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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灵鸳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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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由得心生郁闷,幽幽看向苜晚,问她,
“苜晚,你知道星灵在哪吗?”
苜晚见我没跟上神传音后,又小碎步挪回了我身侧,开了闭口诀,指了指无隅山,“上神让他去找古音草的踪迹。”
我从凳子上起身,“无隅山?我去找他,你随我同去还是待在院中?”
苜晚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枝若姐姐,你同我一起待在院中吧。”
我已然起身走向大门处,听她这话,正要拒绝,谁知话还没说出口,就觉面门撞上了一面铜墙铁壁。
我捂着撞得生疼的鼻尖,泪花隐隐,回头看向苜晚,疑惑问道,“蒋叔家为何会有结界竖在此处?”
苜晚挠了挠头,“上神走之前布下的结界,怕茶花妖过来此处对枝若姐姐不利。”
我心生郁结,又折身回去,在矮凳上坐下,“那你可知上神去中天镜拜访的故人是谁?”
苜晚猜测道,“许是织叶上神,又或者是鹤鸣神君,再或者是丹荷仙子。”
我看向苜晚,幽幽道,“你不如把中天镜所有仙君都说上一遍?”这中天镜一共只住了四位神仙,织叶上神、鹤鸣神君、丹荷仙子还有一位远古上神也就是前几日那神域公主伙同司命神君诳我下凡要我助其渡情劫的上神成武帝君。
不过这位成武帝君在我被芜和上神拽下凡寻找玉刹盘之际,尚在昏迷之中,虽说我在凡间历经险恶月余,但月余于天上而言,也不过是半炷香的时辰,那成武帝君应当不会这么快醒来。
苜晚被我点破,脸红红地冲我憨笑。
我见她笑的娇俏养眼,忍不住掐了把她的脸颊。
这凡间的小院既没若水河借我洗涤枝条打发时间,又没仙气缭绕的云海翻涌供我观赏,我坐在院中,手上把玩着被芜和上神单方面封禁的传音符,百无聊赖之际,我脑中便想起了我昏迷时做的那场梦。
说是梦却仿佛又不是梦。
蚀骨的疼是真实的,一遍又一遍冰凉的剑刃划破我的血肉,刺穿我的骨头,好似要让我生生痛死一般。
出现在我梦中的芜和上神也像是真实的,抱我入怀中时的动作,轻拍我后背时的力道,在我耳侧说“无事了,不会再痛了,莫怕”时的温柔,仿若现实中发生的一般。
即便我知梦境外的芜和上神并不会对我做出这般温柔轻语,但我仍旧不太相信那全是梦境,可不是梦境又是什么?
我想不通,陷入了自我矛盾中,于是在被困结界中的第三天,芜和上神从中天镜回来时,刚走近这农家小院,我便欲结束这两天折磨我的梦境与非梦境之惑,径直上前一把抱住了芜和上神的腰。
芜和上神姿态淡淡,眉头都没分毫,抬手握住我的手腕,就要把我扯开。
我还没验证出结果,自然死死地搂着芜和上神清瘦的腰身,嘴里嘀咕,“别这么小气,给小仙抱一下,就一下,小仙绝对不会轻浮你任何部位。”
芜和上神依旧清风明月般冷冷清清,垂着眸,并未听从我的话,瞬移出我身前,我两只手还往前伸拥抱的姿势,不过眼下怀里抱着的只有空气了。
我并未生气,抚了抚袖口,转过身看着瞬移离我十步开外的芜和上神,明眸大眼笑的颇弯,语气笃定道,“上神,我昏迷时你入我梦境了。”
苜晚听见院中动静,刚迈出堂屋的门槛,便听见我这么一声,脑中一惊,生怕芜和上神以为她告诉了枝若姐姐幻蛊一事,立即举着双手,跟那芜和上神保证道,“上神!我绝对没有跟枝若姐姐说幻境一事!”
我这下着实疑惑了,看向苜晚,“幻境?什么幻境?”
苜晚心虚地看了眼芜和上神,随后又看向我,自觉刚才说漏了嘴,两眼一闭,径直往自己身上丢个了比口诀,然后便用那一双无辜的圆眼装傻似得看着我。
“……”我只好看向芜和上神,“上神让苜晚瞒了我什么事?”
芜和上神并没回答我的问题,而是抬手招来他的坐骑白孔雀,淡淡瞧我一眼,“上来。”
“去哪?”我虽疑惑还是颇乖顺地站了上去。
“中天镜。”芜和上神说道。
“等等——”我心下疑惑更重,忙拽住芜和上神的衣袖,仰头看他,“我为何要去中天镜?”
芜和上神并没看我,他只是站在我身前,背对着我,嗓音清淡,“此前让你入凡间是我思虑不周,眼下我与星灵还要在凡间呆上数月,此去前路坎坷,路程艰险,你暂时先在丹荷仙子处住上几日,待玉刹盘碎片搜寻完整,你再回上天庭。”
此时坐骑白孔雀已然飞止云端,我闻言往下看了看,离地万丈高,我收了往下跳的心思,便去扯芜和上神负在背后的袖口,语气略低,“在上神眼中,小仙修为浅薄,阶品低下,上神便可以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吗?”
芜和上神侧眸看我,面上清冷,“我并未如此看你。”
我抬眼,一双眸子安安静静地,“我本来在那鹿苑当值也无甚异议,可上神你要我入凡间,我推拒不得便下了凡间,现如今,上神又让我去中天镜,去那并不认识的丹荷仙子的宫殿里呆上一段时日,我便要去,不论是下凡间还是去中天镜,上神从没问过我的意愿,这难道不是挥之即来,挥之即去吗?”
芜和上神沉默了会,只定定地看着我,问道,“你可愿意去中天镜?”
“小仙不愿意。”我答的很快。
芜和上神问我,“为何?”
我反问他,“上神为何定要我去中天镜?应当不是担心我会再次遇险吧?”
他方才说前路艰险,固然是对的,我先是在恶魂道内险些丧命,后在碧落桥险些被茶花妖下了尸蛊,如果我继续随着他去寻找玉刹盘碎片,会真的就此丧命也未可知,但芜和上神送我去中天镜原因可能是厌了我倦了我亦或者嫌我累赘,但唯独不会是担心我殒命。
我虽是个心比天高试图做一做上神妾室的小小神仙,但还是算有几丝自知之明,我与这上神情谊还没深厚到他担心我殒命地地步。
我见上神长久地不说话,只是负手立于我身前,清瘦身姿,风神毓秀,我便猜测着问道,“上神,我与渊厄可有何渊源?”
芜和上神很快答了,嗓音低低,“无甚渊源。”
我抱着臂,“上神为何不看着我眼睛说话?”
芜和上神转过身,凤眸低垂,淡淡地瞧着我,“你与渊厄并无渊源。”
“恶魂道内,嗅冢因觉得与我似曾相识并未杀我,碧落桥上,我与苜晚同被瘴气所迷,所见却大相径庭,那茶花妖临走前说有人曾托付与她一件事,她已办到,我能想到的唯独是让我瞧见渊厄娶妻的场景,这无一不透着古怪,上神,我真的与渊厄没有渊源吗?”
芜和上神抬了抬手,我瞧着疑惑,不知他此举何意,正要问上一句,只见脚下白孔雀倏然斗转直下变了方向。
“上神?”
“你如若不想去中天镜,那便不去,你只需记得你与渊厄无甚渊源。”芜和上神说道。
渊厄是妖,我是仙,我自是不信我与渊厄能有何渊源,再者我出生时,渊厄已经身死数万年,如何能有渊源,方才与上神说那番话也不过是有感而发,又见芜和上神这般断言,我便没再多问。
只是在返程途中,我再次扯了扯上神的袖口,“上神,苜晚说你入了我的幻境?我为何会有幻境?上神又为何入我的幻境?”
芜和上神早有对答,“茶花妖花粉有致幻作用,早先那阵古怪烟雾中掺有颇多花粉,你仙力甚微,吸入花粉过多导致昏迷入了幻境,虽说不会殒命,但长久呆在幻境中,会有损仙根稳定,你既是被我拉下凡间,又是我宫中仙娥,我自不会让你仙途有碍。”
我听得唇角微扬,片刻,在白孔雀背上,绕到芜和上神身前,一双美目笑的甚是愉悦,“上神,在幻境中,你我共饮了合卺酒,这算不算成亲?”
芜和上神轻轻抬眸,目光清冷,睨着我。
我越见他这般冷清冷欲模样,便越想招惹,我便又往他身前走了一步,眸子弯成了月牙,“而且幻境中,上神,你还抱了——”
接下来的话我并没能说出来,因为芜和上神轻轻抬了下手,我便又被禁了言。
“……”这仙界术法多之又多,可眼下却唯独禁言术让我十分反感。
待回到无隅村,苜晚正托着腮一脸愁容地蹲在院中,见我跟芜和上神回来,忙跳起来,凑到我跟前,抱着我一只胳膊,边蹭边呜呜咽咽,“我还以为你们独自上路,要把我一个人留在此地了。”
我很是受用苜晚的娇嗔,但碍于我还在禁言中,只能摸了摸苜晚柔顺的长发,又指了指自己的红唇。
苜晚茫然了一会才了然,看向芜和上神,怯怯地替我求情道,“上神,枝若姐姐对上神孟浪纯属是爱慕上神,情不自禁,还望上神体恤下枝若姐姐爱而不得的心酸,别老是禁言枝若姐姐了。”
这苜晚小妖说的甚合我心意,看向苜晚的神色,也越发赞许,不愧是我柳树一脉,爱慕上神情不自禁爱而不得,这用词直接把我原先九分假的爱意直接变成了十分痴情,我甚是愉悦,站在苜晚身侧,望向芜和上神的眸光即刻装出了万年深情。
芜和上神静静与我对视片刻,并未言语,却抬了抬手,解了我的禁言。
我心下一喜,立即就要再表现下我对他的爱慕之心。
上神却淡淡瞥我一眼,负手立于院中,姿态冷清,缓缓道,“再过百年,待初曦三万岁生辰一过,我与她便会完婚,届时我不会立任何妾室,你莫生期望,早些淡了对我的那些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