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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灵鸳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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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没说话,苜晚眼中便含了泪水,不可置信道,“上神,你怎么对枝若姐姐说这般无情的话,你可知枝若姐姐听了会如何伤心?”
说罢,她径直转向我,眸中疼惜。
我见状,本来毫无波动的心,也立即得装出一副受伤颇深的模样,努力眨了下眼睛,氤出泪意,抬手掩唇,眸中欲泣。
苜晚见状,立即安抚起我来,“枝若姐姐别难过,这天下好仙君多得是,万万不可在一棵树上吊死。”
我佯装抹了抹眼泪,揉了揉苜晚的脑袋,“你说的自是对的,但我即已把我的心交了出去,受伤与否都是我自己的命数,你也不要为我担心。”
苜晚还欲再劝上几句,但我眼泪实在匮乏,再说下去,挤不出来眼泪,佯装的痴情就要露馅了,便先她一步说道,“你可否先进屋内,我还有些话要与上神说上几句?”
苜晚迟疑,但见我情意切切看向上神的眸光,只能顺从我的话,“好,那枝若姐姐万一他再说些冷漠的话伤害你,你可要及时止损,万不要让自己做那可怜女子。”
我点点头。
待苜晚进了屋,我走向芜和上神,站在他身侧,“我有些时候会看不太懂上神,不知上神可否愿意为小仙解惑。”
芜和上神并未回答,却也并没离开,我便自作主张的继续开了口,“上神不喜欢神域公主为何还要与她完婚?”
芜和上神这次却答了,“我先前与你说过,情爱一事于仙家而言算不得什么,完婚与否跟我对她是否情谊深重无关。”
我问他,“既然上神说情爱有无都可以完婚,那上神即便不喜欢我,娶我为妾室又有何妨?”
芜和上神侧对着我,并没答话。
我却走到芜和上神跟前,微微仰着头,睁着一双美目,直视着他的凤眸,轻轻一笑,“难道上神是害怕婚后与我情愫渐生,不可自拔吗?”
芜和上神垂着凤眸,静静看我。
我左手去握芜和上神的右手,收了先前故意做出的深情姿态,语气低着,垂着眸子,
“我在天上做了三百年小仙,地位卑下,虽说没碰过什么不可忍受的苦难,但偶尔也会遇到一些无法避免的困境,上神是知道小仙怕疼的,却不知道小仙怕疼到什么地步,一顿板子可能就让我有轻生的念头,后来初曦让我受了三世苦难,我回到天上,记起那些苦难,便觉得即便死个千万遍也要让初曦吃一吃苦头,可我只不过是一个小仙,如何敢以卵击石,可让我咽下那些苦楚,我自是不能,所以我起了做上神妾室的心思,但在凡间这些时日,我受了不少疼,真的很疼,恶魂道万鬼魂魄入体,碧落桥幻境,无一不疼到让我一心求死,可是,这些都是上神帮我免除了疼意,我之前想做上神妾室的心思不单纯,可现如今,确实万分单纯,我想让上神做我的夫君,能疼惜我免我苦免我疼。”顺带着气一气那神域公主便再好不过了。
我仰着头,一双若水黑眸静静地与芜和上神对视着,拉着他的右手环在我的腰上,我上前一步,慢吞吞抱住他的窄腰,脑袋靠向芜和上神温热的胸膛,话语缠绵,“我此刻对上神的心意与天上不同,上神信与不信都不重要,我仅仅是想说与上神听而已。”
我话说完,便紧紧抱住了上神的腰身。鼻尖嗅着上神身上清冷好闻的昙花香,我心下惊叹,这上神抱着确实舒服。
舒服是舒服,可我还是要芜和上神对我那番真切剖白作出回应的,我正要抬头,再追问上几句,就见蒋叔院中急匆匆进来一人,那人见了我与芜和上神这般抱着,瞬间瞪大了眼,然后立即目露凶光看向我。
“你这小仙!还不放开上神!”
来人正是前去寻找茶花妖下落的星灵神君。
我还没做出反应,芜和上神已然抬手,将我推开,没再看我,而是看向星灵,面色寡淡,询问道,“如何?可有寻到茶花妖的踪迹?”
星灵神君狠狠瞪了我一眼,随后才向芜和上神拱了拱手,“属下并没查到茶花妖的踪迹,但是近日这附近村落常有魔物横行,已经有不下十位村民受害,属下偶然碰见一位村民听他所述,说那魔物生的高大,脖上挂有一金色珠子,属下想着极有可能是茶花妖所持转魂珠,便来问问上神,是否先去除去那魔物,再去寻那茶花妖?”
芜和上神还没说话,我却想起他与我说过曾在无隅村那片古音草下的半灵体,我看向上神,“上神,那魔物可是半灵体得了男子魂魄才形成的?”
芜和上神道:“半灵体无自我意识便不会自主吸纳外在魂魄,只有借助转魂珠才可将男子魂魄放入半灵体内,所以那茶花妖才为了要转魂珠现身,不过因为半灵体内的魂魄并非一人,魂魄相融必回导致半灵体性情不稳定,极度残虐,所以那茶花妖已然把魂魄放入了半灵体,才导致半灵体成了个魔物,如今魔物所在何处,她必定会跟在何处。”
星灵听完,“那魔物行踪不似茶花妖隐匿低调,既如此,我们只需要根据受害村民下落便可找到茶花妖。”
芜和上神看向星灵,“最近一位村民受害在何处?”
星灵道:“就在离此地八百公里的宽右村。”
在朝八百里开外的宽右村行进时,我其实心中疑虑颇多,但芜和上神自从听了我那番剖白后,便直接疏离了我,连坐骑也不让我同乘,只让我与苜晚一同坐在星灵神君的白狐上,我不由得心生郁闷。
到了宽右村,我毫不气馁地走在芜和上神身侧,问他,“上神,小仙不问你情爱一事,小仙只问别的,上神可勿要再躲着小仙。”
芜和上神闻言,并没看我,但好歹开了口,“你问。”
“我不懂茶花妖为何要固执地把几位男子的魂魄放入一个半灵体内,难道只是为了让他成为一个杀人的魔物吗?”我皱着眉,说出我心里的疑惑。
芜和上神摇头,“我也不知。”
我有些失望,又问起来另一疑惑,“还有方才上神说,魔物所在何地,茶花妖便在何地,但是我们之前猜测茶花妖离不得那无隅山,不然她早早就能复活半灵体,不至于花了几年时间才集齐了八位男子的魂魄,那为何现如今却又能下山,到处行走呢?”
芜和上神看向我,缓缓道出一个人名,“崔莺时。”
我拢着眉心,不太懂他为何此时说那已然去世的农家女作甚,“崔姐?”
芜和上神还没细说,只听见星灵一声怒吼,“在那!”
闻言,我跟上神齐齐看了过去,只见黑夜中,一个身高足有八尺的男子站在一处院落中,那院落门扉大开,男子两只手上正撕扯着一个村民,那村民身子已经成了两截咽了气,内脏纷纷掉落在地上,而那男子手上拿着新鲜的心脏,嘴边血迹斑驳,正在生吃。
我被这画面看的胃里泛酸,几欲呕吐。
苜晚却在我身旁傻了眼,好一会才惊道,“渊、渊厄?!!”
我闻言,掩着唇,看向苜晚,“你说什么?”
苜晚不可置信地指着远处院落中正在生吃活人的高大男子,“不、不可能是渊厄,渊厄早就身死,但那男子竟然长了一张渊厄的脸!”
我看向芜和上神,又看向星灵,他们都是见过渊厄的神仙,“上神,星灵,苜晚说的可是真的?”
芜和上神没言语,只星灵开了口,“九分相像。”
我正欲仔细瞧上一瞧数万年前情深不已的魔族渊厄到底是何长相时,那魔物却像是发觉此处有异,看了过来,不过须臾,转身就要跑。
芜和上神低语,“星灵!”
星灵随即便飞止那魔物跟前,正要用捆仙绳捆了时,一道银色术法截住了那捆仙绳,片刻间,一个白衣女子便落在了魔物跟前。
那魔物见了女子,立即可怜巴巴地抱住了女子的一只手臂,女子只是轻轻摸了摸魔物的额头,随即转头看了过来。
我见了那女子容貌,顿时惊了一惊,那女子生的小家碧玉,不正是前些时日投井自尽的崔莺时吗?
“崔姐?”我不由自主地上前一步。
芜和上神伸手拽了我一把,低声,“勿要上前,她是茶花妖,不是崔莺时。”
“可是她分明长了一张跟崔姐一般的脸。”我皱着眉。
芜和上神并没再说话,而是看向茶花妖。
那茶花妖姿态冷漠,见了我,嗤笑一声,“你竟然没死?”
我听得疑惑万分,便问,“我为何要死?”
“幻蛊你是如何——”茶花妖正欲说话,话说一半,我身侧的芜和上神却直接祭出了抚风,面色清冷,念了一道口诀,那抚风便离了上神身侧,与那茶花妖打斗起来。
星灵回首看了看我,神态莫名。
我皱着眉,“你怎么这般看我?”
星灵并没回答我,面无表情地转过身,飞身上前,与抚风一同跟茶花妖打斗起来。
茶花妖确有万年修为,但她如今要一边同星灵斗法,一边要照顾着身旁魔物,明显有些力不从心,眼瞧着渐渐落入下风,茶花妖眸色一暗,扬手一挥,顷刻间,漫天遍地的绯色烟雾弥漫开来。
我对这烟雾有阴影,那痛彻心扉的幻境仿若历历在目,我僵在原地,不知该作何反应时,一只温热的大手握住我的手腕,径直把我扯进了一堵滚烫的怀里,我脸被迫埋在噙满昙花冷香的上好布料上,再也嗅不到分毫烟雾。
等到烟雾消散,茶花妖连同魔物早就不见了,星灵收了宝剑,走了过来,见我这般靠在芜和上神的怀中,竟反常地没对我臭脸,他抬头,对我视而不见,只是冲着芜和上神拱了拱手,面无表情道,“属下无能,让茶花妖跑掉了。”
芜和上神这才将我从怀中推开,走到茶花妖方才站的地方,弯腰捡起估计是打斗过程中掉落的转魂珠,转身走了回来,路过我时并未停顿,只淡淡道,“回无隅山。”
一路上,芜和上神并没再跟我说话,连星灵都反常的沉默着。
到了无隅山,再次回到了碧落桥旁的破败亭子,苜晚揪着我的袖口,与我说着那魔物生的与渊厄有多相像,我却心不在焉地看着十步开外的芜和上神跟星灵。
星灵站在芜和上神身后,抱拳,“属下多嘴一问,上神是不是把枝若体内的幻蛊转移到了自己身上?”
芜和上神负手,背对着星灵,并没否认,“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