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偏执渣攻分手后》七昭星

4、吵架

　　嘟的一声，电话挂断。
　　音孔里有节奏的响起忙音，仿佛一切都是顺理成章。

　　阮风举着手机，迟钝又缓慢的思考刚刚的对话。为什么哥好像变了个人？为什么要把他锁在屋里？还非要带他去纹身？
　　就因为韩南的那些话吗？

　　他很早就跟闫经南提过，自己皮肤敏感，平时就总因为一些花花草草过敏，更是忌讳纹身。这是医生再三强调过的。

　　之所以会跟韩南这样说，是因为当时自己还不知道皮肤的问题。幸好及时发现。

　　阮风真的好害怕出红疹，害怕化脓。

　　他甚至听见‘纹身’两个字都会打个激灵，脑补出自己狰狞难看的皮肤。
　　不行，绝对不能去纹身。

　　哥肯定也只是随便一说吧？平时那么心疼他，怎么舍得他受这种苦。

　　阮风深吸口气，抱着枕头坐回床上。他垂着头发了会呆，才想起自己是被锁在屋里的。担心什么纹身啊？近在眼前的午饭都没办法解决！

　　昨晚去酒吧就没认真吃饭，现在要是点外卖，难不成让外卖小哥从窗户吊进来？

　　可是他住23楼...

　　阮风好绝望，从没觉得自己这么倒霉过。

　　手机屏幕上的时间从十二点变到下午六点，电量也从百分之五十变成百分之三。阮风想找充电器，发现充电器居然也不在卧室，在客厅。
　　直到手机没电后自动关机，他才彻底打消点外卖的念头。

　　已经饿的头晕眼花了。
　　阮风瘫在床上，数着自己肚子咕噜噜叫的声音，也记不清又过了多久，门外传来门锁转动的声音，紧接着是阵脚步声，
　　他看到一道光隙，随着门被推开逐渐扩大。

　　阮风翻过身，不想去看那个人。

　　“阮阮？”男人轻声叫他。
　　阮风不理他。
　　“吃过饭了吗？”

　　听见这话后，阮风瞬间气的坐起来，头发拱得鸡窝似的，“我怎么吃？”

　　闫经南蹙眉，“没有吃？”

　　他显然也很疲惫，领结有些松散的系着，看过来目光布满懈怠松散的温柔。

　　阮风几乎不受控的心软，也发不出脾气，嘀咕：“你把我锁在屋里，我怎么吃东西？屋里又没有吃的，我吃枕头吗？”
　　闫经南很心疼的抱住他，摸他的头，“我是让助理送饭过来了，怎么回事。”
　　“哥，”阮风很受用的赖在他怀里，觉得自己昨晚和今天满肚子的委屈都散个干净。但他还是很困惑，软声：“你为什么要把我锁在屋里啊。虽然我不用上班，但你也不能把我当个宠物似的锁住啊，我成什么了。”

　　“……”
　　闫经南抱他的动作一顿。

　　阮风并没有生气的意思，他只是用很温和的语气告诉这个人，以后不能再这样做。可是等到最后，他都没有等来闫经南的保证。

　　闫经南坐直身，两人重新拉开距离。他在光影中看不清这个人的表情，只能听到男人平静的嗓音：“阮阮，准备一下，我们去纹身。”

　　阮风表情僵住，“啊？”

　　“我已经预约过了，等纹好以后，我带阮阮去吃饭。想吃西餐或者湘菜，汉堡，都可以，”闫经南没什么感情的说：“但是要先纹身。”

　　“哥！”他实在不理解，一次两次的解释好像都没有用。这个人是听不进他的话吗？阮风盯着他，再次复述：“我皮肤过敏很严重，不能纹身。哥你是不是以为过敏没什么？很痛苦的，我给你看我之前过敏的照片...”
　　阮风想打开手机相册，才想起手机没电，他又想去客厅拿充电器。

　　“不用，”
　　闫经南按住他的动作，淡声：“我见过。”

　　阮风再次僵在原地。

　　他手有些抖，偏头去看闫经南的眼睛，企图看懂闫经南到底在想什么。但这个人眼底依旧只有足以溺人的温柔。

　　阮风打个寒颤，“我不去。”
　　然后整个人往后缩，想从床的另一边跑下去逃走。可刚一动作，闫经南就好像预判到他的想法似的，捉着他的脚腕把人捉回来。

　　“我不去！”阮风拼了命的挣扎，结果还是被闫经南握着腰扛在肩上。
　　他一瞬间特别委屈，委屈得想哭。他不理解为什么！为什么闫经南非要逼他去做那么痛苦的事，不就是个纹身吗？

　　“闫经南！你敢逼我去我、我就，”他脑袋冲下，很快就被血液充的太阳穴发胀，冲动的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就跟你分手！”
　　飞速后退的颠簸画面停住，他能明显感觉到闫经南的呼吸停住。

　　阮风也冷静下来，他有些着急，刚刚那个只是气话。于是绞尽脑汁的想该怎么把话圆回来时，闫经南突然用力掐了下他的腿，
　　他愣住神，听见这个人用很平静的口吻说：“你不会。”

　　他，不会？
　　一瞬间心脏都好似跟着血液一起倒置过来，凉到骨子里。

　　阮风在这句话里失神好久，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脑子里完全被情绪占领，只知道胸口空空的。
　　这种束手无策的症状一直延续到他被闫经南扛进店里。

　　店老板大概头次见这么来纹身的，吓得目瞪口呆，“先，先生？”
　　“预约了，”闫经南把他放在床上，不断用手安抚着摸他眉眼，轻声：“阮阮不要怕，很快的，我会一直陪着你。”

　　阮风迷茫看向他，什么都听不见，感觉自己像在看部默片。

　　其实觉得自己很丢人，已经二十多岁，现在却像个被强按在床上打针的小孩子一样哭。他特别怕疼，皮肤对接触的敏感程度比正常人要高。

　　即使纹身确实很快，纹身师的技术也很熟练，但他依旧能无比清晰的感觉到皮肉上穿来密密匝匝的刺痛感。眼里完全装不下泪，哭个不停。

　　闫经南从头到尾都在用手给他擦泪，他避不开，甚至恶狠狠的去咬这个人的手。

　　为什么？
　　他说要分手，哥居然说他不会。

　　天气恰好很阴沉，加上店里空气不流通，潮气很重。阮风捂着自己被纹身的肩膀，像是丢了魂似的盯着地上。
　　地上有只灰扑扑的猫，也无精打采的盯着他。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已经开始觉得纹身的地方传来瘙痒疼痛，忍不住想伸手去挠。刚一动作，身边人立即按住他的手，
　　“阮阮，别碰那里。”

　　阮风深吸口气，试图压制情绪。可情绪这种东西就是越压抑越反噬。

　　就在店门口，
　　他猛地站起身，一脚把屁股底下的座椅踢到旁边，吓得那只猫直接炸毛窜出去。

　　“别碰那里？”他实在是不理解这个人在想什么，刚停住不久的眼泪又往外冒，“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怕！你都知道！你为什么非要让我纹？不纹的话我会难受吗？我会忍不住去碰吗？”

　　那一瞬间，阮风突然意识到这才叫吵架。

　　是，他昨晚还在车上担心，要是跟哥吵起来该怎么办。现在看来，也不能怎么办。一具任凭愤怒驱使的傀儡而已。

　　男人显然也没想到他会直接在这里闹脾气，神情顿滞。

　　闫经南和他本来就长相出挑，在这种地方吵起来，无疑会惹来许多说不清的视线。但他没有躲，闫经南也没有要带他躲的意思。

　　闫经南今天穿了件毛衣，
　　米白色，粗线针织，是他亲手挑选出来的线，用针一笔一勾的织出来的。

　　他稍微平静一些，忍着哭腔，“你到底为什么非要让我纹。”
　　“因为韩南。”闫经南脸色难看的回他。
　　“韩南？”阮风更觉得离谱，“我不是都已经告诉过你吗？我跟他没有发生任何事，只是交往过一星期。我也没有因为他纹身，我...”
　　“可是你说过这样的话，你喜欢过他。”

　　男人的神情变得有些冷，“阮风，我不能抹去你喜欢过他人的痕迹，但你必须更喜欢我。这需要东西来证明。”

　　阮风语噎。

　　他居然不知道该说什么，荒谬到不知道该说什么。半晌后偏过头，又气又无奈的笑了声。一整天没吃饭，即使是笑都能带起肠胃痉挛。

　　阮风没留神，疼得下意识弯腰。

　　闫经南要来扶他，他下意识后撤一步。

　　三年过去，他以为自己已经看遍闫经南的各种模样，吃得下他的各种话。却没想到自己还是会有这么消化不良的一天。

　　其实不过是个纹身而已，
　　但他又想起刚才闫经南那句‘你不会分手’，就立即觉得心口发闷。

　　“阮阮，你今天还没吃饭，先吃饭。”闫经南神情间的疲惫已经掩不住，耐心哄他：“等你吃饱，想怎么跟我吵架都好。”

　　“我不想跟你吵架。”
　　阮风回完他这句，头也不回的往后走。

　　“阮阮？”闫经南立即追上去，去勾他的手。

　　阮风被他牵住手，转身，看到男人明显焦灼不安的神情，几乎立即就崩了防线。他是真的不想吵架，已经很累了。
　　但是脑子太乱，他需要时间冷静。

　　“哥，”阮风抿了抿干涩的唇，推开他，“你...你先回去吧，我去我朋友那里住一晚，正好他想找我玩很久了。你自己回去吧。”

　　闫经南反而攥他更紧，眸光变沉，“你要在外面过夜？”

　　“怎么了？不可以吗？”
　　阮风想起今天从早到晚发生的荒唐事，肩颈处的纹身又开始刺痛发痒，他扯了下嘴角，有些嘲弄的语气，“哥，我不是你养的一条狗，我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