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妹她专业挡桃花》尘寐

30、第三十朵桃花

　　“虽则也不是没见过……”无涯子复又捋了捋胡子，双手结了个奇妙的印记，印在琉花左手上：
　　“好了，这手十日内不要浸冷水，每日倒一盆热热的水，将这瓶蓝色药瓶的药倒一点儿进去，泡一刻钟，半月便好了。”
　　琉花接过药道了声谢。
　　无涯子却看着她语重心长道：
　　“我派不拘人情天性，但好歹你们要爱惜自己的身体，而且…这些癖好…还是…”
　　什么意思？
　　怎么这话听起来怪怪的？
　　琉花倒是想开口解释，奈何一声也发不出来。
　　“哎呀，也罢也罢，你们啊…还是善自珍重的好。”无涯子长长叹了声，一副不情愿的样子，双手别在身后：“时过境迁，我早是个跟不上潮流的老头子了，你们自己高兴就好……”
　　无涯子一边无可奈何地摇着头，快速打包了小几上的瓶瓶罐罐，一边顺手扔给琉花个扁平小罐子：
　　“本派固然行的逍遥之道，但这个形象还是要注意的，你好歹抹一抹……”
　　琉花听话地打开粉盒大小的罐子，内里凝脂一般，带着一股子奇异的芳香。
　　琉花伸出手指蘸了点膏体，涂在脖子红肿处，清凉瞬间消灭那些灼烧感，好受了不少。
　　无涯子打包了一大兜药递给琉花，端详她一阵问：“小琉花，你怎么一句话也不同老夫说啊？”
　　琉花接过那一兜，无奈地指了指嗓子，勉强做个口型：吹了凉风，说不出来话……
　　无涯子狐疑地看她一眼，半晌痛心疾首地叹了声气，慢慢踱步进里间，好一会儿才出来，手里一丸莹润如珍珠的蜜丸：
　　“吃了吧，这可是好东西呐，真是舍不得给你……”
　　琉花将蜜丸嚼碎咽下，喉咙内部的不适转瞬消失，似乎有甘蜜一阵一阵浸润干涩的喉咙。
　　琉花尝试说了几句话，声音至少能入耳了。
　　她忙起身揖了一礼，声音像是干柴落地：
　　“多谢掌门出手相救，琉花感激不尽。”
　　无涯子轻哼了声：“下次再这样，可没有药浪费在你身上了。”他掏出张单子：
　　“呢，遵医嘱按时服药，知道吗？”
　　琉花点点头：“谢谢掌门。”这老头跟她师傅还真是像。他们都是很好的人啊…
　　无涯子继续慢悠悠捋胡子，一面带着琉花向外踱步：
　　“今日天衍宗就要扶灵东盛了，届时，兮颂会跟在队伍后一起回去，你们二人就负责她在东盛的安危，知道吗？”
　　琉花点头：“掌门放心。”兮颂这么好，就算不嘱咐，她自然也是要保护她的。
　　去东盛的时间在午时，看时辰还早，从无涯子处出来后，琉花便回了房。
　　桌上的那碗绿豆汤澄澈好看，粒粒分明。琉花仰头喝了几口，清甜之中兼杂绿豆特有的香气，十分清爽。
　　不过说到兮颂，她那日谈及家中的神色实在是奇怪。得找个机会想法子了解了解。
　　从无涯子给的那兜药里翻了翻，摸出来吃了几粒。不得不感叹，蓬莱门的专业还是很强势的嘛，眼下是身上也不疼了，就连倦怠感也消了很多。
　　琉花伸了个懒腰，和衣躺上床，沉沉睡去。
　　约莫才过去一两个时辰，她便被外头喧闹的声音吵醒。
　　那个声音最大，最气势汹汹的声音，很像无涯子掌门：
　　“你一个愣头青的小娃娃知道什么？老夫本不欲与你说，不知道的还以为老夫仗势欺人呢，再说了，你自己娘死了不去送终，别人尚且管不着，可你也不能以己度人，不让别人去啊？”
　　听到这里，琉花点了点头，很有道理，很有逻辑。
　　外头又吵吵嚷嚷了好一会儿，琉花一边听着一边在喧嚣声里睡过去……
　　不久，一阵冰凉冷得她一激灵，从睡梦中惊醒。
　　一只手横在她脖颈，似乎在比划什么。琉花对上来人的眼，她有些心虚地拍开那只手，往床里边缩了缩。
　　脖上虽涂了药，红肿缓解了不少，可能痕迹并未消除。
　　她讪讪一笑遮住脖子：“大师兄，擅闯女子闺房，似乎不是正人君子所为。”
　　漆洲意味深长地盯着她，凉凉：“是吗。”
　　他忽然半俯下身，带着青黑光泽的发，从背后游至胸前几缕。他嘴角勾起一个似有似无的笑：“昨天…有一只猫，我寻了半天，你见过？”
　　琉花似乎感觉到焕绮石的灵气，一阵一阵，那种飘飘然的感觉一下缓解了不少。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轻轻摸索着自己脖颈上的红痕，莞尔一笑：
　　“大师兄莫不是见我脖上红痕，便以为那猫会是我变的吗？”
　　漆洲瞳孔里带着探究，似一把冷剑射过来：
　　“难道…不是吗？你是妖，为什么在蓬莱门？”
　　很好，他的的确确将自己忘得一干二净。
　　琉面上不动声色，只是展了个更加灿烂的笑：“大师兄非要这样想，我也没有办法。毕竟，如果你一味只相信自己的观点，别人怎么说你都不会信，对吗？”
　　说话间，琉花顺势坐起身，故意摆出一个慵懒的姿态，露出一个自认为魅惑的笑：
　　“其实吧，告诉大师兄你也不是不行，我这个——”琉花指了指她颈上痕迹，嫣然一笑：“实在是因为我有些不为人知的小癖好…要不然…我带师兄你感受一下？”
　　漆洲失了兴趣一般冷然直起腰，离她远了几分，站姿挺拔如雪松。
　　瞥见他眼里的厌恶，琉花面上摆出一副伤心的表情，将话头一转：“不过，大师兄难道就不是吗，至于我为什么在蓬莱门，也许和大师兄想的一样呢？”
　　他收起嘴角探究地笑，兴趣寥寥地注视着她，骤然出手：
　　“那就留不得你了。”
　　吃了这么多丸药，也不是白吃的。好歹，原身究竟是妖界第一杀手，老被人欺负算什么事。
　　琉花以灵气回挡，唤出暮光剑与他交锋，招架半天，却发现他并不见杀招。
　　她索性收回剑，朝他讽刺一笑：
　　“大师兄，这么试探有什么意思？毕竟，我是你小师妹不是吗？身为同门，咱们理所当然呢，还是该和睦些。”
　　漆洲拂袖欲走：“我不认，就不算。”
　　忽然又顿住步子，回头看了她一眼：“掌门唤你。”
　　掌门唤她？
　　估摸着是嘱咐去东盛的事情，正好，她也有许多想问的。
　　整理了下仪容，她照着掌门给的清单，掏出几颗药丸吃下去。又拿了药膏涂抹了脖子，继而面纱遮脸，绕道脑后系住。
　　仔细检查了下，她这才推门出去。
　　院子里乌泱泱站了一群人，恰如那日秘境开启时的蓬莱门。
　　这其中，琉花第一眼就看到了兮颂。虽然这话在此时极不合时宜，但古话诚然说得不错，要想俏，一身孝。
　　兮颂一身孝服，衬得整个人清丽非常，她眼中含泪，宛若一枝新开的海棠，颤巍巍于大雪中傲立。
　　她双手握着一柄灵幡，发现琉花出来，微微侧目，朝她勉强一笑。
　　琉花知她心里不好受，只能点点头，以眼神示意安慰。
　　“小琉花？怎么来的这么慢呐？过来过来。”
　　无涯子在不远处招手，琉花忙迈不过去：
　　“掌门，怎么了？”
　　无涯子笑着捋胡子：“再过一会儿，你们就要启程去东盛了，东盛风土人情可与蓬莱门天差地别，此去一趟，怕是要待数月。蓬莱门虽然数年萧条，但弟子出去历练，路费盘缠总不能不给啊哈哈……”
　　说着，他取出两副锦盒，递给琉花：
　　“这两副锦盒，里头各装了一只血参。”
　　琉花将两盒锦盒都打开来看了一看，只见那血参有少女手腕粗细，灵气四溢，绝非凡品。
　　“这两支，一支送到东盛同天客栈的老板手上，此后你们便歇在同天客栈里，无需支付银钱。另一只，送到柳宰执手上，报酬三千金，想来也足够你们所用了。”
　　柳宰执？
　　“送给兮颂她爹？”
　　无涯子不知想起什么笑意淡了点：“他们似乎早就将兮颂逐出族中，只肖将红参交给他，拿了钱即可，也不必给什么好脸色了。”
　　琉花了然，不过对于东盛，她却不甚了解，除了兮颂只言片语，难知全貌。
　　“掌门，这个东盛国，什么情况啊？”
　　无涯子难得皱了眉头：
　　“这东盛国，重武重男，以武为尊，以男子为尊。百年前一场战争吞并了邻国，国力愈发强盛。且有一恶习我最记忆深刻，他们不仅将女子剔出习武行列，女子凡出街必得三尺面纱覆面。”
　　不许女子习武？
　　那……
　　“那柳千锦是？”
　　无涯子抚着胡须感慨了一声：
　　“柳千锦，她天生奇骨，是个练剑的好苗子，可惜啊…不过当年若不是她师傅一意孤行，只怕她现在还坐在家里绣花呢…所以啊…福祸相依，命运无常，谁也不知道天命如何呐……”
　　正感叹着，无涯子朝另一侧招手笑道：
　　“小洲？过来过来。”
　　漆洲绷着他那张冷得跟死人一样的俊脸走过来：“什么事？”
　　无涯子清了清嗓子：“这个…今年的各派比武大会定在东盛举行，约莫一月后开始，你们作为本派的得意弟子……”
　　“与我无关。”漆洲简洁地回了句就转身离开。
　　无涯子将目光转回琉花身上，将那块造型奇特的令牌递给琉花，眼里瞬间蒙上泪光：
　　“小琉花，老头子我已经好几十年没见过比武大会的奖品了，老头子还不知道能再活几年，你就替老头子我，了一了心愿罢。”
　　琉花悻悻然一笑：“掌门您必定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日月昌明，松鹤长春。弟子我才疏学浅，怕是……”
　　无涯子轻咳一声，打断琉花的话：
　　“那个，琉花，种药材是需要给钱的，吃药材也是…我们蓬莱门没钱呐…”
　　……
　　罢了罢了，这老头子太心机。琉花接过令牌道：“好吧，弟子勉为其难参与一下，至于名次，还请掌门不要抱有不切实际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