什么还要存那些酒在节日里拿出来带头喝呢?——为了向男孩子们证明她是个不容小觑的狠角色,她又抓起酒瓶喝了一大口。
那瓶酒现在见底了。阿斯塔是喝得最多的人,可是他们都醉得一塌糊涂,她还很清醒。
“还说我……”迈尔斯趴在桌子上,指着卡修斯无力地笑,“你敢说你不……”他说了一半额头就撞上了桌子,干脆趴下去不再说了。
“净,净胡扯!”卡修斯大喊道,“哪有这种事!根本——根本没有!”没人知道他在反驳什么,明明迈尔斯还什么都没说。
德里安也趴在桌子上,手伸向他的杯子,却把他的杯子碰掉到地上了。阿斯塔出于好奇看了看他的脸,他已经不笑了,而不怎么高兴地撇着嘴。格雷厄姆、文森特和格雷戈里三个大块头东倒西歪地靠在一起,跟三块大石头堆出了座山似的,倒是很壮观。
“喂,阿斯塔?”迈尔斯突然迷迷糊糊地问,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醒过来了,“你是怎么失恋的?”
阿斯塔张开嘴,但没说出话来。尽管她的意识仍然清晰,舌头却不太灵活。幸运的是,她也没有那么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