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顾]又逢君》浅措

7、第七章：斜风细雨不须归

　　顾惜朝在六扇门住下之后，戚少商来找过他一次。
　　那时顾惜朝刚好和无情下完一局棋，输给了无情一子。不过他和无情下棋向来胜负对分，所以他并没有将这些放在心上。
　　戚少商就等在顾惜朝住的小屋门前。

　　“大当家的贵人事忙，怎么有空来找我这个煞星？”
　　顾惜朝看戚少商挡着了他的房门，便在五步远的地方站定。
　　戚少商虽然心里有些不悦，但还是决定单刀直入。

　　“顾惜朝，你要不要加入金风细雨楼？”

　　其实戚少商来找顾惜朝前实着犹豫了许久。往日一诺，他倾尽半生心力的连云寨毁于一旦；而今王小石托付自己的风雨楼，他若再失，对不起的却是王小石和苏梦枕以及楼中的所有兄弟了。
　　这甚至将会是干系到整个京城的大事。
　　但他还是决定冒一次险。从杨无邪的话来说，有一个顾惜朝，对付六分半堂和有桥集团也会容易些。要是方应看或狄飞惊先将他拉拢了过去，对戚少商却是大大的不利。

　　“你既然心里不乐意，何必又来问我？”顾惜朝的声音有些冷淡，“我不会加入的。不然，岂不是给你一个理由管着我？戚少商，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诸葛老头打什么主意？可惜，我顾惜朝要做什么事，你还拦不住。”
　　戚少商沉默。
　　他的确拦不住。
　　他本以为，他至少可以劝。

　　“我以为…前几日你说的那番话，我以为你已经改了。”
　　顾惜朝忍不住翘起了嘴角。轻蔑地翘起了嘴角。
　　“改？我从不觉得我错了，我要改什么？从前我输，是我不够狠。如今白愁飞也死了，我又有什么好犹豫的？”

　　白愁飞。
　　“你果然认识白愁飞！”戚少商想起上次没有问出口的，关于顾惜朝武功的事，“你用的指法，究竟是惊神指还是一阳指？”
　　“你不需要知道。”顾惜朝背过双手，仰头看着天空。
　　上次面对雷家庄的时候他也做过这样的动作。
　　那是白愁飞喜欢做的动作。杨无邪告诉过戚少商。

　　每次顾惜朝做这个动作的时候，戚少商都觉得很不舒服。
　　“你和白愁飞，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们只见过一次面。”顾惜朝的声音似乎带上了一点渺远，“虽然不过短短几日，却一见如故，引为知己。”
　　一见如故。引为知己。
　　戚少商心头一震，退了好大一步。

　　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何会有这样的举动。他一直以为，顾惜朝的知音知己，只他一人。当年顾惜朝追得他四处藏躲，却是一心在自己身上的。是以戚少商从来没想过，这世上还会有第二个人，当得了顾惜朝的知己。
　　生死与共，难道不过是他一厢情愿的笑话？
　　戚少商有些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

　　“大当家的现在知道了，可否告知王小石的行踪？”顾惜朝像是没有看到戚少商的反应，自顾自说了下去，“白愁飞托我一件事，须得找到王小石才行。”
　　戚少商又摇了摇头。
　　他也不知道王小石现在何处。

　　“既然如此，若是金风细雨楼查得了王小石的下落，还要麻烦戚大楼主来告知在下一声了。”
　　顾惜朝侧身进屋，连声道别的话都未讲，便关上了门。
　　九现神龙、金风细雨楼代楼主戚少商就这样给顾惜朝吃了一记闭门羹。
　　戚少商有些哭笑不得，只好转身打算离开。

　　“戚少商，你来找顾惜朝？我也正好有事和他谈。”
　　是无情。
　　“他是来找我的，不过我们的事情已经谈完了。”顾惜朝听到无情声音，开门邀他进去，却对戚少商正式下了逐客令。
　　“这事跟金风细雨楼多少也有点关系。”无情展开折扇掩了掩唇角，先进了屋。
　　他这么一说，弄得戚少商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有些尴尬地杵在原地。
　　顾惜朝撇他一眼，并没有把门关上。
　　戚少商这才迈开步子跟着进去了。

　　“京城的秦庄，你们想必都知道的。”
　　秦庄是五年前在京城崛起的门派，擅长用毒。秦庄用毒的功夫狡猾阴狠，它势力虽不及唐门和温家，却也不能小觑。更何况在京城中立足，本来也实着不易。据说秦庄和朝廷也有些牵连，是以这些年反有些追赶京城三大势力的苗头。
　　无情说这话的时候向顾惜朝看了一眼。秦庄最负盛名的时候顾惜朝并不在中原，所以他也有可能并不知道的。
　　然而顾惜朝此刻的表情却绝算不上好看。他眼里一股深深的寒意，像锐利的刀锋一般。这让无情多少有些意外。
　　难道顾惜朝和秦庄也有些过节？

　　“你继续说吧。”
　　顾惜朝察觉到两人看自己的神色，马上收敛了戾气。
　　“秦庄一直是六分半堂的合作伙伴，然而最近却在一些大事上屡屡出错，六分半堂并不是很满意。冷血就是奉了师傅的命暗中调查这件事。刚才他回来说，秦庄的老庄主在三刻前被人暗杀了。
　　“秦庄虽然树敌不少，秦老庄主却也不是这么容易便能伤到的人。这中间定有什么阴谋。我估计六分半堂此刻也应该收到了消息，本是想请顾公子也帮忙寻些头绪。”
　　顾惜朝冷冷地道：“你太看得起我了。这件事我却并不想掺和，还是请成公子你自己多费些脑子吧。”

　　戚少商本想责问他，无情抬手一拦。
　　“既然你不想，我也不勉强你。”无情推着轮椅退到门边，“不过这样一来，你可算是嫌疑人之一了，我若是此时请戚楼主将你压到六扇门大牢，也不为过。”
　　顾惜朝瞪了无情一眼，闷声道了句算你狠。
　　戚少商询问地看着无情。

　　“顾公子脸上的伤，不就是拜秦老庄主所赐？有这一笔旧仇，杀人雪恨，也不是什么怪事。”
　　原来当年就是秦响一支淬了毒的暗器划伤了顾惜朝的左颊，这才让他留下了那样一道伤疤。原来无情早就知道。刚才他看顾惜朝，恐怕也是为了看看他有什么反应。
　　“成大捕头要是觉得我杀了秦响，找足了证据来抓我便是。”
　　顾惜朝皮笑肉不笑地掠了两人一眼，立马使出凌波微步从窗户离开。

　　戚少商和无情都没有动。
　　戚少商不动，是因为他已迅速估量出自己追不上顾惜朝。
　　而无情不动，是因为他本就没有想去追顾惜朝。

　　无情只是困惑地望向窗外。
　　“这样…终究是将他逼得过紧了么？”