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伏]焦糖美学》跨过愤怒的豆豆

2、第 2 章

　　深蓝色的海浪在晨光中泛出好看的纹路，细碎的水珠趁着它们彼此交叠彻底飞溅开来。不远处，海鸟迈着步子在沙滩上留下一串串精巧的脚印，用那样一种悠闲的神情去捉弄那些正藏匿在泥沙中的小螃蟹。海风里混合着柠檬树的清香气质，一阵阵扑到窗边，半岛清晨特有的恬淡和安静总是叫人心醉。
　　伏黑光着腿，只裹着件偏大的黑色罩衫，蹲在露台上照顾他的植物。这些漂亮的孩子大多是他带过来的，因为五条很忙，根本没有时间照料宠物或者这些看上去好养活实则需要耐心照料的绿植。
　　左手边的两盆无花果，是他九年前第一次去看五条的植物空间设计展时，五条送给他的伴手礼。当时他站在这两盆无花果前面看了很久，五条注意到，以为他很钟意它们。
　　事实上，他只是喜欢无花果所在的那个角落，因为它们健康又茂盛，且巨大的叶片刚好为他打造了一个能够偷看五条的秘密基地——从那里看过去，能够轻松地看到展厅里正在和不同人交谈的五条——那些细小的缝隙仿佛天生只为连接他们两个而存在。
　　长势最好的那几株柠檬和薄荷是他今年年初的时候种的，一个是折了根枝条拿回来插，另一个是撒的草籽。每年夏天，家里的蚊虫都相当厉害，五条工作起来感觉迟钝察觉不到，伏黑却眼见着他身上被叮了一个又一个大包。
　　“怎么全都叮你呢？”有一年，五条的腿上被叮得几乎没有一块好地方，傍晚时候他低头给男人涂着药膏，实在是想不通。
　　“大概我的血是甜的。”五条朝他笑笑，“你想要尝尝吗？”
　　他当然没有理会五条不正经的回答，只是发愁地看着那些红肿的部分，暗自决定明天去集市上买点防蚊虫的草籽回来。
　　唔，至于效果嘛……
　　伏黑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腿脚，回头看了眼床铺的位置。昨天在浴室里他们弄得很荒唐，再回到卧室时他几乎精疲力尽，没一会儿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而五条因为还要画图，大概又熬到了很晚，此时还在睡着。明明是大人了，却还是小孩一样的睡姿，长手长脚全部晾在外面，被晨阳照见的地方好像生出了一层金色的绒毛。
　　——还是挺明显的。
　　伏黑满意地收回目光，最后看了看自己右手边那盆丑丑的仙人球。这家伙生命力很强，不用怎么照料就可以成活。那是有一天他们去集市上玩，五条看到了硬要买下来的，因为“和惠长得好像”。
　　大概是说他的脾气吧。
　　在露台光着脚待得久了有些凉，伏黑靠着门框又看了一会儿刚刚升起的太阳，决定不辜负五条对他的评价，扭头跑回床边，扯开薄毯扑进男人温热的怀抱，故意用身体的温差来激醒他。
　　“起床的时间到了，悟。”

　　五条张开手臂把他搂进怀里，打了个哈欠，声音里带着不满：“你身体都被风吹冷了，想冻僵我吗？”说是这样说，手上却抱着人不放。
　　伏黑搂着他的背，脚趾刚好能踩在他热乎乎的脚背上。“天气这么热，风在哪里？”
　　“嗯……在你掀开毯子抱过来的时候。”
　　“想让我夸你浪漫吗？”五条刚睡醒，呼吸声仍然有些沉重，伏黑闭着眼睛，慢慢蹭着他下巴上刚冒出的青茬，“快点起床，我要去做饭了。”
　　“好严格啊，坏学生。”五条叹了口气，坐起来，扭头埋怨地看着伏黑的脸，“我知道你今天没课，但就算这样你都起这么早。能告诉我原因吗？”
　　“因为不想放过这个机会，”伏黑换上自己的背心短裤，边往外走边补充道，“幸灾乐祸的机会。”

　　其实他没说实话。起得早是因为醒得早，而这又是因为昨天他们做得太过火了，精神上的兴奋超越了一切，根本睡不久。每次都是这样。
　　不能说给五条听的原因是那个人有很大概率会得意忘形。伏黑洗漱完，到厨房把两个人要吃的东西收拾出来，切着面包，同时在心里权衡等下到底是顺便蹭一节五条的设计课，还是送他过去之后再回来自己画图。
　　然而前者很快就被五条否定了。
　　“不是无论什么时候都能看到我这张脸吗？就算几个小时看不到也问题不大吧？”五条舔了下唇周的奶渍，非常不客观地指出，“这种方式无法讨好我，亲爱的——况且我是一个公私分明的人。”
　　“哦是吗，还真希望你不是。”伏黑往煎蛋上倒了点酱油，“那样的话就算我逃课你也不会寻机报复我了。”
　　“哈哈，我记性不太好，能不能问一下我是怎样报复你的？”
　　“……”
　　记性不好，去他的记性不好！上学期他那张糟糕的水族馆设计图是在什么时机什么地点画出来的恐怕没人比这家伙更清楚了。伏黑感觉自己脸颊发烫，他已经不可避免地回忆起当时的情况了，五条的声音好像再次在他耳边响起。
　　——这边，这边改成透明的怎么样，或者镜面玻璃……你为什么在发抖，是怕从那里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吗？
　　——好了好了，别哭，亲爱的……我来帮你画，别担心，他们不会知道的。
　　——哦，你不要么？不要什么？
　　“看你这样子，我隐约记起来一些。”现实中的声音渐渐与回忆相重叠，五条撑着头快乐地看着他，“莫非你此刻是在回味吗，宝贝？”
　　“根本不是。”
　　伏黑一口吞掉盘里的煎蛋，起身作势要收走放在他面前的焦糖海盐蛋糕。
　　“神啊！”五条立刻瞪大眼睛，从伏黑手中夺过蛋糕盘的一角紧紧捏住，“别对我这么残忍，惠，求你了！”

　　从前的五条悟，除了性格之外堪称完美。
　　不过现在，在伏黑惠看来，爱上焦糖的五条悟简直脆弱到不堪一击——只需稍微使点小手段，这家伙就会乖乖就范。

　　一顿早餐吃了太久，这直接导致在送好教授上班时，坏学生一路狠踩油门，恨不得和半岛上的风赛跑。
　　柠檬树的味道灌满了整部车子，好像叫他们重新洗过一遍香水浴。不过没人有心情为此欣喜。好教授还在为了小半块焦糖海盐蛋糕和坏学生闹脾气，抱着上课用的材料看向窗外，见到叽叽喳喳的海鸟先要翻一个白眼。
　　等到停下车，坏学生拉住他的胳膊，凑上来给了他一个吻。
　　“祝你今天快乐，教授。”
　　坏学生捏着他的指尖，小声说着比焦糖还要腻人的情话。

　　“我会想念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