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 3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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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一下子重进脑子，被烧热了后流向四肢。
去你妈的！
沈独冲过去踹了一脚门。
动静很大，估计给刘阿姨吓着了。
“沈独啊，沈总也是担心你……”刘阿姨在外面说。
“告诉他我他妈今天晚上就走！”沈独又照门锁踹了一脚。
这是高层，跳窗户跑不了，也不能借口上厕所，他卧室里有卫生间。
刘阿姨没有再出声，但沈独知道她还在门口。
沈独把床垫三两下扯到地上，露出床板下面的杂物。
扯得指甲生疼。
他有一阵研究做木工，买了把专业的斧头。刨了几下就给刨出来了。
很高级的斧头，拿个绒盒装着，斧身和刃是一体的，但是足够大。
“我看我爸行程了，他今天有个采访，你现在给他打电话他也回不来。”沈独贴着门缝说。
“沈独！别冲动啊！”刘阿姨喊。
“我不跳楼。”沈独缓了口气，“刘姨，我不是冲你，离门远点儿。”
说罢挥起斧头朝门砍了一下，刘阿姨在外面尖叫一声。
这门隔音这么好不是没理由的，沈独砍了十多下才砍出条能看见外面的缝。
“沈独你这样我可要叫人了！沈总也是为了你好！”刘阿姨焦急地喊。
“他他妈为了我好！”沈独照着另一块地方砍下去，“我他妈知道我怎么能更好！”
“沈独！”
沈独沉默着，一下下挥斧头，挥一下刘阿姨叫一嗓子……跟他妈闪灵似的。
他也不知道刘阿姨叫没叫人，听动静光顾着喊来着，要是叫了他得在人来之前抄小路跑。
门上终于出现个方形，沈独踹了一脚，没开，有木头断裂的声音。
他又助跑两下踹了上去。
哐。
木板带着腾飞的木屑折了下去，挂在门板外面。
“你回去！回去！你想想你爸！”刘阿姨吓得往后退出好几米。
“我脑浆子稀了我刚才还真答应他不去北京！”沈独扔掉斧头，先把腿塞出去，上身再往外拔。
洞有点小，他好像卡住了，这个姿势还挺搞笑的。
沈独顾不上有没有刮伤胳膊，使劲挤了一下终于出来了。
径直朝楼梯走去。
刘阿姨不敢上手拽他，在后边追着继续喊，还是那几句词。
沈独冲到玄关，扯过衣架上的外套。
摔上了门。
他摸了摸兜发现没带电梯卡，只好从楼梯跑下去。
外面的空气冰冷，吸一口整个肺都凉了。
脑子里的血没凉，沈独仿佛能感觉到自己的脑袋顶在冒烟。他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
“机场，随便哪个都行。”沈独关上车门。
“啊。”司机从后视镜看他一眼，“小伙子侬这一身的……”
“开车，谢谢。”沈独不耐烦地皱皱眉。
“虹桥？”司机挂上表。
沈独点头，抬起胳膊看了看。
非常惨烈，衣服破了好几道口子，里面渗着血。指甲也劈了，干涸的血黏在甲缝里。
他无声地叹口气，穿上外套。
打开手机订机票，最近的一班经济舱都订满了，他订了商务。
买完机票，沈独点进微信看了看。
问候和祝福就学校里那几个人，还有画室老师，看着像群发的连个称呼也没有，只有毛老师那条是单独的，问他考试状态怎么样。
沈独回完毛老师，点开了唐无咎的聊天界面。
-考试加油，今天早点睡。
昨天晚上发的，那个点他已经睡了，所以没看见。
-考完了吧？
这条是刚出考场的时间。
-怎么了
……一条都没看见，瞎了吗？沈独没想到自己有天能忽视唐无咎的消息。
恋爱脑退化，出息了。
-刚才睡着了，现在醒了，考挺好的
-在考场撂下画板就开始睡被人抬回家的？
沈独眨了眨眼。
他发的那条“考完了吧”时间卡得很准，正好是打铃交卷的五分钟后。
-一堆消息要回
-你发的太早了被挤到后面了，没看见
唐无咎那颗聪明的大脑袋肯定能猜到是出了什么事，毕竟沈独正常的德行是一出考场就扒拉手机找他发的消息，但沈独不想说他也不会细问。
-接着睡
-嗯
沈独灭掉屏幕，把手机扣在腿上，歪头靠着车窗，闭了闭眼。
很困，眼皮像坠着俩斧头。
……熬了四个月刚考完又得出去流浪。
沈独闭上眼。
画室的事不用担心，只要老妈同意他就能继续在原来的画室画。
还不知道老妈在哪个医院。
不过既然要折腾到别的城市治疗，肯定是更好的医院，最牛逼那个吧……
夕阳悬在楼宇缝隙里，灰蒙蒙的。
飞机要飞两个半小时，下飞机时，外面在下小雪。
机场空旷，迷蒙的灯照透雪花，远处高楼缓慢闪烁着红光。
沈独打车到了医院，在护士站直接说了老妈的身份信息问在哪个病房，万一没有就说记错地址了，显得他不是很可疑。
护士给他报了病房，让他去办个探视卡。
……还真在这。
沈独攒了一肚子的话，办完卡走进病房时，却发现老妈在睡觉。
单人病房里安静得只剩仪器运作的声音，老妈脸上没插管子，也没输液，头发已经剃了，露出头皮上狰狞的长疤。
沈独鼻子发酸，小心翼翼地展开墙边一把折叠椅。
不知道老妈九点之前会不会醒，九点钟探视时间结束，他得走。
还是别醒了。
醒了会看见他这被门啃了的造型。
……该换件衣服再来的。
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的，病房里只有从门上小圆窗投进来的微弱光线，老妈的脸很模糊，看不清脸色。
看了许久，沈独缓缓弯下腰，脸埋在手心里。
之前明明都熬过来了，那么多治疗，那么多药，那么多提心吊胆的日子。
命凭什么这么不公平？
砸了得了。
唐无咎扔下螺丝刀，扶着床头站起来，后背疼得像被砍了。
沈独卧室的床架子松了，要重新租出去得修好，唐无咎拧了左边右边螺丝就突出来，拧完右边左边又散了。
忙活半天床架子始终是菱形的，他都怀疑沈独是不是天天搁床上跳舞。
唐无咎走到漆黑一片的客厅。
才几天没住人，屋子里的人味就散了，安静，空洞。
唐无咎没开灯，在沙发躺下，抬起小臂挡住眼睛。忽然清晰地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没来由的恐惧感。
这两天状态出奇的差。
心脏始终没个固定频率，脑子像泡了水的橡皮泥，脑沟全泡发了，没法思考，只能被动地接受莫名产生的情绪。
复诊一直没去……明天去？
他知道自己哪天也不会去，懒得跟蛆似的……
唐无咎从小臂下方瞟了眼大门。
果然是开着的。
门缝漏进走廊的光线。
这时候要有人进来偷东西他都防不住。
他状态不好的时候就会下意识开着门，有时候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
离死亡最近的那次自杀，他是因为忘了锁门才被大舅救了出来，出院后他主动把小屋的锁拆了，也不敢再往高处跑。
不是怕自己掉下去，而是怕自己想跳下去。
活着是很珍贵的。
唐无咎如今已经不能理解自己之前为什么那么执着的想死，同时害怕在未来的某一天再次陷入那种心境。
像被黑洞吸进去，成了一个自己都不认识的疯子。
躺着点了跟烟，细瘦的烟雾在黑暗中蔓延而上。
一直到九点，老妈没有醒。
沈独离开医院，望着飘雪中川流不息的街道。他没穿秋裤，两条腿冻透了，身上的伤口苏醒过来，发痒的疼，不知道是不是木屑扎肉里去了。
老爸给他打了三通电话，他都没有接。
沈独在路边愣了一会儿，掏出手机打字。
-我见到我妈了
-但是她没看见我，她在睡觉
-我要留在原来的画室，你不同意没事我妈同意就行
-工作忙就别过来找我了
发完这些，沈独开始思考今晚住哪，附近订个酒店，还是……回出租屋？
没那么快找到下一户，应该还是原样。
沈独更想回熟悉的地方睡个好觉，打车回了出租屋。
车经过花臂和画室中间那条马路时，他的心口像被掐了一把，很怅然。
还以为不会回来了。
他没有告诉唐无咎，反正兜里揣着出租屋的钥匙，住一宿其他的明天再说。
走到门前，沈独发现门开着一条缝，屋里没有光。
他皱皱眉，屏息听了一会儿，没听到小偷翻东西的声音。
推开门。
刚迈进玄关一步，沙发上忽然弹起来个人，沈独吓得蹦了一下，但下一秒他就看清这人是唐无咎。
不开灯不回家在他这儿躺什么尸？
“吓我一跳。”沈独打开玄关的灯。
“你觉不觉得你更吓人？”唐无咎脸色有点白。
“看见我回来没点反应啊。”沈独笑了笑。
“都吓回去了。”唐无咎站起来，“从你不回我微信我就猜着你要回来。”
走近了，沈独才看见他脑门上的冷汗，估计是吓出来的。
“有那么吓人吗……没事儿吧？”沈独看着他。
唐无咎摇摇头：“你今天睡不了这儿，床被我拆了。”
“猜着我要回来还拆床？”沈独往卧室看了一眼，床板床垫全立在墙上，“拼回去还能睡。”
“床单被子枕头都卖废品了。”唐无咎说。
“猜着我要回来还卖被子？”沈独愣了。
“我是猜到又不是确定。”唐无咎说，“你要不愿意住酒店就住我那。”
……这个解释也不是不行。
“睡哪？沙发？”沈独问。
“也可以睡床。”唐无咎回答。
“我睡床你睡哪？”沈独推开门，回到走廊，唐无咎也跟着出来了。
“床。”唐无咎输入密码打开门，“那是个双人床。”
沈独一时间没说出话，比了个大拇指。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第 3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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