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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第四十四朵桃花 ...

  •   她歪过脸,拉着兮颂欲要狂奔。
      却见那国主手伸的老长,一味同她招手:
      “姑娘?这位姑娘?哎哟,这姑娘你快别走啊…”
      国主抹抹眼角掉出来的老泪,一边迈开腿要跨下台阶往琉花这边来,却没成想一觉踩空,顺着台阶栽倒下来,一片哗然,文武百官皆乱了方寸,七手八脚地要去扶…
      趁这间隙,琉花一行人悄悄溜回了灵堂。
      无人在意,祭坛上的男人昏倒在地,半晌,听见喧哗声,悄悄睁开了眼……
      回到灵堂,贡品还在桌上井然有序地摆放着,柳家人的身影并未出现,琉花看了看天色,如今天色尚早,只怕柳家人还有的来闹。
      她看看跪坐在侧的兮颂,轻轻叹了口气,又摸出粒大补丸递给她:
      “先吃一粒,省得过一会没劲了难受。”
      兮颂乖巧地道了声谢,将药丸咽下。
      忽闻隔壁灵堂吵吵嚷嚷像炸开了锅一般。
      隔壁灵堂…
      是谁来着?
      琉花探了个脑袋,望了一望,只见堂内灵牌上赫然几个大字——赫辛然赫小王爷之灵位。
      赫辛然?
      她还有些印象。
      就是那个跟在柳千锦身后的那位,似乎是她的小师弟?
      他灵牌侧旁三个女人正在拉拉扯扯,中间那个穿着最最雍容华贵的贵妇人抬手掀起帷帽的面纱,露出满脸怒容,指着地上在说些什么,话说至一半,胸口剧烈起伏,抬起手要往地下打过去。
      一旁那个带着面纱的侍女忙伸手去拦。
      而地上。
      琉花眯了眯眼睛,定睛一瞧,似乎有个女人半趴着,哭得一抽一抽的。石榴红的宫装十分扎眼睛。
      这不正是那个安乐郡主吗?
      想起她刚才趾高气昂的样子,同如今捂着脸哭得快喘不上来气的样子,着实是天差地别。
      秉持着看戏的心理,琉花又往灵堂这边凑了凑。
      “就这么好看?”漆洲的声音响在身后,湿热的呼吸直往琉花脖子上扑。
      琉花忍不住抖了一下,扭头看他,他垂眸看着琉花,阳光漫在他脸上,衬得他肤色苍白如雪,映出一片长睫的阴影。
      她连忙推开两步,离漆洲远了些,抬手做了个‘嘘’的手势。
      漆洲却皱起眉头,似乎有些不满她退后的姿态。
      碎骨之痛乍然出现,琉花脸色一白,腿上一软,跌坐在地上。
      漆洲冷淡地注视她片刻,蹲下身子,擒住她的脸,声音如往昔一样毫无波澜:“身为属下,该时时记住,不要做让主人不开心的事。”
      她怎么知道他不开心?
      她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
      再说,她做了什么?
      究竟是退开两步的错,还是这个‘嘘’的问题?
      一滴冷汗从琉花额角低落,她伸手握住漆洲新衣衣角,低声下气道:“是,大人,属下知错,大人饶命。”
      漆洲淡然地站起身,拍了拍袖口。疼痛迅速消减,就像刚才电光火石里的一切只是一场梦一样。
      琉花擦擦额头上的汗,撑着门口的柱子,默默站起身。
      不就是属下吗,她做出个属下的样子还不行吗。
      琉花低垂下头一副不看直视漆洲的样子。
      “你怕我?”
      嗯?
      琉花抬起头,有些不解。
      漆洲盯着她,脸上看不出喜怒,他重复道:
      “你怕我?”
      “大人不希望属下怕吗?”琉花不卑不亢地回道。
      短暂的沉默过后,漆洲嗤笑了一声:“很好。”
      “身为属下,你最好永远害怕我。”
      琉花继续摆出垂头丧气的样子,默默道:“是,大人。”
      漆洲深深看她一眼,拂袖进了柳千锦的灵堂。
      这一出闹得,琉花也没了看戏的心思,正要拔腿离开,却听隔壁灵堂里一声厉喝。
      没忍住好奇心,琉花还是凑上前去,贴门看着里头的情形。
      那贵妇人口中念念有词,声音高昂:“你这不孝女!你看看你自己!不带面巾,满脸浓妆,一个人偷偷出府,招摇过市,你!你成何体统!”
      “母亲!”安乐郡主直起身子,跪坐在地上:“母亲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呢?我与赫小王爷本就是姻缘前定,曾是陛下亲自赐下的召令,今日我来嫁他,何错之有?”
      “你放屁!”贵妇人大怒至极,以手捶胸口,声音尖锐:“赫小王爷死了!他已经死了,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要把你一辈子大好时光都毁在这里?谁准你生出这份心思的?你父若是知晓你这份心,必定要扒了你的皮!还要我打多少巴掌,你才肯收起这份心思?滚!你快给我滚!现在就滚!”
      “母亲,母亲不必再说了,我不会走的。”安乐郡主倔强地擦了擦脸上的泪痕:“母亲,我心意已决,今生生是赫小王爷的人,死是赫小王爷的鬼,我非他不可,母亲你知道的。”
      “你!你放肆!”那贵妇人甩开搀着她的侍女,气得眼眶里掉下两滴泪来,手指指着安乐郡主直发颤:“你如今才十七岁,你!你还未出阁,竟敢说这些不体面的话,你,你不要脸!你败坏人伦,目无纲常!我真是后悔生出你这头孽障!”
      安乐郡主挺直腰身,目光眨也不眨,看着她母亲,俯下身磕了三个头道:“女儿不肖,今生欠母亲的恩情,只待来生还了。”
      话音刚落,她便一头撞向她身后的棺材角上,其他人来不及反应,眼睁睁看着她脑袋上豁开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流下来,盖了满面。
      那贵妇人惊惶地张大了嘴,半晌说不出话来,眼泪夺眶而出,她指着安乐郡主,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剩下那个侍女,慌慌张张跑出灵堂叫人去了。
      见此情此景,琉花心知不是自己该管的闲事就不要管,可是思忱片刻,身体倒是先行一步,迈进灵堂。
      安乐郡主半睁着眼,气息微弱,看见来人,声音不复骄矜:
      “是你…你来…干什么…快滚开…”
      琉花掏出颗续命丹药塞进她口中,顷刻间化开。
      安乐郡主一时没反应过来,僵住良久,声音里带着颤抖:
      “你…你给我吃了什么?”
      琉花轻笑:“你怕什么?不过是救你命的东西。”
      安乐郡主捂着胸口张嘴便要吐,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她恶狠狠看着琉花:
      “你这个贱人…谁准你救我的?我不要,你…给我拿回去…”
      “为了一个男人,值得吗?”琉花怜悯地看着她。
      安乐郡主半趴在地上,听见琉花的话愣住了,眼眶顷刻通红:“我爱他,没有值不值得。”
      琉花继续发问:“你爱他,他也同样爱你吗?”
      “他…”安乐郡主的眼泪啪啪掉在手背上,她吸了吸鼻子,眼中弥漫痴狂之色:“我爱他…对…我们是陛下亲赐的良缘,我不能失去他,我不能…好痛苦…真的好痛苦……”
      她攀住桌子腿晃悠悠起身,疯癫地推了琉花一把:“我恨你!你凭什么阻止我死?你以为你是谁啊?是神仙吗?”
      琉花哑然,没错,她真的是。
      安乐郡主被推力带得一个趔趄,好不容易才稳住步子,又使力往那染上血的棺材角撞过去。
      琉花伸手一定,将她堪堪定住,安乐郡主动弹不得,像一个听话的玩偶。琉花轻轻一推,将她推到在地上。
      “爱?没错,爱会带来痛苦。你之所以痛苦,因为他死在了你最爱他的时候。今日你为他痴狂为他死,明日便也能将他抛之脑后。”
      说到这里,琉花索性激她:“真是可笑,人之爱,不仅有时限,而且,是有解药的,你有这么高贵的身份,这么无忧无虑的生活,何必为了一个男人放弃,活着吧,安乐郡主,你会找到解药的。”
      说罢,琉花头也不回地大步走出灵堂。
      刚刚拐出来,便见漆洲倚在灵堂外的门柱子上,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想起刚才的疼痛,琉花十分不想再体会一番,便朝漆洲鞠了一礼:
      “大人,有何吩咐?”
      漆洲摆摆手,托了下巴若有所思地问:
      “解药?解药是什么?”
      琉花直起身子,开门见山道:“自然是,时间。”
      漆洲把玩着一缕发,瞳中划过一丝暗光,他挑挑眉,问:“为什么这么说?”
      琉花抬眼看着他手上那缕在阳光下呈现青绿色光泽的发,不紧不慢道:
      “大师兄没有爱过吗?若是没有,我劝大师兄千万不要相信爱。”
      “为什么?”漆洲面上无动于衷,连发问的语气也平淡如水。
      琉花轻笑一声:“因为爱,是凡人一生最大的骗局。”
      琉花转过身子,向前一步,回转头继续道:
      “人人都口口声声说爱,有人为皮相诱惑,有人为日久相伴,可这些,都抵不过时间长河的流淌。今日有人为亡妻抱头痛哭,明日却可执她人手沉溺温柔乡,世上情爱,无一不是如此。大人
      是明智之人,不日必将成大事者,可不要耽溺这虚妄之中。”
      漆洲忽然似笑非笑起来,半垂的眸光里沾染了杀伐之气:
      “你…是如何得知,我不日必成大事?”
      ……
      她怎么知道?
      她可是把这话本子翻了个底朝天,莫说他怎么成大事,就连他怎么死的,她也一清二楚。
      可叹如今这条命挂在他手中,琉花踌躇着准备措辞。
      却听门前一道人声:
      “皇陵你们也敢溜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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