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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二十九朵桃花 ...

  •   哭?
      笑话。
      她怎么可能会哭?
      琉花茫然地伸手触了触脸颊,下颌处确有一抹冰凉。
      是泪水。
      不会吧,她莫不是被疼哭的吧…
      可现在也没刚才疼啊…
      “琉花,你没事吧?”
      对上兮颂焦急的眼神,琉花木木地咽下最后一口白糕:“没事,我当然没事。”
      她端着碟子道了声谢:“辛苦你了兮颂,我还是先休息休息吧。”
      兮颂有些犹豫地点点头:“琉花,你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一定要说啊,我去找大师父给你瞧瞧。”
      琉花梗着脖子点点头。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床上的。不过一恍神的功夫,睁眼所见便头顶的青色纱帐。
      室内一片空寂,连风拂纱帐的声音都显得刺耳。
      花灵有些谨慎地问:
      “主人,你还好吗?刚才还好好的。”
      琉花又嚼了颗安神丸:
      “没事,就是太疼了,疼哭的。睡一觉就好了。”
      琉花对着床里侧,打了个哈欠:“过了一茬,又来一茬,困难怎么像春草,怎么割也割不完,唉……”她翻了个身,呆呆道了句:“我睡了。”
      ……
      再睁眼,月亮已经挂在窗边。短暂地休憩,使得身体恢复了些气力。琉花揉了揉发涩的眼,扫过黑暗中的屋子。
      屋外有些淡泊的天光透进来,夜风从窗子里刮进来,她似乎听见了什么纸张翻动的声音。
      等等。
      纸张!
      她把清心经给忘了。
      还有二十多遍呢。
      琉花嚼了颗补丸,一拍脑袋,瞬间清醒了不少,忙坐起身穿鞋下床。
      点起那根沧桑的老烛,烛光幽暗,盖住渗进房中的月光,琉花握笔抄写起来。
      不知是不是小睡一番的缘故,这二十几遍却没抄几个时辰便好了。屋外仍旧黑沉,琉花扔了笔,深深呼了口气。
      总算抄完了。
      不过这睡意倒是全无,也罢,月光晴朗,将清心经送过去后,庭院漫步也算清雅。
      拿着清心经,琉花轻轻推开门。今日月光白得有些寡淡,倒是周遭的星辰更加熠熠生辉。
      将清心经整理齐整放在离衍门外,又从小花圃里拣了块石头,压在清心经上,以免被风吹乱。
      琉花站起身,又开始头晕目眩,身体乏力。也不知是不是起猛了的缘故。
      她深吸口气,想要气沉丹田以便定住身形。却心手不齐,趔趄着不小心踩空了门下的三级石阶。
      回过神来,手腕及膝盖火辣辣地疼,对着月光看过去,腕部擦破的皮肤上,隐隐有血珠渗出来。
      这种时候,若是有漆洲的焕绮石,想来要方便很多。
      诶?
      对了。
      如今夜黑风高,想来他也该入梦了。不如就趁现在,偷偷去安个魂?
      以防万一,琉花捏了个诀,将自己变作一只神似白泽的猫。轻手轻脚地跃上漆洲厢房里微掩的窗。
      屋内静得掉根针都只怕清晰可听,漆洲匀淡的呼吸声传过来,琉花屏住呼吸,轻轻迈进屋内。
      小心避开屋内素朴陈设,直达他躺着的那张床。
      熟悉的身影侧卧在床,一动不动,就呼吸声来看,似乎睡得很深。
      琉花轻盈地跳上床沿,乖巧地紧挨边沿,将身体盘起来,尽可能将他们之间的距离拉长些。
      淡淡的草木香隐约可以闻见,灵台处的混沌正在缓慢消弭,她闭上眼,愈发觉得浑身变得轻盈舒畅起来。
      意识正在陷入柔软云絮中一般,慢慢沉进去…就在沉溺的瞬间,一股巨大力道将她弹了起来。
      继而重重地砸在地面上,恍惚之间,琉花似乎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
      一股灵力将她喉咙处重重地绞住,窒息的瞬间她仿佛看到三生桥上的孟婆朝她招手。
      她想要使力缓解这股力道,却奇怪地攒不出一丝气力。
      眼泪被逼出眼眶,模糊中她看见坐起身来的漆洲。眉眼恬淡,杀意起于无形,那双青黑眸子里,看她的眼神像在看一只死物。
      虽然从她使用叱咒开始,她就预想过这种情况存在的可能性。
      可到底没料到他这么个…心黑手狠…没有一点人情味儿…
      这么可爱的小猫咪也下得去手…
      难道说…今天真的要栽在这儿了吗?
      琉花使出全身的力气费力地扒拉着脖颈,却无济于事。那股灵力越绞越紧,几乎快要将她喉咙扭断。
      随她一起缩小的桃花手链终于爆发出一阵耀眼的光芒。
      光芒消失的瞬间,琉花的身影也一同消失在黑暗的房间里。
      好险……
      差点就真的死掉了。
      花灵的声音变得有气无力:
      “主人,灵气不剩多少,我要被强制休眠了,这几天,你一定得小心点,还有,别忘了,漆洲就是个变态。”
      没错。
      漆洲是个变态。
      躺在冷硬的地面上,有些难受。琉花费力地动了动快要失去知觉的右手臂,等到稍微回复一点知觉,她抬手触了触喉咙。
      喉咙处的皮肤似乎已经有些发肿,火辣辣地疼。她尝试着发出点声音。
      可是除了几声破碎的嘶哑之音,再发不出什么。
      浑身上下似乎都被碾碎了一般,尤其是左手,似乎摔坏了骨头,那痛意就像被人捏着一把长针从骨头里戳。
      琉花挣扎着爬了几步,爬到床沿边,靠着床沿半坐起来。在桃花手链里找出好几瓶药丸,一颗一颗倒出来生嚼了咽下去。
      药丸当糖豆的日子,实在不大容易。只剩下最后一瓶玉液,她实在舍不得用了。
      这些药丸的药效足够她缓解疼痛了,反正蓬莱门也是和草药打交道的,待到明日叫掌门治一治好了。
      没力气攀上床,琉花就这么半坐半寐等天明。
      天方亮的时候,琉花终于浅浅地入梦了一会儿。
      “笃笃笃…”
      敲门声清脆,惊醒琉花浅梦。她吃力地站起身,扯了扯衣摆上的褶皱。
      嗓子还是痛得厉害,不能清楚地发出声。她翻出条纱巾蒙住半张脸,缎带翻在后脑系紧。
      单手打开门,兮颂捧着一碗绿豆汤:
      “刚炖好的汤,我给你送一碗。”兮颂笑着换了只手捧碗,对上琉花的脸,眼里有些惊讶:
      “诶?琉花你今天怎么蒙着脸?”
      琉花摆摆手,示意她进去坐。又指了指掌门房间的方向,做了个走过去的手势。
      兮颂懂了她意思,捧着绿豆汤踏进门:
      “琉花,你先去吧。我先给你放这了。”
      琉花点点头,捂着左臂忍痛往无涯子那边跑。
      这种事,不大好解释。还是越少人看见越好。
      撒开腿没跑几步,琉花便重重撞上一个结实的东西。
      头顶一声闷哼。
      琉花捂着头,抬眼看过去,修长白皙的手指捂着他胸口,清冽好看的眉头微微皱起。
      看清眼前人,琉花慌得抱头鼠窜,不待他反应,忍着疼撒开腿就往无涯子那边冲了过去。
      身后的漆洲微转过身盯了她一会儿,所有所思…
      “铛铛…”
      琉花敲了两声门,那木门便应声打开来。
      无涯子捋了把胡子打了个哈欠:“谁啊…这大清早来敲门,老夫才刚入定呢…”
      待到看清来人,无涯子眼神亮了亮:“原来是小琉花,怎么了,有什么事?”
      琉花一脚跨进门,将整个身子挪进房间。缓缓抬起肿成一个大馒头的左手,隔着面纱摆出一副可怜的样子。
      无涯子的视线从她蒙着面纱的脸,缓缓移到她手上,端详了一会儿,又一回来,脸上微微有些惊诧之色。
      他摆摆手,走进房内:
      “过来吧…小琉花,好歹也是蓬莱门的人,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难道说,上次给你们药已经用完了?”
      嗯?
      他什么时候给过药?
      记忆一层一层过筛,最后定格在秘境那日递给她的那枚空间戒。
      她直接把这茬给忘了,压根儿就没打开过。
      愣神片刻,小几上已经摆了满满一桌药瓶。
      “右手伸出来。”
      琉花依言伸出右手,无涯子略略严肃地把了把脉,半晌,摸了摸胡子:
      “小琉花啊,你可别仗着年轻就不吝惜自己的身体,健康是生命的本钱,你看看你自己这身体状况,说出去都没人相信你是蓬莱门的人呐……”
      唉…
      若是可以,她也不想的呜呜呜。谁想自己受一身伤呢。
      无涯子又仔细察看她左手的伤势,还没等琉花反应,一阵强韧的灵气带着她的手缓缓抬起。
      内里的骨头一阵一阵尖锐刺痛,灵气不断涌入她掌心,破碎的骨头好像被缓缓拼合在一起。
      钻心的痛感传来,琉花捏紧的右手上出现好几个血印子。
      额上的冷汗流下来,滴进眼睛里一阵火辣辣。琉花受不了,忙抬手去擦。却一不小心带掉了脸上的面纱。
      正在替她医手的无涯子,不经意间瞥见她脖颈处骇人的勒痕,脸色忽然有些沉痛:
      “怎么…现在的孩子都玩得这么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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