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偏执渣攻分手后》七昭星

6、磨合

　　阮风觉得自己有些发烧。

　　好像睡着了，又好像没有。翻来覆去被梦魇住好几次，梦到他没有被哥带去纹身，哥也没有把他锁在屋里。
　　阮风费了好大劲才从梦魇里挣开，累得像是跑了个一千米。

　　昨天哭太久，加上过于疲惫的梦，导致他眼睛更加酸涩。
　　阮风坐起来喝了口水，被凉意刺得稍微清醒些，总不能一直无厘头的闹脾气，所以翻来覆去琢磨一晚上，多少也想出一些东西。

　　魏成说得对，他太爱闫经南。
　　所以闫经南有恃无恐。

　　和哥交往的这三年，他也很清楚这个人的占有欲强、有的时候还很不讲道理。阮风曾经试着更深一步了解闫经南的家庭，但没什么结果。
　　只知道哥是个很缺乏安全感的人，也挺缺爱的。

　　他从前就知道这个，但只是一味的心疼，更加竭尽全力的去爱这个人，从没想到有天这份不加节制的感情会回过头反噬自己。

　　阮风冷静的想，是时候该控制了。毕竟以后还要和哥结婚。

　　他揉着眉心，偏头去看时间，已经将近正午。
　　大抵是听到他翻身起床的动静，魏成从门外伸过脑袋，笑了笑，“小阮醒了？”
　　“嗯，”阮风顺口回：“你家床好舒服啊，不便宜吧？”
　　“那是，被你一睡就更贵了。”

　　阮风被他逗得笑出声，跻着拖鞋走过去，环顾屋内，“哥呢？”

　　魏成笑容一顿，低头，“闫哥他出去了。”
　　“去上班吗？”
　　“不是，”魏成解释：“他出去买菜了，说要给你炖汤喝。闫哥说你每次下雨都会害头疼，得喝菌汤才能好些。”

　　阮风垂着眸安静擦手，没说什么。

　　“小阮。”魏成突然清了清嗓子。
　　阮风看向他，眼神询问。
　　魏成的表情有些怪，“你...还生闫哥的气吗？准备怎么办？”

　　生气肯定是生气，只是理智占领高地，他已经不受情绪主宰。
　　阮风沉默几秒，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思酌半晌后才开口：“我觉得，这次好像不太一样。我可能需要再和哥磨合一下。”
　　魏成蓦地松口气。

　　他这口气松得不轻，阮风有些不理解的失笑，“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魏成纠结一整晚要不要说，他可不想在毕业三年后再和这个人决裂一次。眼下即使确认小阮已经清醒许多，但他还是没敢把话说得太直接，
　　“就是...小阮，”他有些为难的抿唇，“昨天你睡着以后，我跟闫哥聊了两句。”

　　阮风直觉到什么，蹙眉。

　　“他似乎不觉得让你纹身有什么错，他觉得你很爱他。当然，闫哥他也很爱你。”魏成绞尽脑汁的想，该怎么说才能既不伤人又点到位。

　　他话没说完，

　　阮风放下水杯，“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哥虽然没跟他把话直说，但几次对他的态度也能看出来。阮风喉咙有些痛，他又灌了两口水，深吸口气，“魏成，我想考研。”

　　话题转得太猝不及防，魏成半晌没反应过来，瞪大眼看他，“什么？”

　　他大学的时候追求闫经南，毕业后和闫经南一起生活。已经最少有四年的生活只和闫经南有关，没有任何其他东西。
　　其实自己上大学时成绩很好，他很聪明，学东西不需要怎么费力。读书的时候导员也劝过他考研，但是他并不考虑。

　　因为闫经南工作太忙，他向往的又是自由职业，所以很干脆的放弃了这一选择。

　　“我觉得我和哥这次会吵架，应该是因为哥对我控制欲有一点强。这样不好，这种感情是不健康的。”阮风深思熟虑：“我也想过直接去工作，可工作的话，我觉得哥不会同意...”
　　魏成一哽，“他也不会同意你考研啊。”

　　在闫经南眼里，他完全可以养活阮风，觉得阮风没必要吃苦去做那些事。

　　阮风斩钉截铁，“是我自己想变优秀，我会说服他的。”

　　魏成当然支持这个人考研。以小阮的成绩和学习能力，考一个好的大学并不难。他只是对闫经南的态度表示怀疑，
　　不过既然小阮觉得能说服，那他也不好说什么。

　　最近的菜市场距离这里大概需要步行十分钟。闫经南回来的很快，阮风刚换好衣服，就听到门锁转动的声音，
　　他扭头，看到男人拎着大包小包的蔬菜和肉，满身都是温暖的生活气息。

　　“阮阮，”闫经南有些担忧的问他：“头痛吗？”

　　“昨晚有一点痛，现在好很多。”这人没像平时那样跑着扑到他怀里，只蜷在沙发上，低着头，“你要炖汤吗？”
　　“嗯，你很喜欢喝的菌汤。”

　　但是魏成在厨房，闫经南就先把菜放桌子上，擦干净手后想来抱这人。他刚坐到沙发上，阮风却坐直身，很细微的后撤，避开了他的动作，

　　“哥，”阮风有些紧张的吞咽口水，“我想和你商量件事。”
　　闫经南收回手，“什么事？”
　　“我想考研。”

　　在说出这句话前，阮风其实打算做一堆铺垫和预设，慢慢跟闫经南说这件事。可是等闫经南真的坐在他面前，他发现自己真的搞不出任何小心思。
　　他习惯在哥面前是透明的，习惯让哥看穿他的所有想法。

　　阮风有些懊恼，觉得自己这样前言不搭后语的说，闫经南肯定觉得他是在胡闹，肯定会二话不说就否认他。

　　“好。”
　　男人再次伸手要抱他，这次他没有躲。

　　阮风愣在原地，任这人把自己搂在怀里，轻轻抚他后背。闫经南偏头过来，温柔抵住他的额，“阮阮想考研是好事，我当然支持。”
　　“啊...谢谢哥。”

　　魏成在厨房里做饭，隐约听到闫经南居然同意小阮考研，还很支持。
　　本以为闫哥会自私的想把小阮霸在身边，说什么都不会同意呢。

　　但他还是觉得别扭，尤其是想起昨晚闫经南在他面前说的那句话，怎么琢磨都觉得不对劲。魏成干笑着走出去，“闫哥，小阮。”
　　阮风从闫经南怀里钻出来，坐好。
　　“我刚才都听到了，小阮要考研是不是？”魏成给两人倒水，啧声，“考研可不是个小事情啊，得选好学校和专业。最好找个老师帮忙指点吧。”

　　“对了，”经他提醒，阮风突然想起个人，“我记得我们读书的时候，同校有个学长是做考研机构的？他在这方面好像很有经验。”

　　先想起有这么个人，后来才想起自己是怎么跟对方结识的。

　　也不怪他，毕竟时间过去这么久，他哪能记得一清二楚。

　　魏成的表情也变得有些尴尬，显然没料到他会提起那个人，委婉道：“确实有，但是小阮，你找他会不会不太方便？”

　　阮风想到什么，垂眼，“这有什么不方便的。”
　　“怎么了？”闫经南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
　　阮风本来就没打算隐瞒，坦然望向他，“哥，这个学长叫李离，以前我追求过他，但是他没同意。你会介意吗？”

　　他一瞬不挪的盯着男人的脸，不放过闫经南表情上的任何微妙变化。

　　闫经南瞳孔微缩，压了压嘴角的笑，“阮阮，你追求过这么多人？”

　　阮风撇了下嘴，低头。他承认自己以前有些花心，朝三暮四的。但那是因为没有遇到哥。他觉得自己好像天生就很容易发现别人身上的闪光点，并且会被吸引，有那么一段时间，他误以为这就是喜欢。

　　魏成察觉到不大对劲，立即站出来帮说话：“闫哥，你也知道小阮父母长期在国外，他父母是开放式婚姻。小阮从小就接受这样的教育和环境，不能怪他。”

　　“嗯，我没有怪他。”
　　闫经南表情变淡，“阮阮，如果你要找老师，我会帮你找更好的。”

　　“哥，”阮风没有否认他的话，询问：“你不信任我吗？”

　　“……”

　　他们已经交往三年，不是刚谈恋爱的小情侣。他比任何人都了解闫经南，闫经南也应该比任何人都了解他。

　　他阮风是什么样的人，不应该由如魏成一样的第三者告诉闫经南。而闫经南如果至今都不信任他，更是对他这三年陪伴的一种侮辱。

　　既然自己要和哥磨合矛盾，那就应该从每一处细节开始。

　　闫经南低头望进这个人眼里，在毫无保留的爱意之外看到另一层情绪。他就这样盯了阮风半晌，很久后才挪开视线，
　　“好，”闫经南拿出手机，“那个李离的电话是多少？下午送你去跟他见面。”

　　阮风已经好几年没和这个李离联系，连对方长什么样子都记不清楚。好在魏成前两天刚办过同学聚会，恰好有李离的联系方式。

　　魏成胆战心惊的递出去，在想自己会不会被闫哥暗杀。

　　但，出乎意料的是，闫经南自始至终的表现都很平淡，甚至还和他道了谢。魏成愣住神，怀疑面前人跟昨晚那个和他聊天的闫经南不是同一个。

　　见面的地点约在附近的咖啡厅。

　　闫经南虽然请一天假，但还是要回公司处理收尾工作。阮风在车上也没同他说别的，只在下车的时候让他早点回家，记得吃饭。

　　两人之间似乎多出些距离感，但阮风觉得这是好事。

　　他其实忍得很辛苦，总想往闫经南怀里钻，就好像闫经南身上有块吸铁石。

　　阮风下车，走进咖啡厅，在服务员的指引下见到那位叫李离的校友。确实已经认不出，这么多年过去，李离比校园时期更加成熟稳重。
　　男人穿身运动装，眉眼俊朗英气，见到他后笑着站起身，“小阮。”

　　阮风礼貌问好：“李学长，耽误您时间了。”
　　“哈哈，这叫什么话。”

　　李离跟韩南不同，他身上有很明显的界限感。阮风记得自己上学时就是被这种界限感吸引了，毕竟当时还小，总觉得这种界限感很神秘、很酷。

　　但其实没什么。

　　两人交流时的距离也很友好，对彼此都并无冒犯。

　　“小阮，我大学时候还以为你会去当厨师呢，那么喜欢做菜。你记不记得你当时还总给我送你做的菜？”
　　毕竟很多年没见，话题怎么也绕不开当年。但李离的语气很合适，没让他觉得不舒服，夸赞他：“你的手艺真的不错，我很喜欢。”

　　“谢谢，”阮风攥紧纸巾，有些勉强的笑，“但我已经不进厨房了。”
　　“那真可惜。”

　　关于这个，确实有段不太愉悦的记忆。李离很快看出他表情不对，绕开话题，目光落在桌边的手机上，“我能看看你的手机吗？”
　　阮风一愣，“啊？”
　　“别误会，我发现你的手机好像被拆卸改装过，是不是换过什么？屏幕好像也很特殊，”李离笑笑，“我业余对电子设备很感兴趣。”
　　“这样...没事没事，你看吧。”

　　阮风连忙把手机递过去。人家帮自己的忙，不至于连个手机都不让看。

　　但他其实没太听懂李离的话。
　　因为手机是最近新换的，是哥送给他的。一直也没出过毛病，更没有送去维修过，怎么会有拆卸改装的痕迹...估计是看错了吧。

　　阮风安静等着，看李离把那个小铁块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琢磨，好像很专业的样子。他不自觉也产生兴趣，因为李离的表情变得有些严肃。

　　“怎么了？”阮风好奇问：“这个手机很厉害吗？”

　　“……”
　　李离深吸口气，抬眼看他。

　　“小阮，”他依旧是认真正经的表情，询问：“你知道自己的手机在被窃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