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花]保镖》跨过愤怒的豆豆

4、第 4 章

　　香港，晚上十点钟。
　　花京院正在浴室冲凉，隐约间，忽然听到卧室的门响了一下。他本能地关小花洒的水流，凝神听了一会儿，冲掉身上的泡沫，抓了架子上的浴袍裹在身上走出去。
　　果然不出他所料，那位不速之客如今正捏着一个小小的仪器围着他的床扫描，听到他的脚步声，连头都没抬一下。
　　花京院靠在墙边，问道：“你就不懂得敲门吗？”
　　“我有钥匙，而且我听到你在洗澡，就算敲门你也不方便过来开。”承太郎说完，将刚刚掀起来的被子重新抖平整，然后飞快地瞄了花京院一眼，看上与有些欲言又止。
　　花京院朝他比了个手势，示意他有话不妨直说。
　　“算了，没什么特别的。”承太郎把之前想说的话咽回肚子，想想，又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微型报警器，递到花京院手里。“如果你遇到危险，就按中心这个黑色的按钮，”他说，“只要按一下，我就会过来。”
　　花京院将报警器抛起来，又接住，视线与承太郎的一触即分。
　　他说：“我知道了。”
　　“如果你想试试的话，现在我下楼去，等你按铃的时候，我再上来。”承太郎说，“但是只能试一次。”
　　心事被他一语道破，花京院有些尴尬，反问道：“我为什么要那样做？”
　　“是么。”承太郎双手插兜，站得笔直，“从前有一些雇主喜欢用这个小东西开我的玩笑。比如在浴室洗澡的时候，或者夜深人静的时候，明明很安全，却因为好奇按下那个黑色的按钮，只是想看看我到底会不会过去。”
　　花京院稍微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顿时觉得男人有些可怜。那些没头没脑的家伙居然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不过……
　　他微微抬眼，看着男人英俊的五官和黑色T恤下若隐若现的健美身材，心想：如果是天天对着这家伙的脸，某些时候头脑发热做出一些蠢事，倒也不足为怪。

　　“你是想说，这样的举动会影响你的判断？”他捏着报警器若有所思，“你曾经犯过错……因为他们的玩笑而有所懈怠吗？”
　　“不。”
　　承太郎说：“哪怕你按几十，甚至上百次，我希望你平安无事的心情也不会因此改变。而比起遭遇真正的危险，践踏我尊严的安全性明显会更高。”
　　花京院抬头看他：“既然如此，为什么只能试一次？”
　　听见这话，承太郎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
　　“小少爷。”他看着花京院的眼睛，“你不会觉得我在遭遇那些之后还能心平气和地和他们说话吧？”
　　花京院耸耸肩：“当然不，换了谁都会生气——所以，我没事的时候，最好还是不要按它的好？”
　　面前的人对此不置可否。他把一只手从口袋里拿出来，做了个无奈的手势。
　　“这显而易见。”承太郎说，“除非你想看到我暴怒发飙。”
　　花京院笑了笑。
　　“你说得很明白。那么，晚安，乔斯达先生。”
　　“……”
　　花京院回过头，怪道：“怎么了？”
　　窗口的风吹开深绿色的纱帘，月光随之一跃而入，瞬间霸占了整间卧室。男人如同来时一般，迈着巨大的步子，悄无声息地离开。房门再度合上的前一秒，花京院看着那个高大的身影在眼前一闪而过，与此同时，却也听到被他留在原地的两个字。
　　——“晚安。”

　　……
　　他无所谓花京院对他用什么称呼。
　　当晚，承太郎躺在客房的床上，望着用菱形图案装饰着的天花板，在心里暗暗地想着。
　　其实看到对方湿着头发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他的心情多少有些微妙。抛开一切不论，花京院的长相是非常合他心意的。虽说作为保镖，承太郎不会对主顾产生什么多余的心思，但有些话……
　　承太郎认为自己有义务提醒对方：既然有着这样一副好皮囊，就最好不要有勾引他的意思——尤其是不要像那些不知轻重的蠢女人一样光着屁股湿淋淋地坐在浴缸里召唤他。
　　而从他们之后对此进行的简短交谈来看，这位小少爷还算个聪明人。承太郎不习惯把话说得太直白，更何况这份工作只有短短两天——如果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也要和新雇主争分夺秒地来一炮，那他妈的也太不像话了。
　　万一传到可恶的法国人耳朵里，恐怕接下来的整整两个月，他都会收到来自银发青年的无情嘲笑。
　　他叹了口气，合上眼，正准备打个盹的时候，手腕上的警报器却在此时突然疯狂地响了起来！
　　承太郎翻身而起，抽出枕头下的手枪三步并作两步冲出门外。

　　示警位置就在花京院的卧室，距离他的客房仅有五米左右的距离。承太郎贴着墙壁走到门外，手指搭上把手，屏神吸气，而后骤然按下，一个箭步闯入门中。
　　花京院就站在他的左手边，见他进门，还没等说话，承太郎身体的反应却已经先于意识发生：他上前一步，揪住花京院的领子把人往地上一掼，又抓过被子劈头盖脸把人蒙住，持枪的手臂笔直地扫过整间屋子。
　　房间里并没有人。窗帘只拉了一半，夜晚的风和月被另一半轻薄的纱帘染成了浅绿色的，均匀地打在床对面的墙壁上。
　　承太郎警惕地观察着四周，抬手按掉了手腕上一直惊叫的报警器。
　　“出了什么事？”
　　花京院掀开被子，揉着摔痛的膝盖从地上爬起来，低声说：“刚刚拉窗帘的时候，我看到对面有一个红色的光点……”
　　“你说什么？”
　　承太郎忙推开他，大步走到窗边，一把扯过棕色的帘布，将窗户严严实实地挡住。随着他的动作，黑暗骤然在房间内降临。花京院站在原地转身去看，仓促之间，却只觉眼前混沌一片，根本看不到男人所在的位置。
　　心跳的声音仿佛被黑暗无数倍地放大了。
　　他紧张地站在原地，感觉呼吸开始变得困难，随后，眼前的一切都产生了小幅度的晃动……
　　忽然间，有人抓住了他的手臂。
　　他大叫了一声。然而声音却停在喉咙里，没发出来。
　　承太郎抓着他的手臂，用手捂住了他的嘴。
　　“是我。”
　　花京院听着他明显放低的声音，喉结上下一动，然而呼吸声却完全没有平稳下来的趋势。对方似乎观察了他一阵，随后语气里带了点惊讶：
　　“你怕黑？”
　　渐渐适应了黑暗的环境之后，花京院看到面前的黑暗中出现一双迷人的绿眼睛。他按住承太郎的手背，手指微微用力，想把对方的手从自己脸上拿下来。
　　然而承太郎却不为所动，反而紧紧扣着他的下巴，开口说道：
　　“这间别墅本身就位于这一代相对高的位置，这里是二楼，窗户朝南，不远处则是一条向下的盘山公路。所以，我之所以没有把这里的窗帘也改成百叶窗，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从这里向外五百米，最高的地方就是院子里的芭蕉树梢。换言之……”

　　“你在撒谎。”

　　花京院浑身一僵，随即却剧烈地挣扎了起来。承太郎任由他折腾一阵，突然抓住他的手臂用力一甩，脚步跟着向前，直接把花京院压到墙边。
　　“听着，我是说过你可以试一次，”他压着火气，一字一顿地说道，“现在你应当为这个结果感到满意，嗯？”
　　年轻的男孩仍竭力掰着他的手指，承太郎看了一会儿，心里忽然觉得烦躁，便撤开手，站直了身体，低头看着他。
　　谁知他松了力气之后，花京院也渐渐平静了下来。他抿着嘴唇，靠着墙喘息一阵，才出声道：“让开。”
　　承太郎本以为他会为自己的行为解释几句，没想到却等了个空。
　　他看着对方脸侧的刘海，三秒钟后，向后退了一步，然后转身大步走向门边。
　　而就在他旋开门把手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
　　“我没有撒谎……”
　　承太郎的身形一顿。他很想冷笑一声，请这位小少爷继续他的紧急救援游戏，然而刻薄话在舌尖转过一圈，却只让他嘴里发苦。
　　最终，他什么都没说。
　　门在身后甩上。
　　发出一声不和谐的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