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雨落》狼非犬

4、第 4 章

　　“你们……既然这样，那我就是拼了我这条老命，也要将你们打回自己应该呆着的地方。”
　　黑色的气息逐渐散去，脆弱的结界难以将所有的波动阻拦在内。透过结界，皇无风看见，魔君那原本虽然通红但仍然带着清醒的双眼，此刻已是写满了嗜|血与狂躁。
　　轰隆——
　　不知何时被打至角落的蓝白色的长剑伴随着魔君挥手的动作从不远处飞来，它穿过了一个长老的胸膛，回到了魔君的手中。
　　伴随着血花飞溅，那个长老的身躯之上忽然间浮现出了一条条闪烁着金光的纹路——皇无风知道，这是能量过多，无法消耗的征兆，更是修炼之人即将爆|体|而|亡的代表。
　　伴随着一声巨响，那名长老的身躯不堪重负，炸裂开来，血雾在结界之中弥漫。
　　“霜，来。”
　　魔君微微张口，口中吐出简短的两个字。伴随着话音落下，蓝白长剑的剑身微微颤动，握柄处的一枚洁白晶石爆发出了一阵耀眼的白光。紧接着，原本在空中漫无目的四处飘动的缥缈的血雾逐渐凝结，那一粒粒的鲜红结晶仿佛受到了指引一般，飞快地朝着四周站着的一人飞去。
　　“笑死我了，幽冥魔君，你以为，就你这种过家家的把戏，能拿我怎么样？”
　　那人是一个小门派的年轻掌门——在皇无风的记忆之中，他甚至不记得这人叫什么名字。他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眼神之中满是嘲弄的看着魔君，口中发出了不屑一顾的耻笑。
　　在他的身边，金黄色的火焰围绕在他的身边，灼热的温度将一粒粒鲜红色的结晶灼烧回了原本的小液珠，细密血雾沾染上了他的衣袖，将原本洁白的衣袍染成了殷红。
　　听着那人的话，魔君低声笑道：“你真的以为，这么简单？”
　　“这是……不对……快，快将这衣袖割了，快些！”听到了魔君的话，一个掌门皱了皱眉，忽然想到了什么，面色一变，指着被血染红的衣袖几乎尖叫的说到。
　　“什么？”听着他的话，小掌门愣了愣神。
　　“来不及了。”看着小掌门抬手想将衣袖斩去，魔君低声笑了笑。他抬起手，纤细的手在空中举起，在掌心之中，是赤红色的光芒。
　　“你在做什么……额……啊，我的手……”伴随着魔君的手逐渐抬起，小掌门的衣袖逐渐僵硬。那暗红色的绣布如同跗骨之蛆一般，牢牢地附着在了他的皮肉之上。
　　伴随着他的惨叫，原本隆起的布料逐渐干瘪了下去，在周围众人的注视之下，他的那只手顷刻之间化作了毫无生机的枯骨。
　　“快，断手！断了手才能保住你的性命！”看着眼前的一切，一个长老仓惶的叫着，手中的短剑朝着小掌门逐渐失去生机的手臂砍去。
　　咔嚓——
　　伴随着如同枯枝折断的声音，失去生机的手臂砸落在了地上，溅起一圈烟尘。伴随着断臂落地，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只要这只手离开了身体，那么身体就会不再受到影响了吧？
　　“救命……救救我……救救我！”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一股股暗红色的气息从这掉落在地上的断臂之中弥漫而出，它们朝着小掌门席卷而去，顿时，那个小掌门被裹挟在了密不透风的赤红色旋涡之中，从那漩涡之中，唯一被听见的，便是那小掌门痛苦的哀嚎声。
　　“童路！”一边站着的一个长老看着漩涡之中的小掌门，面色惶恐，他举起大刀，朝着那旋涡劈砍而去。
　　铛的一声，原本如同液体一般的旋涡忽然爆发出了堪比金刚石一般的硬度，大刀劈在上面，并未做出丝毫的作用，甚至就连刀刃也豁裂了开来。巨大的力量顺着刀身朝着长老的身体蔓延，紧接着，那名长老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被狠狠地弹了出去，砸在地上。他的嘴里吐出一口鲜|血，随即昏迷了过去。
　　过了不知道多久，赤红色的漩涡逐渐消散，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具已经变成了枯|骨的尸|体，伴随着一粒冰晶砸在了他的身上，他的身体宛若砂砾一般，崩溃而下，消散在了微风之中。
　　“你……究竟做了什么？”看着眼前化作粉末的人，长白掌门面色凝重，他的眸色越发阴沉，看着眼前笑的近乎癫狂的魔君，沉声说道。
　　“我做了什么……这难道不应该问你……你究竟做了什么吗？”听着长白掌门的话，魔君停下了狂笑，他转了转头，一双发着红双眼牢牢地盯着他。在他的眼中，皇无风读出了几分不甘，但是更多的，竟然是哀伤。
　　成王败寇，这是自古以来的成规，作为一代魔君，他自然应该明白这个道理，面对着面前如此众多的名门大派之中响当当的存在，他的眼中为何会有哀伤的神色的？
　　不等皇无风思考完毕，那魔君又一次的出手了。这一次，在他的脸上，皇无风看见的，是癫狂的神色。
　　“既然你是如此的无情，那就不要怪我不顾念往日的情分了。”魔君放声大笑，无人察觉，一行清泪从他的脸上悄然落下。
　　仿佛是下定了决心，他举起手，手中长剑朝着自己的胸膛刺去。噗嗤一声，血肉被锐器贯穿的声音响起，鲜|血洒落在地上，也顺着魔君的嘴角淌下。
　　难道……糟糕！
　　皇无风顿时意识到了什么，他转过头，看了看不远处的那个孩子，只见那个孩子睁大了一双鹿眼，蜷缩在地上，恐惧的看着结界之中。
　　“你……所有人，离开他，越远越好！不……不对，赶紧离开！快……快离开！快！”看着眼前魔君的动作，长白掌门眉头一皱，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连忙大声喊道。
　　“离开做什么呢？既然你们决定了来围剿我，那又为什么要害怕？”听着长白掌门的话，魔君仰起头，哈哈大笑，殷红的鲜|血滴落在了地上。紧接着，赤红色的缕缕烟雾在结界之中弥漫。
　　烟雾飞快的弥漫在了结界之中的每一个角落，紧接着，伴随着滋滋的如同沸水一般的声音，金光闪闪的结界开始被逐渐腐蚀，光芒逐渐消散。紧接着，一道道人影从结界之中腾空而出，他们的脸上再无先前的潇洒桀骜，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鲜|血尘土，以及仓皇狼狈。
　　“你疯了！”最后一个从浓雾之中出现的身影是那长白的掌门，他浑身尘土，目光中是凛冽的杀意，“你以为你这样就可以保护得了你那孩子吗？还是说，你觉得你这样你就可以将我们留下来？”
　　“我不试试怎么知道？”浓雾之中，魔君那咬牙切齿的声音传了出来，紧接着，一道道白光透过。看着浓雾之中的人，长白掌门咬了咬牙，转身离去。
　　在长白掌门消失之后，那白光也是逐渐消失。紧接着，一声爆破的轰鸣声从结界之中迸发而出。
　　“别怕。”在爆破声之中，孩子一声惊叫，皇无风蹲下身，伸手安抚性的拍了拍他的背脊——虽然所触仍然是一片虚无。他抬着头，看着爆炸的方向。
　　过了不知多久，闪着金光的结界逐渐消散，皇无风朝着爆炸的中心望去——结界之中，名门正派的人们早已是消失不见，只留下了一地的模糊血|肉以及衣物残破的魔君。他浑身是血，灰头土脸，气息也是虚弱无比。
　　“爹爹！”在皇无风愣神的片刻，原本蜷缩在地上的男孩站了起来，朝着那魔君跌跌撞撞的跑了过去。看着男孩，魔君不由得一愣。他刚朝着男孩伸出手去，将男孩抱在了怀里，低声的安慰着：“没事了，乖，没事了……”
　　“爹爹……”男孩伸出手，抓住了魔君的衣袖，他哭的有些哽咽，说话也有些断断续续的，“我们……我们回去吧，他们……他们都是坏人……都是坏人……”
　　说话之间，孩子跌坐在了地上，放声大哭。
　　“他们都欺负爹爹……都是坏人……”
　　“乖，不是的，他们误会爹爹了。”
　　看着眼前嚎啕大哭的孩子，魔君刚想开口说话，却忽然被人打断了。
　　“邢风啊……你这，又是何必呢。”来人站在远远的森林之间，他长叹一口气，看着蹲坐在地上，狼狈的如同困兽一般的魔君。
　　“你……”邢风转过头去，朝着那人的方向看去，却忽然顿住了。顺着他的方向望去，皇无风看见，那森林之中的人，竟然是叶擎。
　　叶师叔……怎么会在这种地方？
　　“师兄他变了，在这个位置上，所有的人都会变的。”看着眼前奄奄一息的邢风，叶擎长叹一口气，“你不应该……把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的。”
　　“我只是觉得……罢了……罢了……”听着叶擎的话，邢风面色复杂，过了许久，他仿佛失去了力量，又一次跌坐在了地上。远远看去，皇无风似乎在他的眼角看到了一道一闪而过的水光。
　　“爹爹……”看到了叶擎身上那长白的服饰，男孩害怕的缩在邢风的背后，怯怯的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他看着叶擎，一双眼睛之中满是如同被逼入困境的幼兽一般的绝望。
　　“月儿啊……”转过头去，看着害怕的孩子，邢风摸了摸他的头，眼中的神色中混合着不舍与悲伤，“这是叶擎叔叔，是爹爹的好朋友，他不会伤害你的。接下来……乖乖听话叶擎叔叔的话，爹爹要去一个很遥远，很遥远的地方了。”
　　“爹爹……”
　　听着邢风的话，孩子抬起头，看着他那疲惫的面孔，张着嘴，想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话来。
　　“是的，邢月，我是叶擎。”
　　叶擎蹲下身，看着眼前那个有些哽咽的孩子，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我是你爹爹的好朋友，我不会伤害你和你爹爹的。”
　　“那……那么叶叔叔，求你……求你救救我爹爹好吗，求求你了。”
　　听着叶擎的话，小邢月伸出手，抓住他的衣袖，哭的通红的双眼已经流不出一滴眼泪。
　　“这……”
　　叶擎愣了愣，看了看邢风，却看见他摇了摇头：“月儿，乖，爹爹自己可以好的，你先和叶叔叔去长白，等爹爹伤好了，爹爹会来找你的。”
　　“爹爹……”
　　“乖，相信你爹爹，你爹爹不会骗你的，对吗？”
　　小邢月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叶擎打断了。叶擎蹲下身，抚摸着他的脑袋，看了看邢风，然后看着邢月低声说道，“先和我去长白吧，到时候你爹爹就知道要到长白来找你了。”
　　“师叔，你……”
　　皇无风愣愣的看着叶擎牵住小邢月的手，将他带走。皇无风伸出手，想要拉住叶擎，可是在他的眼前，无边无际的黑色再次出现，将他困在了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